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即是詩意,秋思也是愁思

2019-09-21   詩詞茶座

八月涼,秋風起。秋天是收穫的季節,也是思念的季節。不管是情人繾綣,還是英雄失意、羈旅愁腸……均可化作秋思。歐陽修《秋聲賦》說:

夫秋,刑官也,於時為陰;又兵象也,於行用金,是謂天地之義氣,常以肅殺而為心。

秋風肅殺,萬物將衰。當秋日到來之際,「氣之動物,物之感人,故搖盪性情,行諸舞詠」,即為秋思。

歷史上著名大詩人,如李白、白居易、杜牧、陸遊都直接寫過秋思。還有許多名篇,不以秋思為題,或未直接點出秋思,但其實寫的也是秋思。李白的「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便是閨怨秋思;張繼的「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則為文人遭際的秋思;柳永的「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寫男女間離別秋思,辛棄疾的「落日塞塵起,胡騎獵清秋」寫家國秋思!

秋意即是詩意,秋思也是愁思:

01秋思(唐)黃滔

碧嶂猿啼夜,新秋雨霽天。

誰人愛明月,露坐洞庭船。

詩人夜泛洞庭,新秋雨後,皓月當空,充滿詩情畫意。

02秋思(唐)王涯

其一

網軒涼吹動輕衣,夜聽更長玉漏稀。

月渡天河光轉濕,鵲驚秋樹葉頻飛。

其二

宮連太液見蒼波,暑氣微清秋意多。

一夜輕風蘋末起,露珠翻盡滿池荷。

夏末初秋,還帶著夏日的暑氣,但涼風漸起,預示著秋已來臨。

秋日之思,不需理由,甚至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03秋思(唐)李白

春陽如昨日,碧樹鳴黃鸝。

蕪然蕙草暮,颯爾涼風吹。

天秋木葉下,月冷莎雞悲。

坐愁群芳歇,白露凋華滋。

秋人在古代文人眼裡,多半是悲的。天性爽朗的太白,竟也莫名動起秋思,他在愁什麼呢?思時光的易逝?悲繁華的凋盡?還是嘆妾婦的空閨?或者以上既不是,僅是作者藉以自嘆。

04秋思(宋)寇準

秋氣動天地,恍然情未窮。

故園應墜葉,昨夜又西風。

白草侵危堞,寒濤接遠空。

支頤當此景,無語夕陽中。

秋日之思,不需理由。秋氣一動,秋思便翛然而至。秋,即離人心上秋。

秋思至,便詩思至:

05秋思三首·其一(宋)陸遊

烏柏微丹菊漸開,天高風送雁聲哀。

詩情也似並刀快,翦得秋光入捲來。

自古文人多傷秋,本詩卻寫得非常明快。作者說詩情像並刀一樣,把秋光剪成美麗的畫卷。

秋日之思,比其它季節來得更為悽愴:

06秋思(唐)張籍

洛陽城裡見秋風,欲作家書意萬重。

復恐匆匆說不盡,行人臨發又開封。

客居洛陽城中,秋風惹人相思。想寫一封家信,只是思緒萬端,匆忙之間如何寫進情感?就是這般普通的家常情事,一經寫出便成好詩。

妾婦的秋思:獨守空房淚沾裳

07燕歌行(三國·魏)曹丕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群燕辭歸鵠南翔,念君客游思斷腸。

慊慊思歸戀故鄉,君何淹留寄他方。

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

援琴鳴弦發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

牽牛織女遙相望,爾獨何辜限河梁。

這是現存最古老的完整的七言詩。作者身處富貴家(後來還登了大位),卻作思婦嘆,把人物情感表現得纏綿緋惻,淒婉動人。

文士的秋思:不知秋思落誰家

08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唐)王建

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自來對月詠懷者不知凡幾,佳句亦多。詩人望月興嘆,但寫法與其他中秋詠月詩完全不同,很有創造性,甚至更耐人回味。天下離人千千萬萬,懷人愁緒如綿綿秋草,末句以開放性的筆法作結,感慨無限,更覺意境深遠。

旅人的秋思:斷腸人在天涯

09天凈沙·秋思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這不是詩,也不是詞,而是屬於散曲中的小令。短短28個字,前三句甚至全由名詞構成,寫出了遊子的羈旅愁腸。此令被譽為「秋思之祖」。

守邊將士的秋思:將軍白髮征夫淚

10漁家傲·秋思(宋)范仲淹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

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

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此詞表現將士們的英雄氣概及艱苦生活,在詞史上有重要的地位。宋詞前期,風格嬌柔靡艷,這首詞變低沉婉轉之調而為慷慨雄放之聲,把有關國家、社會的重大問題反映到詞里,可謂大手筆,開蘇辛等豪放詞人的先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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