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對越自衛還擊戰回憶錄《血色記憶》第2集，作者：參戰老兵周強（以第一人稱為13軍39師115團c參戰老兵張敏撰寫），共產黨員，廣東省湛江市雷州市北和鎮斗六村人。1978年3月7日入伍，陸軍42軍124師372團通信連戰士，1979年4月17日調往廣西軍區邊防5師15團通信連任副班長、班長。1979年對越自衛還擊戰中榮立三等功一次。1982年2月退伍。主要作品：對越自衛還擊戰回憶錄系列《塞上曲》《浴血28天》《浸血繃帶》《鐵血軍魂》《血色記憶》《舔血刀鋒》等。
第一章（2）
新兵訓練結束後，我被分配到了7連。不知道是因為我長得白白胖胖的，可愛可親的萌萌樣，還是我打架出了名，或者因為原來我在縣血防站工作過，這次分到7連20多名新兵都安排到步兵班裡去，我卻被安排當連隊的衛生員 。
實質上，按照我的身體素質和好動的性格，我更適應更喜歡到步兵班去，這樣能夠充分發揮自己的特長。
當時，我以為到我們家鄉帶兵的特務連副連長葉步營會把我弄到特務連去的。不知道為什麼，他並沒有要我去特務連。是不是怕我到特務連去惹是生非他們管不了？還是其他原因呢？
唉！既然這樣，那既來之則安之吧。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所以我也只能無條件執行，在一個自我認為毫無建樹的崗位上幹起來了。
4月，是一個浪漫的季節。陽光明媚，春暖花開，空氣中到處都飄蕩著清新的空氣。
我來到師部參加衛生員培訓班學習。這一期的培訓班總共有學員73人，其中有30個女兵。在清一色的男兵野戰部隊里，能見到一個女兵就像能見到外星人一樣的驚奇。現在這裡竟然一下子就有30個，真的像是夜空中群星閃爍。我真的大飽眼福，很開心。
世上有兩種女孩最可愛，一種是漂亮的，一種是聰慧的，而這裡的都是既漂亮又聰慧英姿颯爽的女兵。她們這種剛中帶柔的美會讓所有的女孩都嫉妒，讓所有男子入迷忘情。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這都是很老套的說法。但我確實很欣賞這些女兵，當然並不是我思想有多齷齪或者想歪了的事情，事實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能當上兵已經就是神聖的職業了，要是再能當上女兵，那基本上就是祖墳冒青煙了，所以平常人家的女孩能當兵那真是罕見的。很多女兵是地方領導、部隊幹部的子女，她們年紀很小就傳承父業繼續當兵，延續一個老兵對部隊的情懷和熱愛。
衛訓班所學習的內容非常豐富，學習的範圍也很廣泛。教員是有豐富經驗的軍醫，每一次深入淺出的講解，無不凝聚了他們豐富的工作經驗，體現著一種嚴謹、認真負責的精神。
在衛訓班這裡，不是自己誇耀自己，我的學習能力和領會能力比一般人強很多。我能一看就明白，一聽就理解，並且過目不忘。這主要得益於我原來在縣裡工作時已經學習過相關的醫療知識。
所以，我時常會在課堂上提問題，問這問那，搞得老師很不開心，有時還下不了台。
在上課的期間，當我感覺太無聊或無心聽課時，就會順手拿起筆來畫畫。讀書的時候，我的美術課每次都是拿高分的。
因為每天都是與女兵一起生活學習，所以她們的相貌特點全部都刻在腦子裡面了，我畫起來特別得心應手。
有一天，正當我專心致志畫畫的時候，突然一隻大手從我的後面把筆記本給搶走了。我抬頭一看，我的媽呀！是指導員？什麼時候進入課堂來到我的身邊？我竟然不知道。
現在他正拿著我的筆記本在那裡翻看著。
筆記本是培訓班發的，供我們學習專用。我卻拿來畫畫，肯定是不行的。指導員拿著筆記本一邊翻看一邊對我說：「張敏，你為什麼不認真上課？」
「沒有啊！」我驚恐地回答。
「你看看，你筆記本裡面記錄的是什麼？」指導員用手指著我的筆記本神情嚴肅地對我說。
這時候，班裡的其他學員也轉頭過來看我的筆記本，當大家看見我的筆記本上畫的全是女兵的圖像時都鬨笑了起來。
是的，雖然沒有大畫家周文矩和顧閎對人物五官描繪細緻入微，動態處理自然大方。但我也能將每一個女軍人勾勒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你看：陳瑩（化名），某軍軍長女兒。托腮凝眸，若有所思，那份溫柔，那份美感，那份妖嬈，千嬌百媚，風情萬種，使人久久難以忘懷。
