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527億美元晶片法案落地,八位頂級投資人論道中國硬科技該怎麼投?

2022-08-14     投中網

原標題:美國527億美元晶片法案落地,八位頂級投資人論道中國硬科技該怎麼投?

毫無疑問,硬科技投資成了2022年不可多得的一個熱門領域。

「第16屆中國投資年會·年度峰會」上,在磐霖資本創始主管合伙人、董事長李宇輝的主持下,啟賦資本董事長傅哲寬、唐興資本創始人、董事長宮蒲玲、海松資本管理合伙人馬東軍,聯想創投合伙人王光熙、豐年資本合伙人趙豐、華興新經濟基金合伙人朱奕、蔚來資本管理合伙人朱岩這7位VC/PE行業的資深大咖,圍繞硬科技投資等話題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討論。

以下為現場對話實錄,由投中網進行整理:

李宇輝:非常感謝投中的邀請,來主持對話環節。硬科技,從今年年初提出來,然後到解決卡脖子的角度,再到投資尋找新熱點的維度,獲得了很大的發展。今天這一單元就這個問題進行討論。

首先請各位同仁們以比較簡短的語言將自己的機構介紹一下。

傅哲寬:大家好,我是啟賦資本的傅哲寬。我們是專注於早期投資的創投機構,經歷了九年發展,從一個新銳變成了成長的機構。總體來說,這幾年主要圍繞天使為核心做了布局。行業投資方向,在過去,是傾向產業網際網路和新材料兩個門類。現在有了一些升級,變成了由產業網際網路到產業數字化,由新材料到整個先進位造。謝謝!

宮蒲玲:我是唐興資本的宮蒲玲。2018年我從西高投退下來,創辦了唐興資本。如今已歷經三年,投資主題也延續了我在西高投的方向,堅持硬科技的電子信息、高端製造、新材料和新能源、生物醫藥這幾個領域,投資階段主要集中在VC階段。我在投資行業多年,也投出了一批科技創新型的優秀企業,其中有八、九個企業進入了科創板、創業板。

在成立唐興的短短兩年時間裡,我們管理了科技部近十個億的科技成果轉化基金,也投出了兩家上市企業,還有一家企業即將上市。

馬東軍:大家好,我是海松資本管理合伙人馬東軍。海松資本是一家專注於硬科技賽道投資,管理美元和人民幣雙幣種基金的專業化投資機構。投資覆蓋企業成長的全生命周期,重點是在兩端,一方面是投早、投新、投底層技術創新,另一方面是引領和投資行業的併購整合。我們投資的行業包括新能源、新材料、半導體、智能製造和產業網際網路,以及生物科技。我們的一個突出特點是背靠產業資源,深度為企業賦能。希望與各位多多交流和合作。

王光熙:大家好,我是聯想創投的王光熙。聯想創投是聯想集團旗下的CVC(企業戰投),成立於2016年,專注於早期硬科技投資。我們主要是圍繞集團的生態,布局科技未來。以集團資金和政府合作主理的方式進行布局,到今天有200多家被投企業,其中硬科技占90%以上。

覆蓋的賽道相對來說寬一些,圍繞智能網際網路、產業網際網路和其中核心科技的方向,如算力、智能和終端的新興技術等,我們都有所涉足,也希望藉助聯想集團的產業資源和廣大創業者多合作。

趙豐:大家好,我是豐年資本的趙豐。豐年資本從2014年起開始專注於科技產業投資,我們主要有兩大特點:其一,基於團隊背景和長期的深耕,我們對科技產業的認知和研究做得比較深入,尤其是基於中國自主可控的視角。其二,我們建立了一套完善的針對科技企業發展的管理賦能體系(HMS)。

因為發展的淵源,在過去3—4年的科技浪潮裡面,我們捕獲了具有本土科技產業代表性的項目和一些獨角獸企業。這是我們的大概情況,歡迎和大家交流。

朱奕:大家好,我是華興新經濟基金的朱奕。華興新經濟基金是華興資本旗下的私募股權基金,資產管理規模約490億元,是雙幣基金。基金重點關注賽道包括科技、智能製造、數字健康、企業服務和新消費。非常榮幸和各位在硬科技賽道上進行交流。

