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語「禁片女王」,終於決定不忍了

2024-07-17     獨立魚電影

最近,陳衝出書了。

作為在中國電影史上留有濃墨重彩一筆的女演員,陳沖從出道至今一直活躍在影視劇中。

除了演員」的身份,陳沖「導演」這個領域也有著不小的成就。

魚叔一直在等待陳沖的兩部導演新片:《英格力士》和《鐵榔頭》。

然而,前者已經7年沒有消息,後者上映也遙遙無期。

沒想到,如今她又用一種全新的「作家」身份回歸。

通過文字與大眾分享自己63年人生歲月中不為人知的故事。

同時也以作家的視角,帶領我們走進導演陳沖的世界。

讓我們認識到,其實陳沖的文字,同她的電影一樣精彩、有力量。

今天,魚叔也和大家聊聊,陳沖的另一面

作為演員的陳沖,大伙兒肯定不陌生。

1975年,14歲的陳沖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被上海電影製片廠的老師看中,很快就進入上影的演員培訓班。

兩年後,16歲的陳沖被導演謝晉選中,出演了自己的處女作《青春》

她出演朝氣蓬勃的少女亞妹,從此一炮而紅,家喻戶曉。

到了1979年,已經是上海外國語學院英美文學系學生的陳沖,在導演張錚的勸說下,出演了《小花》。

也是這部電影,讓陳沖成為最年輕的百花獎影后,紅透大江南北。

就在這樣的輝煌中, 陳沖再次決定捨棄名利光環,赴美求學。

然而,好像命中注定要成為演員。

在美國的陳沖,再次開啟了自己的演藝生涯。

之後,又出演了《末代皇帝》,成為首個登上奧斯卡頒獎台的中國女演員

出道至今的48年里,陳沖為大家帶來眾多經典形象。

《雙峰》中神秘曖昧的東方女人,嬌西;

《誘僧》中她一人分飾紅萼公主與青綬夫人;

《意》中她是另類的母親玫瑰;

《太陽照常升起》中,她又化身花痴護士;

到了《二十四城記》,陳沖成了另一個時空下的落寞「小花」……

眾多角色讓陳沖獲獎無數,讓她成為奧斯卡獎評委,讓她成為一代人的文化icon。

這樣的經歷其實有太多能說,也有太多能寫。

但真正讓她與文字結緣的,是《繁花》的作者金宇澄。

2014年底,陳沖在馬來西亞拍攝《馬可波羅》期間讀完了《繁花》。

她深深愛上了這個故事,於是給金宇澄寫了一封信:

……書中的每句話都是那麼獨特、講究、幽默和感性,每個場景都是那麼可口、可觸、可嗅、可聞聲……我覺得《繁花》不折不扣是一部現代史實,充滿了悲劇英雄和喜劇情形。哈哈鏡里的悲劇。

……書中的每句話都是那麼獨特、講究、幽默和感性,每個場景都是那麼可口、可觸、可嗅、可聞聲……我覺得《繁花》不折不扣是一部現代史實,充滿了悲劇英雄和喜劇情形。哈哈鏡里的悲劇。

彼時,陳沖知道《繁花》的版權已經賣給了王家衛。

但她心中存有一絲僥倖:

萬一他不想拍了呢?我先跟作者掛個號。

她在信中直言:

有一個比較瘋狂的想法是:《繁花》是一部歌舞片。布景是現實的,充滿年代生活質感的,但色彩和光線的感覺是超現實的、風格化的、自由的。

有一個比較瘋狂的想法是:《繁花》是一部歌舞片。布景是現實的,充滿年代生活質感的,但色彩和光線的感覺是超現實的、風格化的、自由的。

可惜,因為當時的金宇澄換了郵箱,陳沖的想法在網絡空間無人問津的角落裡待了好久才輾轉被作者本人看到。

後來兩人成了朋友,陳沖和金宇澄分享自己的兒時生活。

金宇澄讀陳沖寫悼念貝托魯奇的文章。

在這篇文章中,金宇澄感受到了陳沖文字的魅力,建議陳沖寫書,還給她推薦書籍。

金宇澄看到陳沖在採訪中說:

