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孟郊一首《登科後》,流傳千古。尤其是後兩句,從其本意被引申,成為功成名就者的最佳寫照。
其實,哪怕中了舉,都超牛啊。初中時候我們學過《范進中舉》,不如大家一起來回憶一下——
范進不看便罷,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兩手拍了一下,笑了一聲,道:「噫!好了!我中了!」……一腳踹在塘里,掙起來,頭髮都跌散了,兩手黃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
屠戶和鄰居跟在後面。屠戶見女婿衣裳後襟滾皺了許多,一路低著頭替他扯了幾十回。
(中舉後的范進 圖源網絡,若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中了進士,就更不得了。
曾國藩高中之後,請假回鄉,走遍大半個湖南,到處拜客。書香門第就不說了,有錢人家也不必講了,哪怕湘鄉城裡開鋪子的,都去拜會了一番。大家想著以後說不定還要請人家幫忙呢,所以啊,都會打發一些銀錢。一圈走下來,小曾賺到的錢,以當時的物價,能買三萬多斤豬肉。
中舉中進士,都如此嗨,可大家想過沒有,那些落第的士子們,又是怎樣的想法呢?
贏家通吃不假,但也要有輸家的一畝三分地,才能讓我們更全面地了解世界啊。
幸得,清朝詩人袁枚,在他的《隨園詩話》里,留下了一些記載。這些一時失敗者所寫的詩,很容易讓人產生共鳴。
程晉芳,家世殷富。據《嘯亭雜錄》里說,「程氏尤豪侈,多畜聲伎狗馬,先生獨愔愔好儒,罄其貲購書五萬卷,招致多聞博學之士,與共討論。先生不能無用世心,屢試不售」。
(清朝讀書人)
落第之後,他寫了詩首,裡面在一句——也應有淚流知己,只覺無顏對俗人。
理解自己的人好說,最怕的就是那些講風涼話的吃瓜群眾啊。
王金英則寫到:
親朋共悵登程日,鄉里先傳下第名。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才寫信給家裡說沒考上要回家呢,也不知道是哪個漏出了消息,鄰居街坊們早在議論紛紛了。
唐青臣的就更傷心了——
不第遠歸來,妻子色不喜。黃犬恰有情,當門臥搖尾。
沒考上,老婆很不高興啊。幸好,家裡這條小狗不識人事,在那裡搖著尾巴歡迎我呢。
(清朝劇照)
讀至此句,袁枚寫到——
則吃吃笑不休矣。
這簡直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啊。想這唐青臣,雖然用很幽默的話語,道出了落第歸家的真實場景,但不曉得是經過多少的心理鬥爭,才沒有直接大倒苦水,而是用這種方法排遣內心的鬱悶啊。
說起來,不論古今,人都怕失敗。但失敗卻是不可避免的,失敗後最怕的,則是親朋熟人們的風言風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