朱岩:大家下午好!我是蔚來資本管理合伙人朱岩。蔚來資本是2016年由蔚來汽車發起的,但是我們不是典型的CVC,我們是市場化的基金,接受LP的監督,也以市場化的規律做投資。

在硬科技領域,我們主要是在數字化、人工智慧、晶片等賽道布局。另外一個領域是低碳化投資,現在雙碳目標是非常熱的主題,這裡面包括能源、電池技術、產業鏈上下游、電池回收等。

談到技術投資,我們思考的方式是它怎樣改造一些大的行業。以汽車為核心行業,同時也會覆蓋到能源,當行業和技術相交,就會出現像自動駕駛、智能座艙等比較熱的主題。這是我們投資布局時的思考模型。

李宇輝:磐霖資本2010年成立,成立之初,科技就是我們的主題,聚焦醫療和TMT。到2015年,又確定了「科技創新引領產業升級」的主題,明確了基於生物科技(Biotechnology),專注投資重大疾病的創新生物藥研發及高端醫療器械的進口替代企業以及基於數據智能(Data Intelligence Technology),專注投資消費供給端的智能化、數字化改造的企業級服務及數據智能裝備企業。創新藥的熱潮起來前,或者是數字化的熱潮前,我們就進行了布局。我們早期2016、2017年投資的項目,在去年和前年獲得了很好的增長。我們會繼續沿著這一方向下去。

昨天晚上拜登簽署了500億的法案:一個是通過補貼吸引產業回歸美國,第二個是組成晶片聯盟,構成了晶片領域的第一島鏈。

這樣的情況下,中國的半導體和集成電路的投資,從2019年逐漸走入一個很熱的話題。我們的問題是2019年投資加速至今,晶片的投資降溫了嗎?還會存在哪些細分賽道的機會?

朱岩:實際上,一輛車的晶片採購量是僅次於電池的第二大品類。半導體以後很大一部分市場就是車的市場。就像過去智慧型手機引領半導體的創新一樣,智能汽車會引導半導體市場的發展。

從這個角度,我們會積極投資布局半導體領域,包括大算力晶片:DPU、CPU;也包括自動駕駛的晶片,還有傳輸、傳感器等。從車的角度來看,車對半導體的需求越來越大,對高製程和高性能的半導體需求也越來越大。

其實低製程晶片的需求也很大,缺芯就是來自於這個領域。另外,消費電子類晶片在車內也有很好的應用,它也有規模化分擔它的成本。

李宇輝:所以你是把車用晶片歸到消費電子晶片去?

朱岩:消費電子要進一步升級,才能達到車規,但是這樣是非常好的結合,是給中國晶片市場的機會。抓住這兩個市場,晶片行業就可以把很大的研發成本進行分攤。

馬東軍:剛才說到2019年,為什麼2019開始出現晶片投資熱潮?當時美國對中國的半導體行業打壓,包括對EDA等半導體設計工具和對半導體設備的限制;中國半導體行業的自主可控和國產替代大大加速。首先是創業熱潮來了,投資的熱潮也是隨之而至。

那麼,從2019年至今,三年過後晶片投資有沒有降溫?我們覺得把它叫做晶片投資的2.0更合適。也就是大家常說的低垂的果實摘得差不多了,包括最早一批晶片創業企業中的佼佼者,隨著2019年科創板開板和創業板推行註冊制也紛紛上市,晶片投資的一二級市場在去年達到了高峰。

去年下半年以來,晶片投資的熱潮開始退潮,創業更加需要精耕細作,投資更加需要專注和管控風險。在這種形勢下,半導體行業中還有哪些賽道值得關注?我們的觀點是設備和材料還有比較大的創業發展和投資空間,我國晶片發展最薄弱的環節還是在工具類(包括設備)和材料類。

在製造環節,中國晶片製造的產能上得非常快,但在先進位程上的關鍵設備仍然受限,我們在設備上的研發和產品能力對比國際領先水平依然存在很大距離。EDA和關鍵材料存在同樣問題。在設備和材料端存在著大量自主創新和國產替代的機會,這部分一旦盤活,整個中國半導體的大棋就盤活了。