對電影浪漫的嚮往是貝托魯奇給我的。

陳沖(中)與貝托魯奇(右)

他就寫信給陳沖說:

但願我給你對寫作的浪漫嚮往。

被這句話觸動到的陳沖開始寫作。

並在2021年,於《上海文學》中開設了屬於自己的專欄。

與銀幕中濃烈的形象不同,陳沖的文字讀起來是質樸且細膩的。

她寫兒時的住所:

我踏進如煙的往事,隔著浮動的塵粒,看到那棟童年的房子。它像時間的廢墟中一個完美的蜘蛛網,絲絲縷縷在一束陽光下閃亮。

我踏進如煙的往事,隔著浮動的塵粒,看到那棟童年的房子。它像時間的廢墟中一個完美的蜘蛛網,絲絲縷縷在一束陽光下閃亮。

她寫自己學炒菜時的軼事:

我把油倒進了一個濕的炒鍋,結果臉被滾燙的油濺到。母親嚇壞了,拿了筆和紙,跟我仔細解釋了水的分子和油的分子、水的沸點和油的沸點的區別……在母親眼裡,炒菜於我變成了一件極其危險的事,她最大的恐懼就是我的眼睛會被油爆瞎。

我把油倒進了一個濕的炒鍋,結果臉被滾燙的油濺到。母親嚇壞了,拿了筆和紙,跟我仔細解釋了水的分子和油的分子、水的沸點和油的沸點的區別……在母親眼裡,炒菜於我變成了一件極其危險的事,她最大的恐懼就是我的眼睛會被油爆瞎。

兒時陳沖

陳沖細膩坦率地記錄下自己與家庭的故事,讓人十分著迷。

除了這些,作為演員的陳沖當然還會寫電影的幕後花絮。

像是人們都知道因為拍攝了《紐約的秋天》,陳沖成為首位在好萊塢拍攝主流商業片的華人女導演。

但大家應該不知道,這項殊榮的背後,其實是陳沖在幫別人「擦屁股」。

本來這部電影的導演並非陳沖。

只是因為男主角理查·基爾與前一位導演意見不合,把人給炒魷魚了。

沒有任何一個好萊塢導演願意接這個「爛尾」項目,而理查·基爾的檔期也就那麼幾個月。

所以這個「大餡餅」就砸在了陳沖的頭上。

陳沖曾在採訪中說過:

我從來就是比較注重個人感情、個人生活的。

事業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我的第一。

所以陳沖在書中用了不少筆墨去寫自己的情感秘事。

她在書中寫道自己對於荷爾蒙的首次感受,是來自鄰居家男孩。

男孩問她是否看過金瓶梅,小小年紀的陳沖當然沒有看過,轉頭就問外婆:

你看過《金瓶梅》嗎?

因此被外婆教育了一通。

後來男孩把陳沖拉進狹小的廚房,偷偷進行了一次呼吸的交換。

陳沖回憶當時自己的心情:

我最先想到的是這太不衛生了,母親從小教我,不要用別人喝過水的杯子或別人用過的筷子,會被傳染肝炎的……我的第二個念頭是,完了,這下要懷孕了。

我最先想到的是這太不衛生了,母親從小教我,不要用別人喝過水的杯子或別人用過的筷子,會被傳染肝炎的……我的第二個念頭是,完了,這下要懷孕了。

陳衝動情寫下自己的「愛情死亡」的時刻。

在美國,她被自己的初戀欺騙並拋棄:

