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建新
图:来自网络
我小的时候,母亲是如何亲我的,我已大多不记得了。但母亲是如何疼我的儿子,亲她的孙子的,我却是难以忘怀。母亲不但养育了自己的儿子,有生之年里,也时刻关注着孙子的成长与快乐。
我小的时候,物资还贫乏,经济很贫弱,除了紧张的吃的粮食,也没有什么可以可口养胃的。母亲爱我们兄弟姐妹的形式,就是不分昼夜的劳作,甚至在疾病中,也力争我们得以吃饱穿暖,和父亲一起教我们学劳作、学知识、学做人,在她的严厉要求和监督下,盼望我们赶快成长起来,特别是儿子们,要成为她心中盼望的家里的顶梁柱。
到了母亲疼孙子的时候,我们已经接替了她的劳动任务,物资丰富了,条件改善了,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可完成了任务的母亲,却没有心思安享晚年,她在关爱着下一代的健康和成长。然而她此时已经没有了严厉的要求,她日日盼着周末孙儿来看望她。
她把所有的儿女们、亲戚们孝敬她的那些好吃的,积攒起来留给孙子,每次见到孙子都嘘寒问暖,还给孙子零花钱,只为博得他的高兴,能多到她眼前转转,陪她说说话。儿子的这种待遇,是我小时候求之不得的梦,然而年少的儿子却几乎不懂得珍惜。
母亲还是悄悄地走了,在病魔的肆虐与折磨下,坚强了一辈子的母亲没有显示痛苦地离去了。可是母亲却留给我一辈子也抹不去的遗憾,就是在我离开她病榻才两个多小时,她就停止了呼吸。虽然之前她已经不能完整说清楚一句话,但我还是希望听到她最后的哼哼声,如我小时候咿咿呀呀学语时,旁人谁也听不懂的声音,但我知道,母亲一定能听得懂。
我十分后悔那天晚上回学校值夜班,我甚至有些痛恨学校为什么非要上晚自习。我之所以能回去值夜班,也因为母亲的病榻前还有她别的儿女在,母亲是一直希望我安心努力工作的。
等我接到电话急匆匆赶回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带着慈祥的面容,溘然长逝。我摸着母亲留有余温的的手臂,柔柔的软软的,有一种小时候的赤子之身被抱在她臂弯里的感觉。
我抚摸母亲的面容,盯着母亲的仪容,任凭眼泪流淌,母亲面色红润如生人,白发丝丝缕缕非常的整洁。母亲把这样安详的神态留给我们,这是多伟大的母爱啊,她以为这样就会减少我们失去她的痛苦,永远记住她坚强与慈爱的一生。
我默默看着母亲躺在床上,我在轻声埋怨母亲,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仅仅两个多小时,她就离我而去,而且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我不能嚎啕大哭母亲的离去,她一生信神,乐善好施,为了我们的健康幸福,谁也不知道她曾在神灵面前有多少奉献,有多少祈求。我只相信,母亲旳诚心早已感天动地,她的灵魂已经被引进天堂,去了她一生都想去的乐园。
在母亲去世后的日子里,我夜夜都想梦见母亲,更希望母亲能给我说些什么,哪怕就像小时候不听话惹急了她,她也会用手而不用心揍我也好。两个多月后,终于有一夜我梦见了母亲,宛若多少年前跟随母亲学习劳作的场景,母亲是那样的能干,家里家外都收拾的停当,田间的她,不逊色于任何一个人。
第二天早饭时,我兴奋地说与妻子听,我说我还梦见母亲还在收拾堂屋后的院子,她弯腰除草平地,拾掇通向房后小院的小路。母亲说,这样好让我们回家时有个安心停车的地方。梦就是梦,妻子也知道我们家本没有这样的场景和后院,但她知道,母亲生前能动的时候,总会将自家门前被过往车辆压毁路面想法子铺平,时常打扫的干干净。
我们担心她的劳累和身体,母亲总是说:“谁从这样的路上经过,都不会骂咱。”母亲,是历练过来的人,所以,母亲从没有说过她病的痛苦。
妻子说:“要不,到母亲坟前看看她吧,你大概是太想念她了。”我在母亲坟前祷告,让母亲有什么想法一定告诉我,给我托梦。妻子说:“你不能这样乱说,母亲在另外一个世界,母亲应该很愉快很幸福的。她不给你托梦,说明她很开心。”我当然希望母亲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有了我们对它的思念和祈祷,母亲一定会更踏实而幸福的。
母亲在世的时候,母亲的虔诚大家有目共睹,总是为我们祈祷,请求上帝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安幸福,也保佑全村的人都能早点过上好日子。母亲也许不知道,不,母亲一定是知道的,因为母亲在天堂,天堂的人能俯视人间一切。我从不认为母亲迷信,那是母亲的虔诚和善良,也是母亲与命运抗争的另一种精神形式。
我想再次梦见母亲,告诉她我依然记得清楚,30年前,夜幕降临时她在村东口等我从十几里外的中学放学回家的情态。我的贪玩让她揪心地久等了,看到我一步步走近她,母亲焦急的神色舒缓了,直骂我不早点回来。
我也希望如妻子所说,母亲在那边过得快乐幸福,母亲是不忍打扰我的睡眠,才不轻易入我的梦,不愿我时常因想到她而忽然忘了自己正在干什么,忘了自己需要干什么。
母亲啊,虽然您离去了这么久,但我们依然思念您,挥之不去的是您的音容,您的教诲的声音。
我在用文字记述我的心迹,我也在想念您,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擦了还有。母亲啊,请你走进我的梦里,这样我就会回到童年,在你的教诲下,在您的责骂下,在您的保护下,重新成长起来。
母亲,愿您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