另外,從行業周期的特點來看,設備和材料具有一定的滯後性,製造的產能過剩傳導到設備和材料需要幾年的時間。過去兩三年由於產能的緊張,晶圓代工廠和半導體行業的IDM廠商需要提前一兩年向設備商下定單,這幾年無論是國外的設備大廠,還是中國企業的業績都超預期的向好,未來三年的訂單都滿了。製造產能的過剩還有起碼兩三年才會到來,設備廠商還要享受起碼三到五年的高增長。我們對設備和材料在中期是堅定看好的。

王光熙:我們的業務與半導體的關係還是比較緊密,因為我們本身很多產品就是以半導體和算力為基礎的。我們看到了很多不同類型的機會。

國產化是大家講得最多的,也是過去作為低垂果實,被大家追捧比較多的。我們認為未來會有新的機會出現,但行業後續最大的變化是大家要尊重行業的規律,在一些細分賽道不可能存在那麼多的玩家,最後進入收斂,頭部通過自身的發展也好,併購的方式也好,越做越強。然後起到追趕、替代和超越的效果。從產業鏈的角度我們依然願意扶持頭部,並在實際的下游應用中產生協同。

第二個是一些新場景,將催生新的機會,建立中國新生態。一方面是從應用場景來看,汽車是很典型的。其他的我們看到的一些AR/VR、5G、IOT推動的應用,國內外起點差不多,在通信領域,中國早期投入比較大,基礎建設也很快,甚至有領先優勢。這些領域即便是在後端的設計和偏應用的方向,依然是有一些革新的機會。還有一些底層的新的架構的變化,異構計算等。它與經典計算接近,但是會有架構體系上的突破,這個也是有創新和超越的機會。

再往後就光量子計算,其實他們也是和半導體分不開。我們從一個做計算的硬體公司來看,這些創新的周期更漫長,挑戰也更大。但是這個讓我們建一套生態的過程中,是不可忽視的機會和變量。

趙豐:前面幾位講得非常全面了,但是我覺得第一要承認,從2019年至今,半導體存量市場容納了很多的投資量。但我認為從未來來看,不可能一直都有這麼大的量。中國半導體產業前面幾年是在經歷著消化存量的過程,很多好的公司可能都被投完已經在資本化了。

未來有沒有機會?實際上,半導體產業仍然會被新增需求和國產替代等因素驅動發展。有一些技術和材料的難點都沒有攻破,這些都是大家關注的。這是好的方面,需要政策扶持和深挖投資的方面。另外一個方面大家也要冷靜看待,半導體市場資金承載量,它應該回歸到理性的水平,要有一個合理的投資和發展的資金水平。

李宇輝:從磐霖的觀點是三個思路,應對目前晶片投資:

第一個基於基礎算力,這是強需求、剛性需求。像DPU、EPU和超異構的晶片,我們還是可以進行投資的。

第二個很多工業端應用的晶片,比如說工業檢測,機器視覺相關的,甚至是在醫療器械和微流控的晶片。

第三個維度我們會講國內晶片製造的產能很多,是和工藝相關的,也有可能是我們布局的方向。

第二個問題,怎樣從網際網路邁向硬科技時代,投資機構如何平穩過渡?想請問傅總,因為你投的一個項目非常成功的。

傅哲寬:是的,我們過去在產業網際網路比較成功的,也跑出來了一些好的項目,比如高途、泡泡瑪特、航天宏圖等。但是這個時代,因為國家要重塑自己的供應鏈,可能要做好和歐美國家技術脫鉤的準備,所以硬科技也是變成了我們國家時代的主旋律。

從行業的產業效率方面,怎樣提高國家各行各業的運行效率,對於當今中國也是非常重要的。我們認為從產業網際網路的投資,到現在國家倡導數字化,其實還是提高經濟運行效率的問題,產業數字化是軟性的硬科技,所以我們沒有從網際網路到硬科技的過渡問題,我們是自然的延伸。

