亨里克·勒菲尔特对奥地利滑雪胜地伊施格尔有着美好的回忆。三个星期前，他在那里享受了自己的假期。上周他对美国有线新闻网（CNN）说，他对伊施格尔的基茨洛赫餐厅印象深刻，因为这家餐厅“人多、饮料多，而且服务员的服务意识很强。”

这位56岁的丹麦人目前正在离哥本哈根50英里的家中自我隔离，返家四天后，和勒菲尔特一起旅行的一位朋友在新冠病毒检测中呈现阳性反应，随后勒菲尔特也检测出阳性。欧洲当局称，有成百上千感染者的行动轨迹可以追溯到伊施格尔，其中一些直接可以追溯到基茨洛赫餐厅，勒菲尔特和他的朋友只是其中两个。

CNN对基茨洛赫餐厅的采访要求遭到了拒绝。酒店的老板伯纳德·赞格尔3月16日对一家德国新闻网站说，他的员工一定也是被别人感染的，想把疫情传播归咎于一家企业是不公平的。

冰岛政府3月4日就发出通报，说一批本国公民在伊施格尔感染了新冠病毒，但奥地利当局依然让这个滑雪胜地开放了9天，直到3月13日才封闭。

即使在调酒师的病毒测试呈阳性之后，奥地利蒂罗尔州（伊施格尔在蒂罗尔州，滑雪旅游是该州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的医学权威在3月8日的声明中还在坚持说“没有理由担心。”CNN联系了蒂罗尔州医疗管理局局长弗兰茨·卡茨格拉贝，但没收到回应。

每年冬天，伊施格尔及其附近的村庄都会吸引大约50万名游客，前些年众多知名人士和政客也来此度假，其中就包括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

经过激烈的争辩，奥地利政府也不得不承认，伊施格尔小镇和基茨洛赫餐厅的酒吧与新冠病毒的传播有关。

蒂罗尔州政府上周给CNN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否认他们防疫动作迟缓，辩称他们及时有效地采取了行动。蒂罗尔州议会的伯恩哈德·蒂尔格议员在声明中说：“通过采取这些措施，我们能够掐断传播链。”

3月24日，蒂罗尔州首府因斯布鲁克市检察官办公室给CNN发来一份声明说，他们已经委托蒂罗尔州刑事警察局对“涉嫌过失传染新冠病毒的人员”进行调查。检察官办公室说，他们正在调查一家餐饮公司2月底发现员工新冠病毒检测阳性却没有上报的事情。

没有敲响的警钟

冰岛卫生部官员表示，该国首席流行病学家索罗尔夫·古德纳森3月4日通知奥地利政府，几名冰岛游客在伊施格尔时感染了新冠病毒，冰岛卫生部证实，当时古德纳森使用了欧洲官方的预警和响应系统。

3月5日，冰岛将伊施格尔添加到了疫情传播高危地区的名单中，其风险等级与中国、韩国、意大利和伊朗相同。

哥本哈根大学传染病免疫学教授扬·普拉夫斯加德·克里斯滕森告诉CNN，冰岛发现的问题应该立即敲响欧洲的警钟。

他说：“必须考虑到伊施格尔的酒吧和餐厅等场所人员密集，发现多例病例与同一地区有关后，应该迅速将所有去过这一地区的人隔离观察。”

但是，奥地利蒂罗尔州政府对风险的描述依然风轻云淡。3月5日的声明中，蒂罗尔州医疗管理局局长卡茨格拉贝说，蒂罗尔州出现传染病的可能性“极低”。

一名去过伊施格尔的游客说，有个去过意大利的游客首先发病，他发病的游客和其他冰岛游客乘同一架飞机返回冰岛。卡茨格拉贝据此认为，这批冰岛游客很可能是在离开奥地利之后才感染了病毒。

啤酒乒乓球游戏和调酒师嘴里的哨子

3月7日，也就是冰岛发出警告的三天之后，基茨洛赫餐厅的一名36岁调酒师病毒检测呈阳性。蒂罗尔州政府证实，22名密切接触者被隔离，其中15人病毒检测呈阳性。

疫情爆发已经远远超出蒂罗尔州的范围。

丹麦政府的最新数据显示，在该国1400多例确诊病例中，有298例在奥地利受到了感染；相比之下，只有61例有意大利旅行史。而意大利是欧洲疫情最严重的国家。

冰岛卫生部3月20日表示，截至当天，已发现8名冰岛人在伊施格尔受到感染。

克里斯滕森说：“起初，我们不知道会发现这么多病例。”克里斯滕森表示，当官员们弄清伊施格尔一些拥挤的酒吧和俱乐部的情况时，脑海中就会出现一个更清晰的画面。

他说：“人们在酒吧里玩啤酒乒乓球游戏，这种游戏参与者会把乒乓球吞进口中然后再吐到啤酒杯中，游戏中的乒乓球会重复使用，这样就会导致一个人的唾液进入到另一个人的嘴里。”

