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商洛、安康、十堰等市所在的豫陝鄂三省接壤地區是一片山水交融的風景地,周圍秦嶺余脈、伏牛山、武當山等山系縱橫交錯,漢江、丹江等江河奔流不息,線路美得讓人難以忘懷……本期專題,我們為廣大摩旅愛好者們設計了一條三省接壤地區的摩旅環線(均為實地勘察的線路)「三鎮環線」,將這片風景地上的自然美景和人文風情串在一起……
環遊三鎮
出川時撿到一隻小狗(取名小妮),當晚在陝西安康境內的嵐皋住下了。因為小狗妮的加入,原本一心回家的我卻不想過早地結束行程,有了再轉兩天的念頭。去哪裡呢?回家路上幾條能走的路之前都曾走過,再也走不出「新鮮」的感覺了。坐在賓館的床上,一邊看著坐在旁邊洗過澡渾身雪白的小狗妮,一邊翻著地圖。在困意漸漸襲來之際,終於制定出延緩行程結束的計劃。在陝西、河南、湖北三省接壤地區有三座古鎮——商洛山中的鳳凰鎮、漢江邊的蜀河鎮、三省交界的荊紫關鎮,就用這山水之中的三座古鎮來為此行畫上圓滿的句號吧。
消失的蜀河
第一站是安康境內的蜀河鎮。嵐皋北上316國道之後,再一次見到漢江,之後一路順流而下,穿安康、過旬陽,直奔蜀河鎮。旬陽是漢江流域較有名氣的天然山水「太極城」——東去的漢江與南下的旬河在城區交匯,河床在山勢的作用下呈「S」形穿城而過,城與水絕妙配合,形成一幅天然太極圖,古人曾以詩形容此景:「滿城燈火列星案,一曲旬水繞太極」……
因為目的地是蜀河鎮,加上之前曾來過旬陽,這次就穿城而過了。但是,強烈建議路過旬陽的你在此地停上一天,去觀景台上看一看壯觀的山水太極圖,轉一轉周邊的漢江流域。
正是盛夏,上午10時許,316國道旬陽段。一輛車,一個人,一條狗,兩山夾一水。人是我,狗是小妮,山無名,水是漢江。陽光燦爛,眼前波光粼粼,青山層層疊疊,小狗妮咪咪笑。只是兩個半天加一夜,小狗妮與我的親密如多年前的狗妞妞。人、狗、摩托車的傳奇,又一次輪迴的開始。是的,傳奇,男人騎著摩托車,自由自在行在路上,就是一種傳奇。所以,我堅信:在許多年後(或許是幾百、上千年),人們說起今天的摩托騎士,就像今天的我們談論古代騎在駿馬上的遊俠……
午後,蜿蜒的公路前方,青山往兩邊略微扭了扭腰身,騰出一片寬闊的江面,也騰出了密密麻麻一片蜀河鎮。蜀河鎮,民國至清代陝南地區的「小漢口」,連通了秦巴山區與華東、華南的水陸交通要道,在鼎盛時期,其繁華程度不輸縣城旬陽。現在的蜀河,喧囂與繁華早已成為過往,曾帆檣林立的碼頭不見了,只有一江綠水東流;膨脹的人口讓房屋見縫插針,造型甚至是色彩雷同的現代建築早已將先人們的居所擠得無影無蹤……我騎著摩托車轉了一圈又一圈,除了后街上僅存的幾段石階和倖存的幾處老宅院之外,再也找不到證明這座滿眼現代化建築的古鎮歷史的證據。漢江蜀河水電站的修建,讓這座千年古鎮更加熱鬧更加「現代化」,成為漢江流域旬陽境內最重要的一座城鎮。當然,如果把「古鎮」暫且放下,只論自然風光和風俗民情,蜀河鎮還是很值得停留的,尤其是保留至今的傳統飲食——回民羊肉包子、火燒,八涼八熱、八葷八素的蜀河八大件,一定不會讓熱愛美食的車迷失望。