第二個就是基礎技術。當時我們把新材料作為一個核心的方向,其實我們國家最重要的短板是在材料,材料是所有進步的基礎,無論是做精密部件和高端裝備,沒有材料的突破,人家給你軟體也做不好。

所以我們把材料作為核心的方向,基於材料我們開始往大的製造產業領域,像商業航天,包括新能源汽車等這些領域去投一些,還有風力發電,核心材料的器件。

所以作為人民幣投網際網路比較成功的GP,啟賦資本沒有從網際網路過渡到硬科技的問題,我們是自然的延伸。

李宇輝:你談的是投資方向的進化,它們更想讓我們從GP種子建設的維度。

傅哲寬:因為我們有基礎,在時間和經驗上有積累,所以我們是比較主動的。在早期投資過程中,我們形成了自己的投資體系。在高端製造方面,我們也有專業的團隊。核心的點不是從網際網路過渡到硬科技的投資,這個不矛盾。

因為現在所有的人工智慧和產業的發展,包括其他先進技術的發展,都是在產業裡面構建業務,是需要有數字化的平台做支撐,網際網路是數字化基本和基礎,所以我們前面投產業網際網路,未來我們會把人工智慧、區塊鏈,包括Web3.0這些新興的這種與網際網路技術相關的也放到我們投資的框架里。總結一點是用新技術去提升和改造傳統產業鏈這塊。

朱奕:我覺得這一過渡是挺艱難的,非常考驗GP的能力。作為一個大的機構,不管是投資硬科技還是創新藥還是其他賽道,最核心的還是要具備兩個能力,一是能不能預判即將發生的大勢的改變,第二是順應趨勢的變化,保持持續疊代。

華興新經濟基金第一、二期抓住了非常多成功的網際網路獨角獸,包括京東、美團等,但這並不妨礙我們持續疊代。我們提前看到了中國製造強國的戰略,在四、五年前,從第三期基金開始,我們相繼投出了理想、蔚來,華大智造、蜂巢能源、速騰聚創等大批優質企業。不管什麼賽道的投資,對於GP底層能力的考驗是一致的,即你能否看到未來經濟的大勢。

在不同的時代和不同的經濟環境下,每一家公司的土壤也不一樣。這個對GP是很大的考驗,我不覺得有平穩過渡,這是大浪淘沙的過程。

李宇輝:宮總,你們是以硬科技作為立足之本,那硬科技成為熱點,非常內卷,宮總怎樣看待以前投網際網路的也來投硬科技這個現象。

宮蒲玲:長久以來我一直是專注於硬科技領域投資的。最早,應該是在2015年左右,我參加論壇時感觸比較深。一個Panel就我一個談硬科技,大家談的都是幾十倍、幾百倍的網際網路投資,我當時很感慨,是不是我們投硬科技的是很傻的人。

那時候我們投硬科技,也是比較從容,對每個項目的甄別,從行業、技術和團隊,都用理性的邏輯去看。後來,突然這些年,模式創新、網際網路不被看中了。特別是科創板推出以後,突然之間大家基本上全部都轉向了硬科技投資,這對我們的投資帶來了大的問題。

大量的資金從網際網路轉向硬科技方向的投資,所以資金極度過剩,這是硬科技領域投資的一個很大的感受。

另外,因為硬科技企業成長有其自身的規律,它不是一個能夠靠資本催熟的企業,企業的成長需要有一個過程。儘管這麼多年,我國在政策上鼓勵創新創業,鼓勵科技創新,對硬科技企業充分給予了肯定和支持,但是硬科技的企業的成長,遠遠趕不上資金的增長,所以就變成了一個資金過剩資產荒的狀態。

同時,做網際網路投資與做硬科技投資是不一樣的投資邏輯和投資理念。如果以網際網路的思維做硬科技投資,會造成硬科技的版塊,特別是大家談到的半導體領域,形成很大的泡沫,這在二級市場是直接的表現。今年二級市場企業表現不佳了,很多企業看著上市了,但不一定拿到應有的收益。這是我們面臨硬科技投資的現狀。