「那件事」以後,我不再愛自己。我以為,如果不值得W的愛,就不值得任何人的愛,如果身體被踐踏過一次,就將永遠被踐踏。

「那件事」以後,我不再愛自己。我以為,如果不值得W的愛,就不值得任何人的愛,如果身體被踐踏過一次,就將永遠被踐踏。

當然,陳沖還是找了一個愛人,她的第一任丈夫兼經紀人。

就是這位男士,為陳沖帶來了《末代皇帝》的合作。

可兩人的關係並不和諧,迅速而來的感情在兩人不同的家庭觀中幾度分合。

拍攝《末代皇帝》時是陳沖第一段婚姻瀕臨崩潰之際。

某天因為一個不記得名字的人送的花,激怒了陳沖的丈夫。

他將裝有白酒的酒杯甩向了陳沖,酒杯與她的皮肉一起破碎。

可陳沖的第一反應是:

不能告訴任何人,羞辱的疼痛遠遠超過傷口的疼痛。

這樣的心情在演吃花的婉容時爆發而出:

我游離到自己的身體外看著這個孤獨的女人,把大朵大朵的蘭花塞進嘴裡,她的淚水止不住地流淌,我看到赤身裸體的自己衝出房門口……我無法從那種牢獄般的壓抑、無望和悲憤中得到釋放,也許婉容吃花與我在走道裸奔是同一種絕望,同一種必然。

我游離到自己的身體外看著這個孤獨的女人,把大朵大朵的蘭花塞進嘴裡,她的淚水止不住地流淌,我看到赤身裸體的自己衝出房門口……我無法從那種牢獄般的壓抑、無望和悲憤中得到釋放,也許婉容吃花與我在走道裸奔是同一種絕望,同一種必然。

婉容吃花得到了貝托魯奇大力讚賞。

陳沖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種愛,也從自己感情的疼痛中體會到了對電影的癮。

他的眼睛裡有很多愛,一股幸福的電流擊中我的身心,原來一切就是為了這個淋漓盡致的時刻而做的準備。

他的眼睛裡有很多愛,一股幸福的電流擊中我的身心,原來一切就是為了這個淋漓盡致的時刻而做的準備。

也許就是這樣豐沛的情感,讓陳沖對文字的表達格外細膩。

而這種感覺同樣也延伸至電影的創作中。

陳沖曾說,自己為《色戒》中的易太太寫過屬於她自己的劇本。

在易太太之前,陳沖沒有演過這麼「小」的角色。

很多時候,劇本中只是說一句易太太在場,就沒有太多的描繪。

於是,陳沖就自己將易太太放置在主角的位置上,去探索其心理活動與動作。

而這種習慣,是她作為導演的一部分能力:

其實編劇是我做導演的一個部分,我先把腦海里看見的那部電影寫下來——好比排練,然後再拍出來。

其實編劇是我做導演的一個部分,我先把腦海里看見的那部電影寫下來——好比排練,然後再拍出來。

導演於陳沖而言,是絕對不能被忽略的一個身份。

雖然她導演的作品並不多,但其中不少具有歷史意義的作品。

《天浴》作為陳沖的處女作,可以說是「開局即巔峰」。

第一部電影就在當年金馬獎上攬獲包括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佳劇情片等6項主要獎項。

還捧出了金馬歷史上最年輕的影后李小璐。(這一紀錄在去年才被刷新)

只是因為各種敏感的原因,電影在拍攝期間就走入了地下。

相比之下,《天浴》還是幸運的,因為它被人看到了。

數年前,陳沖執導的郎平紀錄片《鐵榔頭》,至今依然沒有上映的消息。

而另一部籌備多年的《英格力士》,我們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看到它。

好在,陳沖用文字讓我們從另一個維度去窺探到這部電影的一些面貌。

她寫自己對於小說的改編

原著小說中有一個場景,是特殊年代裡小男孩偷窺父母在「不能聽的」音樂中做壞壞的事。

陳沖將其改成了在音樂中跳舞。

不是為了過審,而是:

生活不光是我們過的日子,它更是那些被記住的日子。有一些細節經過歲月的提煉,仍然固執地留在腦海中,而許多其他的都變得模糊或被省略。這種「缺失」是另一種真實,心靈的真實。我選擇讓劉愛記住父母真摯、親密和暖人的時刻,而不是他們做愛,首先是因為在那個虛偽、粗糙的年代,最缺乏的是誠摯和溫情,其次是因為性愛鏡頭已是陳詞濫調,大多都很單調乏味,而「拆牆」的呈現卻給人更強烈的官能與思想的刺激。

