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請不要再妖魔化他

2023-11-09     獨立魚電影

原標題:抱歉,請不要再妖魔化他

精神病,是一個經常被妖魔化的概念。

前段時間,電影《河邊的錯誤》上映。

主演朱一龍在訪談時,曾提到自己特意去精神病院體驗生活。

他說看到病人們全都趴在鐵柵欄上,一直看著他這個陌生人。

雖然什麼也沒做,但他依然渾身汗毛豎起。

顯然,大多數的精神病院還是會給人一種瘮人氣氛。

而這些,無疑也是大眾對「精神病人」的普遍印象。

再加上諸多影視劇的演繹,似乎無形間將「精神病人」帶上了一種恐怖、驚悚的色彩。

事實果真如此嗎?

最近一部新片,就給了我一個意外的答案。

影片榮獲了今年柏林電影節的金熊獎,講述的也是關於一個精神病患的治療機構。

在導演的鏡頭下,我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異樣的氣氛。

今天,魚叔就來和大家好好聊聊這部電影。

或許,它也會刷新你對「精神病」的固有認知。

《堅毅之旅》

Sur l'Adamant

「堅毅號」是一所精神病院。

但是,它跟我們過去見到的醫院截然不同。

首先,外形上就不像精神病院。

這是一座漂浮在巴黎塞納河上的木造駁船,由知名的建築師設計而成。

周遭靜謐祥和,綠樹環抱。

如果無人提醒,將它認作一所藝術工作室都毫不違和。

其次,運作方式也很特別。

「堅毅號」的設立初衷,就是為巴黎的成年精神障礙患者,提供溫馨的環境和專業的治療。

在這裡,完全看不出醫生和病人的區別。

每個人都身穿常服,表現得極為正常。

大廳里,能看到一幫人坐在一起聊財務狀況。

儼然一個企業在做復盤總結。

舷窗邊,能看到彼此間侃侃而談。

不是瘋言瘋言,而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無所不談。

在外頭,還有老人背著包愜意地澆花。

無人打擾,一片祥和。

甚至,還能成群結伴去市場購物。

一同相伴,再攜手回來,一路歡聲笑語。

沒有冰冷的柵欄,也沒有嚴格的管理。

可以說,「堅毅號」運作得如同一個微縮社會。

人人都是自由的,就連思想也不受縛。

一切都對應著這部電影的核心表達——

「藝術是最好的治癒手段。」

在這艘船上,每個人都能有獨屬於自己的生活方式。

有人喜歡唱歌。

嗓音獨特,熱情洋溢。

有人喜歡畫畫。

畫風另類,調皮可愛。

有些作品甚至被國際媒體關注。

有人喜歡彈電吉他。

拿起吉他,就立馬成了「搖滾不死」。

還有人喜歡跳舞。

自己打節拍,即興而來。

即便沒有藝術細胞,「堅毅號」也會給予足夠的空間。

專業的醫生會拉著病人一起參與管理工作

小到財務整理、食物購置,大到社團活動、露天演出等等。

大家還會有專門的集體會議,各抒己見。

唯一能讓人看出這還是一所醫院的地方,不過是醫生的幾句吃藥提醒。

一句「記得吃藥」,如同早晚問候時那樣稀鬆平常。

換來的,也是病患一致的應答。

由外及內,「堅毅號」都不像一座冷冰冰的精神病院,更像一個大家庭。

每個人都被尊重,且都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式。

他們可以肆意表達,實現自我價值,不讓人生停滯。

藉助藝術,他們得以暫時走出病情的折磨,尋得繼續走下去的力量。

而這部紀錄片給我的震撼就在於此。

它不僅打破了我對精神病院和精神病人這一群體的固有認知。

而且讓我意識到,原來他們也可以被完全正常對待。

早年間,對待精神病人的主要手段是拘禁管理

用高牆鐵柵欄打造一個宛如集中營式的封閉空間,將病人與社會完全隔絕。

代價則是全面犧牲病人的自由。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

以前的治療方式也非常殘酷粗暴。

腦前額葉切除手術,到電擊療法,基本就是不把病人當人。

《飛越瘋人院》

後來,西方國家開始實行一種去機構化的社區模式

關閉了大型精神病院,讓病人以抗精神病藥物治療為主,並為少部分特殊病人提供專門的照顧。

《美麗心靈》

相較之下,兩種模式優缺點都很明顯。

前者將病人「藏」起來。

但粗暴隔離只會加重病情,大有一副任其自生自滅的意思。

後者將病人「放」出來。

雖然還其自由,但病人也有可能得不到及時的幫助和治療。

「堅毅號」則是一種全新的治療模式。

創立初衷,基於「機構心理療法」

這套療法的核心,就是認為人之所以會患上精神疾病,與社會也有很大關係。

將重點放在了改變護理人員和被護理者的關係上,強調二者不作嚴格區分,同時將機構變成連接患者和社會的重要紐帶。

簡單來說,就是建立一個「小型社會」。

幫助患者在其中重新學會生活,學會與外部社會打交道。

堅毅號在做的就是滿足他們作為人的需求。

在這座船上,任何人不會因為患有精神病而遭遇區別對待。

他們相信,只有在這樣的社會中,他們才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這樣的機構,打破了我們對傳統精神病院的固有認知。