所以我覺得網際網路向硬科技的過渡,需要有一個心理上、技術上、專業上,包括認知上向平穩的轉變。這樣才是對行業和每個投資機構最有利的。

李宇輝:消費本身就是厚雪長坡的賽道,網際網路也有其市場需求,可以專注做好自己 的事,沒必要去湊熱鬧;在科技創新熱潮下,反而在網際網路、消費等領域可能尋找到新的機會。主投網際網路到主投科技,有明顯的斷層和落差,存在認知和方法論鴻溝以及資源稟賦的差異,以前主投網際網路的機構可能很難去適應當下科技創新投資的時代要求;如果要去適應,則網際網路投資機構需要在人員結構、資源儲備、決策流程等層面做較大的調整。

當然,我們剛才也談到硬科技很熱,這就導致背後很內卷,所以我想請教在座的各位,我們怎樣從投資策略的角度里實現差異化的競爭。

朱岩:差異化,其實是產業背景,這也是我們努力經營的競爭優勢。現在企業很內卷,比如熱門的電池行業,有的公司盡調的時候,都是用一個巴斯拉著投資人去做盡調。這樣的情況在很多汽車行業、能源行業相關的投資機會裡都會出現。所以作為一個熱門的投資機會,公司肯定要問,你能給企業帶來什麼樣的額外價值,這是非常現實的問題。

從我們的角度,希望有幾個層面的賦能:第一是幫助企業。如果可以把汽車零部件公司或者供應商,對接到主機廠或客戶。把公司的產品更快地帶到市場上,這是很關鍵的。因為傳統的汽車行業不是非常「投資友好」型的領域。以前投汽車行業的創新機構虧錢的很多,因為汽車的周期很長,一款車一般需要六年的時間開發,進行一個新平台的疊代。

當然現在這個速度加快了,新勢力可以用三年或更短的時間開發車。但這也是一個很長的周期,在這個周期內,怎樣幫助縮短好技術進入市場的時間,這是非常難的課題。在這方面,蔚來資本會做非常多的努力,包括協助對接一些行業資源,幫助他們迅速做產業化,這個是一個很獨到的,也是我們一直在打造的能力。

蔚來資本另外一項賦能特色的體現是,現在很多科技企業面臨要生產,要製造的發展階段。這時,企業就需要和地方政府對接,這也是很多科技公司缺乏的能力和經驗。當企業設廠房拓展業務時,怎樣與合適的地方政府對接,能夠拿到更好條件,得到政府的支持,在合適的地理環境下發展公司業務,這是非常關鍵的。我們也會著力協助我們的企業建立這樣的能力。

李宇輝:請豐年的趙總再談談。

趙豐:主持人所說的問題,是豐年資本從成立以來就一直在深刻思考的問題。我認為投資機構,尤其是中國的投資機構是特別同質化的,因為投資這個事本身就是非常同質化的工作。

中國有上萬的投資機構,各個投資機構之間真正差異化的東西,你的競爭優勢、特點,你的殺手鐧和別人不同的地方是很少的。大家的錢也是高度同質化。

我們在這當中思考,從2015、2016年至今有兩個自己的洞察和答案:第一個在科技產業,是需要經驗的積累和Know—how時間。我們的團隊都是大的人民幣基金背景,為什麼選擇了這一賽道,這和我們的稟賦也具有相關性。因為美元基金開始大多都是投網際網路產業,而人民幣基金無論被動還是主動,從2008、2009年至今,投的相當一部分都是高端製造和科技產業的企業。成立豐年資本之後,我們進一步聚焦,將認知進一步深化,堅持對產業大趨勢和商業本質的深刻理解和產業研究。我們認為要對抗內卷,策略上就要更成熟,煉好武功。

第二個也是豐年自己的洞察:中國科技的企業一直在談技術,但真正好的科技企業是技術和管理雙輪驅動的。我們看過太多科學家創業的企業,最後倒在管理這一關。

基於這一洞察,2016年開始,我們做了行業里特別的事情,建立了中台賦能組織豐年經營管理中心(HMSC),構建了豐年經營管理體系(HMS),團隊都由GE等國際工業巨頭有經驗的高管組成。我們希望賦能已經嶄露頭角、有一定技術和產品基礎的企業,幫助其打造現代化的經營管理能力,從而達到世界一流的競爭力水平,助推一批中國科技企業成為細分行業的世界級龍頭企業。

