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少將奉命鎮守國門,他說:老婆小孩不准待在北京,必須跟我去

2020-06-10     這才是戰爭

原標題:開國少將奉命鎮守國門,他說:老婆小孩不准待在北京,必須跟我去

作者:解放軍海軍著名戰鬥英雄張逸民

司令員李靜(1961年少將)到基地工作後,根據海軍下達的「死守三年,與舟山共存亡」軍令,轄區的戰備工作迅速全面鋪開。我與李靜商量後,決定下海島先從基層站點、連隊抓起。凡有海軍駐守的小島,哪怕只有一、二個人我們也要跑到。我們倆是初到舟山基地工作的軍政一把手,親臨一線對幫助我們熟悉防區、熟悉部隊,發現問題並就地解決,意義是十分重大的。但這任務又十分艱巨。

海軍舟山基地的防區,實際上涵蓋了整個浙江的沿海海岸線,只因為基地司令部是坐落在舟山群島的主島定海島上,故而命名為海軍舟山基地。基地轄區內島嶼之多,居中國海域之最。轄區不僅點、線多,且人員又十分分散。不僅小單位多,且基地直屬團大隊也多,直屬營連也最多。這些特點又給基地管理、供應以及指揮上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作為舟山基地海域的守護者,我深深知道就是這些不起眼的海島,就因為設有雷達站、觀通站、導航站以及飛彈和岸炮部隊,也就成為總參作戰部署圖上構成了那些密密麻麻的海防防禦系統。那些不知名的小站能及時把最新情況報告給總參。解放前,我們是有海無防,解放後一切全變了,新中國不僅有海有防,還應該說是銅牆鐵壁,誰敢來犯肯定會讓他碰得頭破血流,有來無回。

基地黨委決定在黨委擴大會後,便先從沿海各雷達觀通站抓起,從北向南,一個站一個站,一個海島一個海島地向南推進。計劃用時一年或一年半的時間大抓海島建設,讓每個海島都成為守衛祖國的海防鋼鐵堡壘。

既然我是下了決心要紮根海島,我就得上海島就要開始各種紮根的準備。首先要精神準備,我來舟山任職這是軍委的決定,絕不能將軍委決定當作兒戲。那就誓死忠於職守,絕不會有三心二意。既然受領這份使命,那就必須不辱使命。舟山現在承擔著死守三年的軍令,死守就要有死守的決心和勇氣。我不能人來了,可心還在島外,在大城市裡安家。我來了,妻兒也得跟我一起來死守舟山。為了能持久守島,我動員妻子跟我一塊兒駐守舟山。她說:「張逸民,我不需要動員,既然嫁給你了,不論到那兒,再苦再累我不怕。我們夫妻守海島,兒女也跟我們一起駐守海島。若是美帝蘇修打進來,我們全家上陣,跟你一塊死守三年!」

李靜司令員和我一起身先垂範,他不僅在很短的時間內把妻子全部關係從北京調到了舟山,而且把未工作的孩子都帶到了舟山,徹徹底底告別了京城。要知道這是北京戶口啊,全家捨棄了北京戶口,遠赴海島鎮守國門,這種率先垂範,對下屬官兵的震撼是巨大的。李靜司令員是這麼說的:我奉命死守三年,孩子必須跟我去。不是我李靜一個人死守三年,而是李家全家死守三年!

這種舉家遷島的行動,體現的是軍、政主官踐行海軍要求死守舟山三年的決心,體現的是基地的軍、政主官將與舟山共存亡的意志,更體現的是共產黨軍人舍小家為大家的情懷。

那些只帶一把牙刷來到職的領導能長久嗎?能經受這海島的艱苦嗎?能死守三年嗎?今天把話說到底,舟山就是我愛的全部。我曾在朱家尖陸軍守備團看到一個口號:「青春獻海島,忠骨埋舟山。」這個口號表達的正是我那時的堅定決心!

