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台4分33秒「一聲沒發」,結果成為音樂界的經典節目

2019-06-28     手望Sowarm



引言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缺奇特的音樂,這些音樂之所以奇特,很多時候因為背後有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例如那首傳說中能殺人的《黑色星期五》。這首誕生於1932年,毀於1945年的樂曲,在短短13年間,讓數以百計聽過的人都紛紛自殺。這背後的原因一直眾說紛紜,是真是假,後人也難以驗證。久而久之,這首歌成了一個靈異故事。

能殺人的音樂固然奇特,但你有沒想過,這個世界上還存在一首」無聲的音樂「,它就像《皇帝的新裝》里的那件」新裝「,只有少數人可以領略,它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這首如此離奇的音樂出自一位怪才之手,他就是美國的先鋒音樂家、哲學家和蘑菇學專家:約翰·凱奇。




約翰·凱奇


如果要介紹約翰·凱奇,我們得先回到1952年,因為這一年,他演奏了一首震驚音樂界的樂曲《4分33秒》。


《4分33秒》演奏現場


表演現場,觀眾們正襟危坐,等待約翰·凱奇的演奏。表演開始,他走上了舞台 , 在鋼琴前坐下 , 打開琴蓋 , 先是毫無動靜地坐了33秒。聽眾保持安靜,屏氣凝神地等待音樂的奏起。

隨之關上琴蓋又迅速打開,繼續沒有動靜地坐著。到了2分40秒 , 再次關上琴蓋又迅速打開 , 仍是毫無動靜。觀眾開始低聲討論。

再過了1分20秒之後 , 演奏結束了,總時長4分33秒,約翰·凱奇起立謝幕。


《4分33秒》樂譜


現場聽眾無疑是震驚的。「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啊!」估計是大部分聽眾內心的OS。部分人顯得憤怒,控訴這不敬的戲謔行為,之前安靜的會場迴旋著謾罵。不過也有部分人若有所思,也許他們已經意識到,這場演出將會改寫二十世紀下半葉的音樂史,也讓所有記住了這個傢伙——約翰·凱奇。



約翰·凱奇生於1912年,在1992年去世。他的創作涉獵十分廣,涉及哲學、音樂和視覺藝術等領域,從成名到現在一直是備受爭議的人物,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例如剛提到的《4分33秒》,當年一出,就被傳統的樂評人大家批評;但是也有部分人覺得,這裡面其實大有深意,不是表面那樣淺薄。關於約翰·凱奇的爭議,除了這首「無聲的音樂」外,他另一件有名的事跡就是製作了「加料鋼琴」。

「加料鋼琴」 是什麼?想像一下,有一架普通鋼琴,在琴弦之間放一些東西,如 : 螺釘、螺帽、橡皮、木頭和布......為的是使鋼琴的音色有所變化。音色的變化受到了很多不確定因素的影響,放什麼和放在了哪裡,會讓鋼琴演奏出難以預判的效果。比如放螺釘、螺帽,那琴弦在振動中就會發出金屬般的共鳴 。


加料鋼琴


如果說傳統的音樂講究的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約翰·凱奇的音樂則是一種強調偶然性的「偶然音樂」。比起按部就班地演奏,約翰·凱奇更強調演奏者的隨機地、即興地演出。「偶然音樂」的出現是具有反叛性的,這意味著作曲家的地位被削弱,作為詮釋者的演奏家被填高,「偶然音樂」是無法預料的。而「加料鋼琴」則增加和確保了這種不確定性。



《4分33秒》同樣是「偶然音樂」的產物,這部作品,約翰·凱奇摒棄了構成音樂的所有元素,但整部不僅僅只有作品的標題(時長)、三個休止符和開合琴蓋的動作,觀眾的反應和周遭的環境同樣在構築這個作品。哪怕是噪音,在這一刻也成了作品的一部分。

這種」無聲「的狀態反而讓大家注意力放在「聆聽」這一件事情上。也許所有人都以為聽音樂的重點是在「音樂」,但約翰·凱奇告訴你「聽音樂」的重點其實在「聆聽」。只要你去除關於音樂的成見,寂靜和未加工的自然之聲本身就可以是一種音樂。