現在也是初步見到了一些成效,包括今年和很多大的同行機構在這個板塊上交流得比較多。這也是豐年資本的投資策略,包括投後賦能上做得有意思的一部分。

李宇輝:聯想也是CVC,可以來說說。

王光熙:我們的產業面比較寬,每年700億美金的產值,帶動的供應鏈是數千億美金的網絡。因為我們長期投核心部件和技術類型的公司,其實它的追趕和超越,很多時候不完全是技術問題,很大一部分是在於能夠有種子客戶,能夠早期給它這樣的機會,進入這樣一個循環,有一個循環反饋的打磨技術的場景和標杆。

從聯想的角度是非常願意做這件事,而且能夠覆蓋的面更廣,比如在CPU、GPU等領域,我們基本上都有布局,都有和他們深入協同。我們和宮總還在說,早期他布局的一個項目,我們作為產業方加持,目標就是將非常優秀的有想像力的技術能夠找到第一桶金和批量化標杆行業的應用,這是我們非常重要的優勢。

第二個是在認知上有差異,認知上的差異不僅僅是做一個簡單的行業掃描,而是植根於幾件事:一是團隊的基因,從研發出身,我本身對技術的理解和前瞻性也好,會有一些天然的優勢。二是集團背後幾萬名工程師的資源,我們也是來自於中科院,在科技院校和研發單位體系有三十年打造下來的關係網絡。雖然我們切過來做了投資,還是每年要花很多的時間真正沉下心來做前瞻性行業的研究,希望通過這個手段,將投資的階段繼續往前提。

最後一點,這麼多老牌的投消費、投網際網路的機構進來,我們很大的一個任務是要去跟他們學習。他們在十年、二十年做投資的過程中,積累起來的非常好的經驗,是值得我們CVC機構去學習。怎樣更高效的獲取資源,怎樣盡調和決策,這些事對我們來說也是促進和學習的過程。

李宇輝:華興比較中後期,你們的投資策略是什麼?

朱奕:我覺得每一次投資追求的都是認知差。

李宇輝:您是大摩投行出來的,會給企業對接資本上發揮作用。

朱奕:華興非常講究投後賦能,但賦能要有自己的特色。先進位造和硬科技賽道是長周期的賽道,也是相對來說重資產的賽道。據我們觀察,這些賽道上的創始人更多的是科學家和博士出身,或者不管他們是什麼出身,他們都非常專注,專注於他們的行業。但是同時很多人其實對資本不了解。我們會幫助這些企業家建立對資本市場的認知,從一級市場到二級市場以及未來可能涉及的收併購,這是一個相對漫長,但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李宇輝:這是華興的強項。

朱奕:對,並且我們知行合一,將其投到很多重要的賽道中去。華興內部有將近一百人的研究團隊,還有成熟的投行團隊,都可以成為賦能企業的重要資源。我們真正和企業坐在一條船上,陪著他一輪輪融資,然後走向二級市場,我們可以更好、更長期地對公司進行長期資本規劃,這也是非常重要的賦能。

傅哲寬:在2013年創業的時候,我就想自己應該怎樣差異化競爭中脫穎而出。當時我選擇了早期定位,我們的底層邏輯是看未來十年的機會,而中後期的投資只看未來3—5年的機會,現在大部分的資金都是集中在中後賽道,這個賽道很擁擠,很卷。

所以我們現在做早期,做天使,我們沒覺得擁擠,卷的是在中後期,所有的大的資金都集中在後面。早期投資靠認知能力,是要看到未來十年的機會,後期投資只需要看3年的機會,當時我們選了兩個賽道都是冷門的,一個是新材料,很少有人投的,一個是To B(產業互聯)的網際網路,當時也很少人投的,那到今天,我們選擇的新材料也是供應鏈很重要的,現在變成了硬科技投資的熱點,我們選擇的產業網際網路,現在也演化成為國家主導推動的產業數字化浪潮,所以我們差異化的定位還是在賺認知的錢,而不是簡單的搏一個一二級市場的差價,不是賺交易機會的錢。