勒菲尔特说，基茨洛赫餐厅酒吧的调酒师喜欢在嘴里叼一个铜哨子，他们给客人上酒时会吹响哨子，提醒客人避开他们，这样做是为了防止酒被撞翻。勒菲尔特说，后来一些客人觉得好玩就把哨子拿来吹，根本没人知道那个36岁的调酒师已经感染了病毒。

维也纳医科大学流感系主任莫妮卡·雷德伯格·弗里茨说，从新冠病毒在伊施格尔传播的方式来看，至少有一个超级传播者。

“这意味着至少有一名患者体内的病毒含量很高，一般情况下一个人只能感染两三个人，但超级传播者可以感染40、50甚至80人。”弗里茨表示，这使得留给政府作出反应的时间大大缩短。

蒂罗尔州卫生部门官员安妮塔·勒克娜·霍尼切尔3月8日表示：“从医学的角度来看，病毒在酒吧传播给客人的可能性非常小。”但是她没提供任何证据。

3月9日，蒂罗尔州官员一面继续表示当地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并没有增大，一面却关闭了基茨洛赫餐厅。

3月10日，蒂罗尔州州长君特·普拉特在新闻发布会上说，当天该州所有16例新增确诊病例都和一家酒吧有关，酒吧的其中一个老板就是传染源。州政府后来确认，这家酒吧就是基茨洛赫餐厅的酒吧，别看酒吧规模不大，但是顾客不少，勒菲尔特和他的朋友们曾经连续五晚都在酒吧聚饮。

普拉特在新闻发布会上说：“我们发现酒吧内被感染的风险很高。所有病例都可以溯源到同一家酒吧。”

数以百计的病例可以追溯到伊施格尔

到目前为止，至少有4个国家报告了与伊施格尔有关联的确诊病例，这个人口不足1600人的小镇成为了将病毒传至整个欧洲的“毒源”。

德国媒体报道，除了冰岛和丹麦，德国也有大约300例确诊病例与伊施格尔有关，其中汉堡80例，小城阿伦200例。

由于数量太多，阿伦市政府专门为近期去过伊施格尔的市民设立了一个供联系的电子邮箱。按照德新社的说法，阿伦市所在的巴登-符腾堡州卫生部长在3月17日的视频新闻发布会上说：“我们的问题不是伊朗，而是伊施格尔。”

挪威公共卫生研究所表示，截至3月20日，挪威供共确诊1742例新冠肺炎病例，其中862例为境外输入，549例可溯源到奥地利。

该研究所称，基茨洛赫餐厅可以同时接待100人，在勒菲尔特度假的那几天，餐厅里挤满了来自丹麦、瑞典、挪威和德国的游客。

3月13日下午，也就是冰岛政府通报病例的9天之后，奥地利政府宣布封闭伊施格尔，所有游客被要求离开，不得停留，立刻返回各自的国家。

蒂罗尔州议会的蒂尔格议员表示，大多数人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国家。但蒂罗尔州首府因斯布鲁克的一些酒店老板向当地媒体证实，13日不少被困游客入住了他们的酒店，等待第二天的航班。

蒂尔格在3月16日接受采访时多次重申：“州政府在各个方面都采取了正确的行动。”

他指责外国游客把病毒带到了蒂罗尔，并且拒绝采纳当地政府要求他们立即回家的建议，这也是病毒在当地传播的原因。截至3月23日，奥地利一共报告了4400多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其中四分之一来自蒂罗尔州。

欧洲现在是新冠肺炎疫情爆发的中心，欧盟试图通过禁止所有非必要旅行的方式来减慢病毒传播的速度。在封闭伊施格尔五天之后，也就是3月18日，蒂罗尔州政府下令该州所有279个社区封闭隔离。

勒菲尔特和他的朋友们说他们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但克里斯滕森表示，几乎所有欧洲国家都有从伊施格尔滑完雪返回的游客，现在根本无法确定究竟有多少人在伊施格尔感染了新冠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