另一件,就是物質準備。我決心要圍繞著海島轉,常下到海島、艦艇,為了不給艦艇、連隊增加麻煩,為了讓艦、連很輕鬆地接待我,我下決心下艦、連的一切必須生活用品全由我自己帶。於是我讓基地後勤部給我們常委每人縫製一個馬搭子。用細帆布縫製的,可以裝進被褥等不少東西,既實用又方便。其實,這是老傳統,過去四野營以上幹部都有這種馬搭子。

我這馬搭子,常年都放在我的北京吉普車的後備箱裡。只要我乘車出發,我都帶著我的馬搭子。我在舟山任職期間,我的三分之二的時間是在基層度過的,馬搭子成了我的無聲戰友。就是這個馬搭子,陪伴我的時間比我的妻子兒女還要多。

1969年7月,正是天氣最熱的季節,我和李靜司令員去石浦檢查工作。中途雖是要拐個小彎,我倆還是決定去五獅山雷達觀通站看看部隊。

五獅山又名大頭山,是位於象山半島上靠近海邊的一個沿海雷達觀通站。說來,五獅山不是很高,大約有600米吧,但這600米高程是以零海拔起步的,因此要爬上頂峰那還得用很大氣力的。這個站點的交通很蹩腳,因此來五獅山觀通站的基地人員少之又少。一般從舟山基地到石浦是不走此路的,而我和李靜同志是在檢查完桃花島岸炮營,又到象山檢查了防險救生大隊之後,再經西滬港南下,這才從北路到了五獅山的腳下。

這天天很熱,我們一行只爬了半程,身上早已是大汗淋漓了。半山腰就在路旁有座破舊的道觀,看樣子已經廢棄多年了。這個道觀有個奇特之處,道觀後室里有一眼泉水,且常年有泉水湧出,行人可在此一品泉水的清涼。道觀雖是一副敗相,但可在此歇歇腳再加上有眼泉水,真還覺得是個挺不錯的地方。我們正在你一言我一語地閒談中,從山上下來兩位軍人。經他倆的自我介紹,方知他倆是站上的站長與指導員。他倆是專門下山來迎我們的。互相握手後,立即顯得很親密,又很親切。於是由他倆帶路,一同向五獅山雷達站艱難前行。

我與該站指導員相識後,想先從他嘴裡多知道些新情況,我便先開口問指導員:「你們常年爬五獅山,這條山路有何特點?」他回答說:「首長,上五獅山,道觀這裡還是半程。前半程很平緩,後半程很陡,路也難走。高高低低不說下雨天又太滑,而五獅山因靠近海,霧天很多,所以晾曬衣服,三天都幹不了。在山上,我們常年都要蓋被子,這裡常年都是濕漉漉的,山上吃的用的東西也很容易發霉變質,這是高山站所普遍現象。」

我又問指導員:「你在五獅山上最大的煩心事是什麼?」他稍微思索了一下說:「從山下往山上搬運東西。我們站每周都有一次全站大動員,全部出動,下山把一周的糧食、蔬菜及伙房用品等一一搬上山。這一下一上,半天就報銷了。」指導員說完之後,那張稚嫩的臉張望著我,當然是希望我能給他滿意的回答。我很同情他,是啊,這需要與李靜同志商議、討論,甚至要等待呀。多少年來積累下來的事物,不可能一下子都解決,但是我必須放在心上,必須有一種緊迫感才行。我們邊爬山邊聊天,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山頂。在站部小院裡,士兵已擺放一些臉盆,大家擦把臉後,站領導給我們一行安排了住處,我們稍事休息,又開始了工作。

說實話,類似五獅山這樣的困難,以基地範圍來說,並非獨此一家,近似的地方還有不少。我感覺這類困難,很難以現代裝備來解決,即便能用原始的方式能解決也是好事。今天我和李靜必須拿出辦法來。想到此,根據我的生活體會,向李靜司令員提出個簡便解決方案:「李司令,站上靠人工搬運東西,得想辦法加以改進。可否將老辦法拿過來套用。就是騾馬代替人工。我覺得不可小看《山間鈴響馬幫來》這個電影故事。山區交通還不發達,馬幫的力量可不小啊。我認為,由後勤操辦,到河北、山東等地去選購一批小毛驢。有七、八頭毛驢馱運,那對雷達站是多大的人工解放啊?」李靜被我說得哈哈大笑。李靜說:「好辦法,臨時也行。政委的提議完全成立。先由五獅山站做示範,先買上十頭八頭毛驢,要組織好飼養,做好防病工作,然後再做馱運方面準備與訓練,看看結果如何。如果有效果再全面鋪開。」