李小龍的東方哲學思維


這其實是一種非常有東方哲學特色的思維方式。關於東方,有兩件事情讓約翰·凱奇著迷 :一是《易經》,二是日本的禪宗文化。

兩者背後蘊含的東方智慧,都已無形地滲透進了約翰·凱奇的創作中,他是在用思想家的姿態來對音樂做實驗,讓我們思考重新思考「何為音樂」、「音樂的疆界」、「音樂的表達」。在約翰·凱奇的創作中,我們體驗到的不是音符的碰撞,更多的是觀念的碰撞。他用音樂的形式表達著一套觀念。

杜尚的《泉》


約翰·凱奇對於藝術疆界的革新在當時屬於「離經叛道」,他的處境不免讓人想到藝術家杜尚。《4分33秒》的「無聲演出」帶來的震撼就像當年杜尚在小便池上簽名,並命名為《泉》。約翰·凱奇就像是音樂界的杜尚。

有趣的是,兩個相似的人其實是好朋友,兩人曾一起表演過一場象棋比賽。

演出宣傳圖


1968年3月5日,兩人在加拿大多倫多瑞爾森劇院舉辦了一場名為《重聚》的演出。這場演出是杜尚最後一次露臉,在此次之後,他便消失在了公眾視野中。

《重聚》是一場西洋棋的比賽,同時也是一場音樂的實驗。棋盤下預先設置了不少傳輸線,棋子的每次移動都會生成隨機的音樂。這場在BGM加持下的棋局,絕對是當年一大文化事件。

雖然整場活動噱頭十足,但如果一個西洋棋迷去看想必會很無聊,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了。杜尚是一個有著職業水平的高手,而約翰·凱奇在棋力上則屬於渣渣。

《重聚》開場,杜尚在讓掉一名騎士的前提下依舊秒殺了約翰·凱奇。最後為了平衡戰力,杜尚讓妻子接替他,整盤棋下到凌晨一點多都沒有結果。最後杜尚實在太睏了,這場演出才宣告結束。

杜尚與約翰·凱奇在下棋


就像《4分33秒》和「加料鋼琴」,大部分人都不太能理解整場演出到底想表達什麼,這似乎是整個二十世紀世紀的藝術給人的疑惑——藝術家們難道故意要讓人搞不懂嗎?

與其說他們故意要讓人搞不懂,不如說他們這麼做只是凸顯「自我」。整個二十世紀其實是個人主義空前崛起的時代,比起過往,這個世紀的藝術家更加在乎「我是誰」這個問題。而要確認「我是誰」,很多時候先要思考「我不能是誰」。有意識地區別他人,是自我形象確立的第一步。因為淪為芸芸眾生,那便意味著「自我」的泯滅。二十世紀的藝術之所以發展成這樣,與個人主義的崛起脫不開關係。


二十世紀的藝術家們


一切的不合時宜,都是藝術家凸顯「自我」的欲求。那否意味著現當代藝術家只是在自娛自樂?答案是否定的,正是因為藝術家們的離經叛道,才讓二十世紀藝術形式大繁榮。約翰·凱奇的也好,杜尚也罷,他們那些難以理解的嘗試,在結果都重新定義了「何為藝術」。

後記


「何為藝術?」「藝術的疆界在哪?」這是一個嚴肅藝術家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每個藝術家都有自己解答的方式,正是這些不同,構築了整個藝術史。一切新事物誕生之時,難免會讓人感到不適,但是這種不適感恰恰印證了新事物的可貴。

所以,當你見到不可理喻的藝術嘗試時,也許那是藝術家在拓寬著藝術的疆界,還有豐富著我們對藝術的想像。

參考文獻:

1.《無序為序——紀念約翰_凱奇逝世二十四周年》/欒復祥

2.《砍柴打水都是道——約翰·凱奇與東方哲學》/田藝苗

3.《杜尚教約翰·凱奇下象棋,並共同完成了一場演出 》/Fake Festival

4.《約翰·凱奇與他的音樂作品》/俞湘君

5.《約翰·凱奇實驗音樂觀嬗變述評》/畢明輝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81tYi2wBvvf6VcSZRHiT.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