但一心訪古的我有些失望,沒有在蜀河久留,頭也不回地順著漢江一路東行,於黃昏時分來到陝鄂交界處的白河縣城投宿。其實,去下一個目的地鳳凰鎮,這樣走要繞路了,最佳線路是返回30公里外的旬陽縣城,再走102省道北上陝西柞水縣,過柞水溶洞景區之後再右拐307省道,約20公里後即到鳳凰鎮。我這樣走,是要去湖北境內的一座小鎮看望從前在路上結識的車友,然後再去鳳凰鎮。
沉醉鳳凰
次日上午9點,懷揣小妮的我站在了十堰市鄖西縣觀音鎮的街頭。2010年10月1日下午5點鐘,我在修補摔車「破相」的摩托車風擋時結識了這裡的車迷大兵,這位熱情好客的湖北兄弟為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大兵還是老模樣,變的是身份——已經從維修工變成國產摩托車品牌的經銷商,專賣店即將開業,正忙著和妻子商量事情。由衷地為他高興,也為不能在他開業時前來道賀感到遺憾。兩個人站在街頭,說著別後雙方的經歷,話題當然是摩托車了。這次與上次一樣,大兵竭力想留我住下,我也與上次一樣,聊過癮後愣都不打一個,揮揮手就上車走人了……
輕車熟路,且歌且行,用小半天時間回到旬陽,然後一路北上。心中只有鳳凰,連著名的柞水溶洞都沒能讓我停留……傍晚時分,拐過一個路口,藏在山中的小鎮鳳凰連招呼都不打一個,突然出現在眼前。始於唐代的鳳凰是名副其實的古鎮,之所以得名「鳳凰」,則是源於其酷似鳳凰展翅的整體建築格局。鳳凰的歷史與蜀河鎮存在相同之處,都是明清時期著名的水陸碼頭,而且,與蜀河「小漢口」的外號相比,號稱「小上海」的鳳凰鎮在規模上顯然要更勝一籌。尤為可喜的是鳳凰鎮的命運與蜀河鎮迥然不同——以S形主街為中心的老街區被當地政府成功保護和開發,成為吸引周邊地區遊客的景區。
黃昏的老街,遊人大多離去,飽經歲月雕琢的光滑石板街道上,步履蹣跚的老人、匆匆跑過的兒童;兩邊的店鋪里,忙活了一天的店家多以懶洋洋的放鬆狀態吃飯、喝茶、聊天;整條老街上的建築均為青磚、小瓦、木板結構,這些被歷史深深浸泡的建築材料外表斑駁到陳舊,陳舊中透著飽經風霜的淡然……眼前的一切正是我所期待的,在我心中,世上最耐人回味的不是美酒,是歷史。
晚上就住在老街中心一家兼營食宿的客棧里,細心的店主還主動把我的摩托車推進了店堂中存放。晚餐以山裡的野菜為主,又為小狗妮要了一塊瘦肉。爺倆都是狼吞虎咽……
一覺睡到凌晨,報曉的雄雞喚醒了沉睡中的我們。深山裡的夜,靜到凝固,山裡的睡眠也最養人。所以,這個早晨的我們都是出奇的精神。在山間沁人心脾的清涼氣息中,鳳凰老街不慌不忙地開始了她的一天——沒有汽車喇叭的吵鬧,沒有焦灼的叫賣,慢條斯理又井井有條。兩邊的群山雲遮霧繞,綠白交替變換,演繹著自然的壯美。自然美景中的鳳凰,用人間煙火演繹著生活之美,不露聲色卻感人至深。
垂涎土製臘肉的小狗妮和沉醉於古樸景物中的我,一直轉悠到早上8點多鐘才啟程上路。下面的路程值得期待,等待我們的是金絲峽和陝、豫、鄂接壤地區的青山綠水,而我們的目的地就是地理位置獨特的豫西南古鎮——荊紫關。
情迷荊紫關
