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韓劇，特別瘋。
前有《黑暗榮耀》全員惡人，一黑到底地復仇。
後有《榴槤小姐》震碎三觀，50歲兒媳愛上70歲婆婆。
有人說，這符合韓國人瀕臨崩潰的心理。
最近，又一部暗黑韓劇播出了。
論打鬥，乾脆凌厲。
一擊致命後，露出阿卡姆瘋人院同款笑容。
論台詞，蘊含著極大的野心。
將一盤黑化復仇的大棋，徐徐展開。
「把他們都踐踏在腳下」
四集過後，讓人不禁疑惑：
劇情里的瘋，究竟是為了迎合觀眾，還是真實中的人們已然發瘋。
此類瘋批爽劇，真的僅僅是意淫嗎？
今天，就讓我們從這部劇里找出一點答案——
《惡人傳記》
악인전기
本片主演，是韓國著名演員申河均。
兩年前，他憑藉《怪物》獲得百想視帝。
既能駕馭傻笑不止喜劇人，又有目光如炬的正義使者。
發起瘋耍起狠來，又令人毛骨悚然，可塑性極強。
另一個男主，金英光。
曾演過《匹諾曹》的男二。
如今，他變身雙開門肌肉猛男，大秀身手。
演技上也放飛自我，演繹邪魅狂人。
這部劇，依然拿的是全員惡人的劇本。
申河均一開場就展現出了駭人的演技。
昏暗的房間內，槍聲驟然響起。
一個女子尖叫著逃進屋內，身後的黑衣人緊追不捨。
乾脆利落的一槍後，女人慘死在血泊中。
不遠處的床底，男主韓東洙（申河均飾）意外目擊全程。
他死死咬住手背，抑制著顫抖與喘氣，眼珠幾乎要瞪出血來。
隨著黑衣人的腳步逼近，旁白念出了他此刻的內心：
「我從一開始就不該踏進這個圈子」
故事回到半個月前。
此時，韓東洙是一個廢柴律師。
每天跑去各個看守所與監獄，幫囚犯們打廉價的辯護官司。
只要有錢，什麼案子他都接。
給他一萬塊韓元(約54人民幣)，連懺悔書也能代寫。
昔日的老同學們早就高升，無比唾棄他的墮落。
囚犯們也都瞧不起他，還給他起了個外號：
「像在屎堆里打滾的狗一樣」
改變他命運的，是弟弟為他介紹的一起案子。
委託人是當地最大黑幫的老大，徐道英。
幾個月前，他因酒駕並毆打警察，被捕入獄。
按理說，黑幫大佬應該不會在意酒駕這種小事。
只需請個知名律師打理，不說全身而退，也能得到減刑。
可徐道英卻被關了整整八個月。
更蹊蹺的是，此時距離他刑滿釋放，只剩下14天了。
都快出獄了，為何還要找律師呢？
見面後，徐道英才提出了請求，差點把韓東洙氣笑了。
他懷疑，自己的女友出軌了。
要讓律師做的是，跟蹤女友，查清出軌對象。
韓律師不願蹚這趟渾水，當場拒絕。
一來，他是律師而非私家偵探。
二來，一旦坐實了女人的背叛，徐道英出獄後絕對會痛下殺手。
至於他這個知情人，恐怕也性命不保。
但，命運終究將他推上了不歸之路。
回家的路上，小區保安遞來一個黑色塑料袋。
裡面裝著的，是整整一千萬韓元（約5萬RMB）。
還附帶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事成之後還有三倍報酬。
韓律師想把錢還回去。
一千萬韓元的定金固然豐厚，但不足以動搖他保持善良的底線。
直到他意外得知，妻子遭到了公司經理的性騷擾。
原來，老年痴呆的母親在療養院縱火，家裡拿不出賠償款。
妻子只好向經理借了一千萬韓元。
誰知，竟成了被要挾的把柄。
韓律師曾試圖用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以律師的身份向經理髮出警告。
沒想到，經理當面就把他的名片撕碎了。
甚至認為這不過是夫妻倆聯合起來搞的一出仙人跳。
「真是律師的話，怎麼可能讓妻子在這種地方工作」
最終，反而是那一千萬，給了韓律師反擊的底氣。
他把錢一股腦倒在經理面前，隨後抄起球桿將桌子砸了個稀碎。
看著對方求饒的醜態，他的心中生出一股暢快。
原來，打破所謂的道德底線，比想像中要容易得多。
對於問題的解決，也有效得多。
於是，拿錢辦事。
韓律師決定，接受徐道英的委託，開始了調查。
韓國影視，向來喜歡學習香港類型片。
本劇也不例外。
監獄中的徐道英，成日玩著手中的棒球。
像極了香港犯罪片《暗花》中，剃著光頭的劉震雲，一言不發地玩弄彈球。
寥寥幾個鏡頭，就營造出了電影的暗黑氛圍和緊湊的節奏感。
徐道英的每一次擲球，都像是催命的鐘表。
一下一下提醒著韓律師，加緊完成任務。
牢里的人手握命運大權，牢外的人卻身不由己。
雖說只是調查女人出軌，但這個任務困難重重。
韓律師稍稍露出應付之色，便遭到徐道英當場大發雷霆。
並放出狠話威脅他，如果不乖乖照做，有九種辦法弄死他，必須在出獄之前調查清楚。
前三天，韓律師選擇了最笨拙的蹲點。