醫患雙方打成一片,仿佛組成了一個老友會。

在這裡,我們看不到任何瘋癲的行為和可怖的眼神。

反而可以發現一個個熱愛生活、充滿奇思妙想的人們。

比如,有的人擅長作畫,總想主動露兩手,甚至自詡當代梵谷。

對於有心學習畫畫的人,大家也會紛紛給予鼓勵。

試一下,畫一點。

沒有嚴厲要求,而是好友間的溫柔鼓勵。

又比如,有人會提出想辦電影節。

因此還專門開會,大家各抒己見,再一同討論決定。

音樂家、建築師、攝影師、歌手……

很難想像,這裡有這麼多形形色色的「藝術家」。

把令人望而生畏的精神病院,做成隨性自由的「堅毅號」,優點顯而易見——

最大程度地消除醫患之間的隔閡。

不用刻意區分,我們也看不出到底誰是什麼身份。

眼前這個人是否有病,顯然成了最不重要的事。

因為這樣,就能不帶任何偏見跟他聊天、談詩、唱歌,甚至跳舞。

「堅毅號」一個充滿人性關懷的治療場所。

拋開對精神病人的歧視,將他們看作一群活生生的人。

現實社會中對精神病人的高度妖魔化,我們可以在許多影視作品中看到。

「堅毅號」里,也有人提到精神病人犯罪率很高

說這話時,眼中有著難以掩蓋的失落。

他會認為,人們把恐怖分子和瘋子聯繫到一起是一件笑話

其實,自己和他們一樣,只是內心脆弱。

而大家之所以不常見到他們,是因為他們沒有出現在大眾眼中。

因為他們不敢。

因為大眾視線里,他們就是一幫腦子不正常的失控者。

也有人委婉提起外界的偏見。

片中就有一位母親,因為患病而被剝奪了孩子撫養權。

「感覺周圍所有人都很兇。」

但在這裡,卻能獲得溫暖的鼓勵,並感到治癒的希望。

無論病情嚴重與否,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極強的自信。

儼然一副完全沒把這病放在眼裡的樣子。

而他們也都不約而同地提到了這裡比精神病院好的地方——

醫生護士們,都願意傾聽

「傾聽」,這個普通人都很需要的東西,對於他們病人來說更是至關重要。

「堅毅號」之所以特別,就是因為所有工作人員都只把他們當作普通人,沒有社會大眾普遍存在的有色眼光。

給予他們應得的尊重,自然就能創造一個溫暖的環境。

就拿其中一位病人馮索瓦來說。

他的父親,是法國一個知名的紀錄片導演。

治療40年依然無果的他,曾沮喪地告訴父親:

「爸,我知道,我是你生命中的唯一敗筆。」

這句話一出,讓一旁的母親淚流滿面。

在,家人沒有拋棄馮索瓦,而是努力給予他更多的愛。

「我父親從不介意我生病,他只要我快樂。」

因而,他活了大半輩子從不感到自卑,反倒更加隨性瀟洒。

就像電影開頭,他就演唱一首《人體炸彈》。

表情陶醉,歌詞自嘲,好聽又好笑。

在馮索瓦身上,我看到了一個自由自信且時刻思考的人。

對著攝像機,他提到這裡的精神病醫生、心理醫生、護士,甚至包括採訪自己的人,都很重要。

每個人都對他們很好。

他從沒有把這裡當作監獄,反倒覺得這是人生的另一方向。

在堅毅號上,他能夠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影片最後,打出了這樣幾行字:

「在現如今的世界裡,

思想局限在了打勾打叉,

對個體的關懷日益削減,

但仍然有一些地方還沒放棄,

還在努力維持著人與語言生動而詩意的官能。」

歸根結底,精神病人依然是整個社會需要長期面對的問題。

而「堅毅號」是為數不多的能在人文關懷和病症治療間取得平衡的機構。

想要徹底解決問題,還是需要全世界的共同努力。

既要消解大眾的歧視心理,也要重塑人與人之間的聯繫。

「堅毅號」無疑為這個世界開了個好頭。

任重道遠,但終究有了一束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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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編輯:噠噠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fb0917abdc59e800c668ec05699f834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