生活不光是我們過的日子,它更是那些被記住的日子。有一些細節經過歲月的提煉,仍然固執地留在腦海中,而許多其他的都變得模糊或被省略。這種「缺失」是另一種真實,心靈的真實。我選擇讓劉愛記住父母真摯、親密和暖人的時刻,而不是他們做愛,首先是因為在那個虛偽、粗糙的年代,最缺乏的是誠摯和溫情,其次是因為性愛鏡頭已是陳詞濫調,大多都很單調乏味,而「拆牆」的呈現卻給人更強烈的官能與思想的刺激。

她講自己拍攝時的受挫

陳沖想用天山廠內幾棟蘇聯味兒的舊廠房當主要拍攝地被拒絕。

加錢、找關係求爺爺告奶奶都沒有用,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陳沖想邀請袁泉出演電影中的主要角色,但對方懼於故事中過於沉痛的情感想要拒絕。

當時的陳沖完全處於無措的狀態:

我望著窗外發獃,天色暗下來,玻璃上映出客廳那棵不合時宜的聖誕樹,星星點點閃著喜慶的光,仿佛在嘲弄我的境遇。

我望著窗外發獃,天色暗下來,玻璃上映出客廳那棵不合時宜的聖誕樹,星星點點閃著喜慶的光,仿佛在嘲弄我的境遇。

她寫歷經磨難好不容易殺青後自己的心境

在這樣一個初冬的季節,五年前,《英格力士》殺青了.......所有人都出去狂歡了。唯獨我一個人留了下來,在淋浴間裡洗了很久,先莫名哭了一場,然後開始體味熱水從皮膚上滑下來的感覺,體味久違的寂靜、閒暇、獨處和自愛。

在這樣一個初冬的季節,五年前,《英格力士》殺青了.......所有人都出去狂歡了。唯獨我一個人留了下來,在淋浴間裡洗了很久,先莫名哭了一場,然後開始體味熱水從皮膚上滑下來的感覺,體味久違的寂靜、閒暇、獨處和自愛。

如今已經過去7年了,《英格力士》依舊在等待。

很多人不理解陳沖為什麼堅持要拍這樣敏感艱難的電影。

陳沖說,這就是她和她家庭的故事

陳沖的家庭背景著實不一般。

她的父母都是中國醫學界頂級的學者專家,她的外公外婆更是厲害。

外公張昌紹是中國藥理學奠基人。

外婆史伊凡,創辦了現代醫學出版社,與科學家吳健雄是同學好友。

早年,陳沖的外公外婆遠赴海外學習最頂尖的科學技術。

後來在抗日戰爭時期回國,一直身處工作第一線。

然而,也是因為這樣的經歷和背景,使得整個家庭在特殊時期走入了無盡的黑暗,公自殺後徹底墜入深淵。

陳沖的外公外婆

陳沖的父母、姨母等親人的經歷都是她電影中人物的現實映射。

而陳沖本人作為親歷者,那些故事也是她的生活。

所以她想把這些拍出來,寫下來,希望更多人能夠看到、理解。

與陳沖接觸過的人都提到,她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那一種自省、獨立卻又柔軟,同時又充滿活力。

特殊的家庭環境,與過早的成名都讓陳沖有著超前一步的成熟。

但豐沛的情感與對生活的熱情,又讓她希望自己身上永遠保留天真的部分。

文字與鏡頭就是她永遠走向天真的道路。

前段時間陳沖在微博說,自己又擁有了一個真人事跡的影視化版權。

依舊是一個從特殊時代走來的了不起的醫學女性。

希望這次我們能夠順利看到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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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編輯:旺達的托馬斯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268ad6635409ed7bffad6cf6a5aca5a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