小潔（化名），北京軍區某師師長女兒。兩片薄薄的嘴唇微微在笑，大大的眼睛在笑，腮上兩個陷得很深的酒窩也在笑。
夏秋燕（化名），某省軍分區司令員女兒。一頭波浪般的秀髮隨風飛舞，一雙美眸含情脈脈。
姚素敏（化名），某師政治部主任女兒。標準的瓜子臉，聰明的杏仁眼，那穩重端莊的氣質顯出了她班長的應有的特質。
30個女兵，一個都不落，有些還重複畫了，厚厚的一本筆記本全是女兵人物畫像，而男兵一個也沒有。
不一會兒，指導員嚴肅的臉上也舒展開了，看著我說：「張敏，你還是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吧，別再干這些無聊的事了。」
「是！」我大聲答道。
指導員知道我雖然比較頑皮，但是我的理論知識和操作技能在整個班裡面是最好的一個。
也不知道是我有多動症啊，還是我真的調皮，還是精力過剩！有一天，我又闖禍了。這一次真的把這批女兵惹毛了，聯名要求領導處分我。
時至4月份，雖然是開春了，但是四川內江這個地方水溫還是很低還挺冷的，因此大家都是用熱水洗澡。
部隊的澡堂是一個寬闊明亮的大房間，室內沒有任何分隔屏蔽，完全是敞開設置。大家都脫得一絲不掛，光溜溜地相互「觀摩」或淋浴。最好玩的是每年新兵到部隊後，如果看見有誰不脫褲衩洗澡的，那我們就知道了，這些兵肯定是來自廣東等南方地域的，因為他們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人人赤條條地擠在一起，走來走去，儘管都是同性，也有些難以為情。老兵常常會催著他們快點脫衣服，把褲衩也脫掉，但他們感覺很尷尬，於是自己就磨磨蹭蹭很不願意，跑到邊上去洗澡。
那天，天下著濛濛細雨，絲絲縷縷纏綿不斷。小小雨點掉在屋面上「嘀嗒嘀嗒」響，就像奏著打擊樂又好像伴奏著一支小舞曲……
學員們下課後，紛紛拿著衣服就往澡堂走去。一般大家都是洗完澡後再去吃晚飯的。我第一個就衝進洗澡堂，在熱氣繚繞的氛圍中，我很快洗完了就往外走。
忽然，一大批女兵嘻嘻哈哈地向澡堂走去。我在想，哈哈！你們開心吧，快樂吧！好，我去逗一逗你們，搞個惡作劇。
人們都知道適度熱水洗澡，人是滿滿舒服的感覺。這樣可以及時清除身上的汗漬污垢，使皮膚保持乾爽清潔，能放鬆神經，舒緩一天勞累的身體。
女孩子就更講究衛生喜歡清潔，所以當她們歡天喜地地在澡堂裡面洗得正高興得意的時候，我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地跑到澡堂的後面，將提供女兵這個澡堂的熱水閥門給關掉了。
可以想像得到，當一群女孩子打著肥皂在洗澡，突然斷水了，眼睛又被肥皂沫泡蒙著，有的人頭部剛清洗到了一半，那種感覺是怎麼樣？此時此刻，女兵澡堂里一片混亂，大聲叫喊起來：「怎麼沒水啦？這個熱水怎麼回事啊？」
這個澡堂一直以來都在正常使用，為什麼會突然出現沒有熱水供應這個問題呢？大家也都感到很疑惑。
很快，管理員就來了。經過一番檢查後，發現熱水總閘是被人為關掉的。女兵們一聽是熱水總閘被人為地關掉了，個個氣憤地喊著要把元兇給抓出來。
部隊是一個嚴格管理的地方，不用多久，排查工作結束，我就被指導員叫到了辦公室……
金秋十月，風輕雲淡，原野一片豐收的景色。天很藍，沒有夏天那麼炎熱沉悶，涼爽的清風從窗戶飄進來，花的香氣又夾雜著果實的味道迎面撲鼻。
轉眼間，半年的醫護班培訓結束。我以優異的成績圓滿完成培訓任務，並受到了嘉獎。高高興興返回連隊，可當我將一份培訓班鑑定表交給連隊指導員時，差點把指導員氣得半死，他吹鬍子瞪眼睛咆哮如雷。
「張敏，我們連隊每個出去參加培訓的戰士，沒有一個人的評語有你這麼差的，你到底是怎麼學習的？」指導員看完鑑定表上的評語後，以非常嚴肅的語氣對我說。
我小心翼翼地說：「指導員，評語是差了一點，但我的專業理論知識成績很好啊。」
是的，在成績表上，我每一個科目都達到97分以上。所以，指導員還是露出了少許的笑容。
他說：「你實力不錯。但是你必須要遵守紀律，你這裡面全是違反紀律的評語。」
我說：「指導員，你放心，你就看我以後的表現吧。」
說句心裡話，我這種兵就有點像部隊常說的「刺頭兵」。
一般來說，這種兵大錯誤不犯小錯誤不斷，到處惹火燒身，是部隊管理者最頭疼的，但有些領導卻很喜歡「刺頭兵」。「刺頭兵」 聰明有潛質、腦子靈活、學習能力超強，而且個人天賦極好，經受種種磨練及教育之後，他會是一個很優秀的戰士。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