他沒日沒夜地埋伏在女人的家門前，摸清她的作息。
一次又一次的尾隨後，仍然毫無收穫。
眼看時間流逝，他決定冒一次險。
直接把攝像頭放進女人家中。
掐准女人外出的間隙，找來工程師弟弟，順利黑掉了女人家的監控。
隨即潛入了女人家中，在多個角落藏下隱形攝像頭。
接下來只需要坐等幾日，就能領著視頻復命。
可事態的發展，遠比他想像的困難。
最大的阻礙，反而來自徐道英的手下。
大批人馬開始尾隨在他車後，隨時可能將他綁走。
奇怪的是，他們並不知曉徐與韓之間的協定。
其中一個小頭目，徑直坐上車子，威脅他不准其辦理徐道英的委託。
韓律師也逐漸理解了徐道英偏偏挑中自己的原因——
他需要一個能以正當理由頻繁出入監獄的人，以避開手下的盤查。
巧的是，自己正是這樣一個「在狗屎堆打滾的人」。
在最後一天，韓律師終於查清了真相。
女人出軌的對象，正是徐道英的心腹小弟。
所謂的酒駕，也是他們聯合起來下藥的陷害。
他們已經將殺手悄悄安插進監獄，準備在徐道英出獄之前行刺。
多虧了及時的情報，徐道英提前做了準備。
幽暗的浴室內，他擴展著健碩的肌肉，輕易將殺手制服。
出獄當晚，他持槍闖入女人家中，將偷情的男女逐個射殺。
這一幕，恰好被躲在床底的韓東洙兄弟倆看到。
為了不被滅口，他們主動成為了共犯。
韓律師發揮自己的專業知識，幫徐道英設計了不在場證明。
還強忍著恐懼，清理兇殺現場、協同拋屍滅跡。
正是這通冷靜的操作，令徐道英對他產生了興趣。
半邀請半威脅，讓韓律師繼續為他賣命。
兩人藉此展開長期的合作，共同把黑幫生意做大做強。
至此，韓東洙自知已經越陷越深。
剛剛入伙的韓律師，仍然想著如何脫身。
由於幫派的主要收入，都來自非法賭場的收入。
可時值政府嚴打賭博時期，稍有差池就會被重罰。
韓律師一拍腦袋，轉手上演一出反水逃跑+舉報。
拙劣的把戲，自然逃不過老江湖的眼睛。
不僅舉報不成，韓律師還被押上了叛徒的絞刑架。
生死攸關之際，他的腦瓜飛速運轉，展現出自己的可利用價值。
他推出了一套利潤更高也更安全的運營策略，線上博弈。
對於國內觀眾來說，線上博弈其實並不新鮮。
在詐騙話題被高頻提及的當下，再不知道就落伍了。
就像《孤注一擲》里，角色們張口就能說出一連串黑話。
千門八將、狗推、水房，以及各類加密貨幣。
相比之下，《惡人傳記》的設定顯得有一點土。
煞有介事地介紹地下賭場，展現的也不過是撲克、老虎機這類過時貨。
但，主創似乎無感於那些吸睛的概念。
真正的著力點，反而是如何構建一個可信的人物。
透過韓東洙的遭遇，我們可以清晰可見一個人如何黑化、如何變瘋的過程。
韓東洙的窘迫，是肉眼可見的。
在調查徐道英的女人時，他曾經冒充過代駕司機。
女人一上車便露出訝異、嘲諷的神情，對他的穿著嗤之以鼻。
扒開近些年的韓國爽劇，底子裡表達的其實都是階級問題。
去年的《黑話律師》，窮律師逆襲；
今年的《黑暗榮耀》，灰姑娘復仇。
然而，一段段爽文謝幕之後，似乎仍有無法逾越的鴻溝。
如同《寄生蟲》里不散的氣味，《燃燒》中無解的謎團。
《惡人傳記》的嘗試，既是生猛的又是笨拙的。
實際上，兩個男主看似截然不同，實則也有共通之處。
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向權力體制問罪。
韓東洙是代表正義的法律工作者。
可他落得如此潦倒，全因三年前被同僚陷害，遭到懲處。
如今自己前途盡毀，仇人風風光光地參選議員，更令他憤懣不平。
徐道英，則代表著暴力、非法、瘋狂。
但作為黑幫老大，他也不得不向官員低頭。
錢外有錢，官上還有官。
在黑白不明的世界裡，沒有真正的善惡。
最終的結局或許仍將是無解，但至少表明了一種態度。
就像劇中徐道英向韓東洙發起的勸誘：
一次次被踐踏，真的不想反過來把他們踩在腳下嗎？
輸也是一種習慣。
相較於出場自帶邪魅瘋狂的徐道英，被逼瘋的韓東洙或許才是多數人的縮影。
影片中的一幕，預示著韓東洙黑化的起點。
他坐在逼仄的車內，徒手拍死了煩人的蒼蠅，惡狠狠地從車窗上抹去。
那些污穢能否被抹去，可以拭目以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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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編輯：三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