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桐城 | 行走在這座小城

2019-09-03     最桐城




行走在這座小城

文|汪京

十年前,因為特殊的原因,木棉回到了生她養她的家鄉。雖然她從未想過就此定居,但造物弄人。小城很小,巴掌大,狹窄的道路,喧囂的菜市場,不規則的平房樓宇……但尋常巷陌間卻透著濃厚的文化氣息,生活節奏不緊不慢。有堅實歡快的小橋流水,有農家菜園的四季菜蔬,有粗放生產的稻米香油,有沁人心脾的小花香茗,有香氣誘人的朝笏米餃,有相親相愛的親人朋友,有不曾走遠的童年少年……在日復一日的晝夜輪迴里,木棉追尋著「閉門即是深山,讀書隨處凈土」的意境,修煉凡胎濁骨。像沒有水晶高跟鞋的灰姑娘,素麵朝天,沒有好看的外表,卻懷揣有趣的靈魂。能靜若處子,動如脫兔,持一份內心純粹。

這幾年,小城的容顏發生了巨大變化。醫院、學校、企業相繼在新的區域落戶,城市空間廣闊了許多,規劃也更為科學,少了擁擠與無序,破舊也消失遁形。一個新的號角吹響了,小城,為了「文明」而奮鬥!每個人都為此身體力行。當然,一份耕耘,一份收穫。

木棉本是個喜歡安靜的人。這段日子,她每天卻像「啄木鳥」一樣穿梭在小城的大街小巷,找問題,尋病症,不停地與各色人等溝通交流。烈日炙烤,讓她白皙的膚色鍍上了一層黝黑,內心徒增了焦灼,心力交瘁。欣慰的是,平添了一份意外的收穫,「行走」!其實,小時候的她,出門時總是喜歡賴在姐姐的懷裡,特別懶得走路。長大了也是一樣,嫌速度太慢,費時耗力。可是,正是這段日子,木棉到了不走到一定地步不罷休的程度,感覺像上了癮。到了時間點,不由自主地踏步前行,這個過程,仿佛是在和自己對話。它像一種無形的誘惑,或牽引,抑或一種發自心底的情感觸動。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清晨,當別人還在睡夢中時,木棉已經行走在龍眠河畔了,可以欣賞光芒四射的朝陽,可以聆聽此起彼伏的棒槌聲響,可以觀賞健身者張弛有度鎮定自若的太極拳;晚上,當小城漸漸沉靜,木棉行走在廊橋上,可以欣賞五彩斑斕的美麗夜燈,可以享受迎面拂來的涼爽夜風,可以傾聽此起彼伏的蛙聲蟲鳴。有時帶上耳機,聽喜歡的歌者演繹舒心的旋律,從耳膜穿越到心房,直至浸透周身,讓靈魂隨之震顫;有時隨性變化一下路徑,竟然走到了未曾到過的地方,看到未曾看過的景致,隨意坐在河邊的石塊上休憩片刻,任憑潺潺河水從腳尖輕柔地流過,讓精神隨之洗禮。原來,小城竟如此的迷人。這是木棉平常所沒有的感受。囿於工作和家庭的事務纏身,時間和現實的掣肘,之前,每天都匆匆忙忙,錯過了日出,也錯過了星星。用心回味,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

一天清晨,下著久違的小雨。木棉有那麼一絲猶豫,但還是撐著傘走出了家門。河邊已經有很多早起的人,撐著傘,一如既往地晨練了。木棉在身臨其境的這一刻,突然明白,為什麼有人下雨撐傘還要堅持鍛鍊?為什麼有人夜晚打著手電筒還要在河裡洗衣?為什麼阿甘帶著假肢還一直在奔跑?為什麼村上春樹從33歲開始堅持跑步迄今跑了三十多年?為什麼父親對老屋和他的小菜園、小花園視如珍寶?剎那間,她淚流滿面。其實,細想一下,苦難並不可怕,懂得才是難能可貴!我們都是孤獨的刺蝟,只有頻率相同的人,才能看見彼此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優雅。但同頻可遇不可求,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方伊甸園。如同梭羅在《瓦爾登湖》中寫到:「我步入叢林,因為我希望生活得有意義,我希望活得深刻,並汲取生命中所有的精華。然後從中學習,以免讓我在生命終結時,卻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活過。」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木棉一日行走萬餘步,並非為了瘦身,她不想自己弱不禁風;也不是為了鍛鍊,跑步也許更好。正如毛姆所言:任何一把剃刀都自有其哲學。行走,是在燃燒大卡中釋放內心的壓力,是在昂首挺胸中尋找堅定自信,是在酣暢淋漓中感受生命真諦,是在自省孤獨中反思,是在疲憊不堪中考量意志,是在特立獨行中思考人生,是在腳踏實地中鐫刻生活。天馬行空,不必畫地為牢,燒毀所有記憶,讓夢透明;扔掉昨天,讓腳步輕盈。我們來到這個世上,就應該跟最好的人、最美的事物、最芬芳的靈魂傾心相見。哪怕世界以痛吻我,我也要報之以歌!

行走在這個小城,木棉想到了村上春樹在《當我談跑步時,我談些什麼》中說到:「我超越了昨天的自己,哪怕只是那麼一丁點,才更為重要。在長跑中,如果說有什麼必須戰勝的對手,那就是過去的自己。」 「我寫小說的許多方法,是每天清晨沿著道路跑步時學到的。」真的特別符合她現在的心境,在行走中學會遺忘過去,在行走中生髮文字創作的源泉,並深切感到,「做牆角的花,當你孤芳自賞時,天地便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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