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炼油厂的红门,凡是到过炼油厂的人都不陌生,红门这个地方虽然不大,也不扎眼,但“萝卜不大长在背(辈)上”。
炼油厂刚建厂时,这里没有道路,没有任何建筑,当时正值“文革”开始,于是,会战指挥部在这里扎了个木大门,外面用大红漆刷了一遍,大门上面红旗飘飘,两边是巨幅标语,很是扎眼。
只要一过红门,说明你已经进入工地了。随后,土建主攻单位“淄博建筑公司”在红门北侧设立了基地,对外称为“二队”,后来改成了“二公司”,因为这里的工程很大,每年都要从外地招临时工,当时博山城里的待业青年很多,许许多多的青年人都曾来这里干过临时工。那时临时工的工资并不高,好的一块四毛八,其次是一块二毛五。
每当新来的临时工问“坐7路公共汽车哪里下车?”时,得到的答案都是“红门”。
炼油厂投产后,为了运输油品和建设物料相继建设了装卸栈台和厂际铁路,青岛铁路分局在这里建了专门的货运铁路和铁石车站。
后来,又从铁石站引出铁路往辛店电厂运煤,铁石站的铁路往北和胶济线上的东风站、往南和辛泰铁路的南仇站连接了起来,并在铁石站不远处设立了铁石机车车辆段,这里是济南铁路局唯一的油罐车维修场。
厂际和路局的铁路正好在红门这里横穿,这里成了公路和铁路十字交叉路口,红门开始热闹了起来。
炼油厂地处桃花峪谷底三面环山,厂区和居民生活区连在一起,里面工作、生活着几万人。红门,是从辛化路进出的唯一道路,也是最近最方便的捷径。
若绕行须出去三四华里的路,当时交通还不发达,步行或自行车骑行还是一大难事。所以,每天经过红门的车辆和行人特多,为了安全起见,路口设了栏杆。当有火车通过的时候,栏杆放下来,火车顺利通过。
说起红门这栏杆可真让人心里不是滋味。路口是由铁石站和炼油厂运销科两家管理,各家放各家的栏杆。铁石站一般是过路车,车从南仇发车时,这里就放栏杆,汽车和行人等候时间还算不太长。但它也经常在这里倒车编组,这样时间就会长一点。可是运销的栏杆就不行了,厂里的车在这里倒车作业,需要在这里分解编组,一个车皮一个车皮的倒,然后溜放倒各装车台,或从装车台拖出再与其他线路上的车皮相连接。
一天内二十四小时随时都有放栏杆的可能,而且时间特长,有时车辆还会停在路口不动,待两到三个小时都是可能。
这时的红门就堵成一锅粥,那时的私家车少,但来这里的货运汽车却很多,等候过路口的车排出去很远很远,也有脾气急的开始加塞,整个道路上都是车,挤得满满的。幸好那时候没有电动车,有几辆摩托车也不算太碍事。可是自行车就不得了,见缝就塞,见空就插,加上行人,整个路口是水泄不通。
你再看,火车的编组或解体可真是麻烦!司机先把列车牵引到路口南边,等着调度给了信号,调车员快速解扣,车头再快速地把列车推向北边,听到司机“哐”的一声急刹车,脱扣的罐车靠惯性溜向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调车员要等到溜车到位后才发信号让调度指令扳道员把岔道扳过来,司机才能再把车开到路口南边。如此多遍才能把整车解体或编组好。
若你能沉住气,静下心来,仔细观察那些操作人员的表情,让你是说不得,道不得。道口管理人员把栏杆一放,端起茶水在悠闲的看着着急过道口的人们,嘴角微微一笑,心里说:“等吧,多长时间还不一定呢”? 调车员跑上忙下地接钩断钩,手里的对讲机不停地听到调度的喊声;司机伸着脖子探望着前方路况,神情凝重的等待着调度的指令。只有要过路口的人心烦意燥、满脸不满地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耐压住心火的在等待着栏杆抬起。
也有等不急的人,在火车等信号的时候钻栏杆、绕车厢过路口。更多的是在火车开到南边、路口暂时没有火车挡道时,迅速钻栏杆过铁道。
还有许多骑自行车、三轮车的也是一手抬栏杆一手推车过路口。这时候最危险,因为这么多人肯定行动不一致。这个人过去了,把栏杆往下一放,另一个人正在钻栏杆,栏杆“哐当”一声就敲在了头上,轻的起个大疙瘩,重的当时晕厥。围裙姥姥被栏杆撞的牙齿到现在还歪着,我脑袋上有一个大疙瘩就是被栏杆撞的,成了历史的纪念。
在这里被撞伤的人不计其数。随便问问:“炼厂人有谁没有被红门栏杆撞过”?回答“没有”的人一定不多。
等栏杆的时候心急,栏杆一开更急。谁都急着要过去,你抢我夺,你挤我拥,路口不是一锅粥了,而是开了口子的洪水,稀里哗啦拥向前方。那阵势就像当年“渡江作战”。
在红门最怕的是铁石和运销两边的栏杆都放下。那你就在这里等吧!盼了这边,盼那边,时间在焦急中慢慢流逝,等你过了路口,大汗湿透全身。
其实,在铁路上面有一座天桥,专供行人或自行车通行。但是,这天桥修的太陡,坡度已经超过了50度,加上是座铁桥,上面的铁板缝隙很大,走在桥上铁板“哐哐哐”的直响。往下看:火车冒着浓浓地黑烟,“呜、呜、呜”的鸣着汽笛正飞速的从脚下经过,心“扑登、扑登”直跳。
年龄大的或儿童以及携带重物品的行人很难上去,往下走更难,有一种往下跳的感觉。风雨雾雪天气更是不敢走,太危险!所以,不是很着急的,很少有人走天桥。
也有的人专门在铁桥上看风景:看着那银灰色的油罐车跑来跑去:调车的人一只手手拿着小红旗,一只手抓着车栏杆,口里吹着小哨子,一会儿跳下车碎步前行,一会纵身飞跃上车,矫健的身影极象铁道游击队……这样的风景只有在红门的过街天桥上看最美!
就是这样的场景一直坚持了近二十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齐鲁石化路政部门在大虎山东麓打通了东西长197.2米、南北宽10.4米的胜炼隧道,修通了胜利路,炼厂人终于可以不走红门就可以出山了。其后又把原来挖的纵穿大虎山的防空工事改为通向北沥青车间的道路,炼厂人可以从这“虎山龙洞”到大武,到张店了。炼厂地区乃至峰山地区才真正成了四通八达,再也不受红门栏杆的限制了。
现在,从红门走的车辆和行人已经很少了,如果道口封闭,汽车会马上掉头绕行的。
再看红门的栏杆:齐鲁石化的改成了电动伸缩门,铁石站的仍然是人工手摇上下收放的那种栏杆。电动伸缩门关闭后,车人是进不去的。胆战心惊过铁道口成了历史,但它留给炼厂人的记忆却非常深刻。
文/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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