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宋四家」之外,宋朝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書法家?
蔡京和秦檜。
蔡京,熙寧三年進士及第,先為地方官,後任中書舍人,改龍圖閣待制、知開封府。崇寧元年,為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後又官至太師。興花石綱之役;改鹽法和茶法,鑄當十大錢。北宋末,太學生陳東上書,稱蔡京為「六賊之首」。宋欽宗即位後,蔡京被貶嶺南,途中死於潭州。
秦檜,政和五年進士及第,中詞學兼茂科,任太學學正。宋欽宗時,歷任左司諫、御史中丞。靖康二年,因上書金帥反對立張邦昌,隨徽、欽二帝被俘至金,為撻懶信用。宋高宗建炎四年回到臨安,力主宋金議和。紹興元年,擢參知政事,隨後拜相,次年被劾落職,紹興八年再相,前後執政十九年,歷封秦、魏二國公,深得高宗寵信。紹興二十五年,秦檜病逝。
這倆人雖然都是不折不扣的奸臣,應該被唾罵幾萬年的壞傢伙,但他們的書法水平真高!隨便找一篇他們留下的傳世之作,我們都能看到其不凡的書法造詣。不過,不凡歸不凡,他們的水平尚與名家還有一段距離。現人對二人書法的評價,有些誇大其詞。
首先,來說說關於蔡京書法的過譽:
蔡京之所以躋身名家之列,多半是靠他和米芾之間的一次談話。
某次,蔡京問米芾,誰是最出色的書法家?米芾答道:「以前是柳公權老爺子,繼他之後恐怕只剩您和您的弟弟了。」偏偏有人認為,這是夸蔡京的話,真把蔡京當成比宋四家還強的書法家了。
其實米芾的這句話說的相當有水平,看似拍了蔡京的馬屁,實則是在罵他。以蔡京的身份,但凡想要在汴京混下去的,都得討好他。因此,如果米芾像其他人一樣說蔡京如何如何出色如何「天下第一」,蔡京多半會覺得他是在敷衍自己。
所以,他才先搬出柳公權,然後,再是他蔡京。蔡京臨摹柳公權,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將蔡京與他的偶像相提並論,這樣才能讓這個馬屁更有水平。或許有人會問,照此說來這米芾就是個諂諛小人,這樣的人也配稱「宋四家」?別急,其實把蔡京比作柳公權,還有更深的一層意味。
米芾在此之前,曾對柳公權的書法進行過一番評價:「柳公權師歐,不及遠甚,而為丑怪惡札之祖。自柳世始有俗書。」顯然,在他眼裡,柳公權的字也有嚴重的模仿痕跡,且屬「丑怪」之祖。結合這段評價,我們就能看出他拍的這個馬屁是夾帶了私貨的。說白了,他就是在說蔡京的字亦是丑怪惡札,而且,和丑怪惡札的老祖宗柳公權差不多。
這分明是在罵蔡京字寫得不怎麼樣,怎會是一句褒揚之詞呢?米芾的眼光何其高?蔡京的字雖不屬不堪入目之流,但論及天下書法家他哪裡排的上號?
說完了蔡京,我們再來講講秦檜。
如果說,世人對蔡京的褒揚屬不實之詞,那對秦檜的褒揚就純屬胡編亂造了。秦檜的水平不錯,和趙佶、蔡京有的一拼,但同樣沒夠得上「名家」的門檻。
這種水平的字,竟被人夸作「宋體字始祖」,說我們用鍵盤敲出來的方塊字,是秦檜老爺子的藝術創作。什麼叫大放厥詞?我想莫過於此。
「宋體字」里雖然有「宋」字,但它卻不是宋朝的產物,而是明代的產物。在印刷行業中,這種字體的學名叫「襯線仿宋體」。
我們知道,仿宋字體是在南宋出現的,而「襯線仿宋體」則是明朝時期才出現的。我們不妨從網絡上搜索一幅秦檜的字帖,看看他的字與「宋體字」究竟是否高度類似,真相即可揭曉。
那麼,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仿宋」字體是秦檜發明的。
從《中國印刷發展史》我們可以看到,北宋時期的雕版種類比較多,如:四川、福建印刷行業便使用顏真卿柳公權的字作為範本。為了統一字體,宋徽宗規定所有印刷行業一律使用「瘦金體」。
不過,這種字體是純粹的書法字,顯然是不適用於印刷行業的。為了完成皇帝老子下達的任務,工匠們對宋徽宗的字體進行了改造,一直改到北宋變南宋,「仿宋」這才出爐。雖說秦檜的「秦體」脫胎於「瘦金體」,但二者並不是一碼事,且「瘦金體」與「仿宋體」之間也有區別。
原本,用印刷體來討論書法,就是比較愚蠢的行為。如果,連印刷體的來源都分不清楚就拿來生搬硬套,那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今天筆者所講的內容,與藝術無關,只是找出兩個時人對蔡京、秦檜字體的過譽之處進行指正。如果,想要證明秦檜、蔡京的書法有過人之處,一定要從書法本身出發,從藝術的角度探討。脫離了書法本身,以某些歷史事件或虛假消息作為佐證,無疑是不足為信的。
就像是有人憑藉「喜縱橫術,擊劍,為任俠,手刃數人」以及李白為裴將軍作詩的資料斷定李白是大唐劍術高手,甚至,將他誇成了劍仙一樣。除非我們在史料中找出「李白與裴將軍單挑,數百回合不相上下」的佐證,否則,這一切推論都是不實的。
參考資料:
【《宋史》、《中國印刷發展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