宮蒲玲:硬科技的投資,需要吃透硬科技企業的特性。它的特點大家都知道,需要的資金量大,企業的成長周期比較長,風險比較大。作為投資人來說,投資難度也很大,在認識行業特徵的基礎上,做硬科技投資,很重要的一點是在理念上得有一個長期主義的思路,要堅持長期的價值投資。而且要做耐心,有溫度的資本。有這兩點,你才能沉得住氣,才能獲得最好和最終的收益。

我投得收益比較高的幾家企業都是時間比較長,而且從來不督促他們上市,不引導他們去走他們不願意走的路。像我們2014年投的炬光科技,還有馬上要上市的諾瓦星雲雖然是硬科技,收益也是非常好,平均下來20倍的收益。

所以回顧投資邏輯,我覺得有幾點,首先投這個企業要對相關的技術和行業看得非常清楚,要看到它的發展壁壘在哪裡,或者是門檻高,前瞻性多強,以及在行業里的地位到底是什麼,是不是很快也能將它疊代。

其次是這個領域對企業家的要求也不同,不僅僅是專注於技術,除了對技術專注以外,對下游應用、場景的認知、理解和開拓能力要足夠強。

第三是要有足夠的開放度,有一定的格局,要有企業家精神,要有韌勁。做硬科技企業的創始人,我非常認同一個觀點是:「做一個技術,你有一個長板可能就能成功,但是作為一個企業,如果你有極度的短板,就會失敗」。硬科技投資的策略,和其他領域的投資是有質的區別。

馬東軍:當下大量資本從各個方向湧入硬科技賽道,我們擔心資本過度催肥、拔苗助長容易產生硬科技行業非健康發展的問題。所以我們呼籲帶著敬畏之心投資、賦能硬科技行業的創業發展,要理解和尊重行業的發展規律,同時幫助企業解決發展中的痛點。我們認為硬科技行業的門檻非常高,產品的打磨和疊代需要下游應用場景提供空間和時間,這個是最大的痛點。

海松資本不是CVC,我們是具有CVC賦能作用的市場化專業投資機構。海松資本的創始人陳立光歸國後創辦了多家科技企業,擁有多年創業和企業運營的經驗以及在科技行業場景運用端的資源優勢,我們的團隊也具備對硬科技產業發展規律的深刻理解和深度賦能的能力;我們認為對硬科技行業中的創業公司,最重要的賦能是協助打開下游的應用場景,幫助企業對接好與下游的關係,特別是主打國產替代產品的創業企業,我們要在幫助它們對接下游需求和應用的同時,再進一步,在下游的用戶端幫助創造這些企業的產品的試錯和改進空間,幫助企業儘快實現產品上0到1的突破。

比如,國外大廠的產品性能可能100分,國內的初創企業的產品不可能一下子做到100分;先創造機會,做到60分,然後在60到100分爬坡的過程中,給它試錯空間,打磨產品的時間。我們作為投資機構,充分理解硬科技行業發展的規律,做善意和耐心的資本,集中力量解決最大的痛點,就是幫助初創企業的產品實現0到1的突破,並且不斷幫助企業打磨和疊代產品,培養出核心競爭力即產品能力和go to market的能力。

李宇輝:磐霖的策略一直是從剛性需求出發,關鍵技術和團隊能做出滿足這樣需求的產品或服務,該技術創新可能會給某個領域帶來革命性的影響,創始人對技術有深刻理解,我們是「投科學家中的企業家」,通過科學家向企業家的轉型,實現商業模式的不斷疊代和成形。差異化策略,我們是提前認知,提前卡位,全面擁抱CVC,我們提的口號是一定要比CVC投得更早。當然,我們堅持有所為有所不為,以自己在科技領

域的積累和構建做好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畢竟術業有專攻,磐霖投生物醫藥,投了 10年,構建起專業壁壘,這就是最大的應對策略。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2f1cc3f6ba5c8d9e4650bdbb456b350c.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