此事雖小,卻能體現組織上對五獅山站全體指戰員的關懷與愛護。同時,也能體現出基地一級領導的責任與擔當。根據基地領導的決定,後勤部買來了驢子還組織了培訓,開始了在五獅山運輸。

舟山駐島部隊缺水,這是長期以來存在的普遍現象。今天有死守三年的作戰使命,於是缺水問題突出了,這是戰備非解決不可的頭等大事。其實,以前的缺水現象也是嚴重的,甚至有的島嶼連苦水都保證不了。大部分島嶼部隊依賴基地送水來維持乃是常態。我到職後,與李靜同志談議島嶼缺水之事,真是大傷腦筋。尤其是夏天,島嶼沒水,那部隊日子該怎麼過呢?真是揪心啊。我倆考慮再三,覺得徹底解決這個難題的唯一辦法是在島上打深水井。此辦法雖好,但又苦於沒打井設備。後經過了解得知省里有此設備,而且還有專業的打井隊。我就和李靜同志議定,由李靜同志利用到省委開全會的機會,向省委求援,幫助基地在海島上打井解決島嶼駐軍的淡水問題。

我和李靜同志一個是浙江省委委員,一個是海軍黨委委員,這就是我黨我軍領導體制的優越性的表現。1969年年底,省委在杭州召開全會。李靜利用這次開會機會向省委反映:各駐海島部隊長期缺水,想打井又苦於沒有設備,希望得到省委的支持。省委得知後當即表態,事關戰備,這也是地方上的大事,決定立即派出兩支打井隊交給基地指揮、使用,在沿海各主要島嶼試驗打井,爭取儘快讓駐島部隊吃上甜水。

1969年12月省委派出的打井隊到了舟山。先在定海鹽倉區附近試驗打井,打了約300米深出水了,日產量有一百多噸。大家非常興奮。但一經對水質化驗,這水既不能吃也不能用。一是含水銹太重,二是這口井為苦水。然後又選個新址,打了有500多米深,出水了。日產水量約為10噸以內,量太少,但儘管是10噸這對缺水的定海也是寶貴了。這口井保留了。後來陸續在定海打了多口井,還算可以,總算為我們解決了一部分食用水。

打井隊接著又在嵊泗島打了一口深井,深度約一千五百米,是當時舟山地區最深的深水井,日產水量有10噸,是甜水。這在嵊泗海島還是第一列成功的甜水井。從此,打井隊陸陸續續進駐海軍各駐島部隊開始打井,官兵的用水大事,總算獲得圓滿解決。

到了1971年6月,屬於舟山基地管轄的有駐軍的海島,全部都有了自己的深水井或坑道水井。吃水、用水都有了著落。從此,北起花鳥山南至南麂島各海島,在這漫長的海防線上,守島官兵都有了自己的水源,水荒問題基本上得到了解決。很顯然,解決了部隊淡水的問題,這是戰場準備中非常有意義的一環。有甜水吃,就不愁堅守三年了。

說實話,這次海島打深井成功,每個駐守島嶼的官兵實現了飲用水自給有餘了,我的心一下子寬鬆了許多。李靜司令員更是非常高興。他對我說:「政委,我們不是自誇,舟山駐島官兵這麼多年來飲用水的難題,基地歷任領導既沒有去想也沒有去做。如今卻在我們這一任手裡解決了,這很自豪啊!」我回應他,我有同感。我也進一步認識到我們是被逼出來的。因為在我們倆腦子裡時時考慮著戰備,考慮要死守三年,這種使命意識迫使我們面對再大的難題也敢去碰,也要敢去解決。老天最終也不得不向我們讓步啊!

今天,我們兩個軍政一把手都為解決了基地戰備中這麼大的難題而感到無比欣慰,也都為浙江省委對軍隊的無私支援、支持而感恩不盡。若敵人來犯,死守三年我們信心更足了,而敵人必將會碰得頭破血流,「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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