從鳳凰鎮去荊紫關,先要走一段307省道,約6公里後在杏坪右拐鄉道奔山陽縣方向,在山陽城區上308縣道奔竹林關、金絲峽方向,過金絲峽之後再奔荊紫關。這條路,前半程是銀花河,後半程是丹江,幾乎全程都是貼著河流行走,群山環繞、綠水奔流……
出鳳凰鎮區不久,公路就開始往山上盤旋。於是,我們在雲霧山中優哉游哉,逍遙似神仙。上天眷顧陝西,給了她陝南。陝南的山水,美得雄渾大氣,美得小家碧玉,商洛山中的金絲峽谷是陝南山水美景中的精華,更是摩托車旅行的黃金線路——蜿蜒于山水之間的公路平坦乾淨,路況極好,一路走來,田園美景讓雙眼應接不暇,質樸好客的村民也讓陶醉於美景中的我收穫了熱乎乎的感動……
傍晚時分,終於晃悠進了河南南陽的地界,荊紫關鎮就在丹江大橋的另一端。在進入鎮區之前,我卻把車頭一拐,進了右邊的村子。來到荊紫關,怎能不去三省亭看看?三省亭不是讓人「一日三省」的地方,在這裡,我們能做的只是一步三省。
摩托車哼哼著駛進白浪街,小街東側的柳樹旁,一座小小的亭子。迫不及待停下車來,三兩步進了亭子。一塊下寬上尖的三面石碑,一面一個省:河南、湖北、陝西,三個省的邊界在此處匯成一點,哪怕是剛學會邁步的娃娃,在這裡都能不費吹灰之力一步跨三省。我抱著小狗妮,跨一步,再跨一步,忍不住哈哈大笑。
過足了跨三省的癮,跟亭子邊帶小孩玩的老漢聊起天來。老漢說,他們這條街住著三省的人,他們每天都要在三省的地界來回。從前,許多常打電話的人家都裝上了三省號碼的三部電話,「不裝不行,幾步地就是出省的長途,還是三部電話省錢。」
十幾年前,我第一次來三省亭。那天傍晚,亭子邊坐著年幼的姐弟倆,給他們一人一個大蘋果,拍照、唱歌逗了老半天……十幾年後的今天,在亭子邊問起這姐弟倆,得知他們已經長大了,都出去打工了。心裡堵得慌,半天沒緩過勁來……
跨過丹江大橋,進入荊紫關鎮區。竟然飄起了雨點,濛濛細雨中,5里老街隱去了滄桑,隱隱透著詩意。荊紫關就是一首詩,寫下了幾千年的征討殺伐、榮辱興衰。公元304年,楚王派太子荊鎮守此地,從此,這個戰略要地得名「荊子口」,明代更名為荊子堡,到了清代,漫山遍野的紫色荊花使其完成了名字的演變,詩意的「荊紫關」一直沿用至今。與前兩鎮一樣,荊紫關也是興盛於航運,只是這裡的航運要更早和更繁忙,同樣,商家的雲集也讓這座丹江河畔的交通樞紐繁榮至極,甚至在光緒年間就設立了稅務局、郵政局。所以,雖然今天的荊紫關早已告別往日的繁華,但當初留下的無數痕跡卻無法完全抹去,譬如這丹江河畔留存著大量古舊建築的5里長街。
次日清晨,早早醒來的我把「賴床」的小狗妮留在賓館睡覺,一個人在老街上信步踱著。顯然,僅從建築風格來看,老街的房屋設計汲取了荊楚文化和中原文化的精髓,許多挑檐寬牆的房頂設計還隱隱透著徽派建築的風格,由此可見當年此地外來人口的區域之廣,而那「一進」接「一進」的深深庭院也足以證明此地當年之富庶。
在濛濛細雨中,我轉遍整條老街,只見到不到10名遊客。我喜歡這種感覺,品味滄桑,最該避免的就是外音和外物的干擾,在旁人眼中清靜到冷清的荊紫關老街,恰是我身心的樂園。在清靜中生活的老街居民慢吞吞地從我身邊經過,甚至連看我的時候都是一付懶洋洋的表情。我微笑著與和善的居民打著招呼,東張西望中緩緩移動腳步。一步千年……
線路總結
三座古鎮,蜀河鎮的古味最淡,但周邊的自然風景頗有亮點,交通也最便利;鳳凰鎮開發得最好,已經具備了一座古鎮景區所需的一切條件,非常值得一轉;荊紫關的煙火氣息更濃郁些,生活節奏更慢,更適合慢游小住。三鎮都不要門票,食宿消費都不高,條件也很好。在風味飲食上,推薦蜀河鎮的回民菜、鳳凰鎮的山野菜和腊味、荊紫關的八大碗和神仙涼粉(用山里植物汁液加工而成)。
蜀河鎮的住宿條件很好,但方便停車(室內)的賓館很少,尤其是此地處於交通要道人流量很大,停車安全是首先要考慮的問題。千萬不要相信賓館前台「門前有監控停車過夜沒問題」的保證,一定要選一家能在院子裡或室內停車的賓館。主街靠漢江一側有100元之內/天的家庭賓館可以停車,只是條件稍微比大賓館差些。
鳳凰鎮老街不大,摩托車可以進去老街的核心地帶,那裡有數家方便停車的老民居賓館,非周末時100元左右即可入住單間。鳳凰老街比較狹窄,請在停車時選擇不影響他人通過的位置。儘量避免雙休日遊人多時去鳳凰鎮,屆時老街房源緊張通行也不方便。
荊紫關老街也能騎摩托車進入,老街的中心位置有開在民居中的賓館,價格很便宜。但是,不建議你住老街,強烈建議你住在與老街隔河(丹江河)相望的白浪街三省亭,三省亭邊有一家跨越三省的賓館(在三省交界處過夜的感覺很奇妙),本人今年十一去這裡,一個設施齊全的套間才100元/天。圍繞著三省亭有數家飯館和小吃店,能吃到荊紫關傳統八大碗菜肴和極具特色的神仙粉(5元一盤,清香爽口、去火解膩)。
三座鎮在三省接壤地區呈倒三角形排列,不論從哪個方向走,相隔均為一天的路程。設計環遊三鎮的路線,可根據所處位置從三個方向開始:北部過來的可從鳳凰鎮開始走蜀河、鄖西、荊紫關或荊紫關、鄖西、蜀河;西部過來的照搬本人的線路即可;東部十堰316國道過來的仍是按筆者本人的線路走;河南方向過來的,最佳線路是以荊紫關為起點,按照本人的上述線路反向穿越。
三鎮環線摩托車通行無壓力,自然風景和人文風情俱佳,一定會為你留下難忘的回憶。建議春秋(3—5月、9—11月)兩季前往,夏季深山常有暴雨山洪,危及安全。
三鎮均不要門票,路過的柞水溶洞和金絲峽景區售票。感覺金絲峽100元的門票物有所值,景區內的山水風景的確值得一游。
在路況方面,需要特別注意的是旬陽境內的316國道——彎多狹窄,一側為傍水懸崖,超速行駛時容易發生危險,請謹慎駕駛。另外,鳳凰鎮至荊紫關之間的深山小路也要特別留心,一定要控制車速,尤其在通過村莊時必須提前減速觀察路況,提防路口突然出現的行人。山陽至荊紫關之間小道上罕見加油站,一定要提前加滿油箱。
在行程時間安排上,3天3鎮其實是有點趕的,畢竟摩旅不是「摩跑」,不能只是埋頭趕路。這條環線的沿途有太多必須停下來的風景,譬如太極城旬陽城區周邊、山陽至金絲峽之間的河谷路段,這兩處停上一天都不多。所以,本環線最合理的時間安排應該是5天左右,一路上走走停停,在鳳凰鎮和荊紫關鎮各住上一天,在慢游中感受這條山水人文線路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