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誰能留住我們的鄉村?

2019-09-18     暢想文化

文/鍾百超

故鄉有母親,還有弟弟和他的一家人。每次回老家,感覺都是暖暖的。漂泊的心得到撫慰,思想也隨之得到升華。

2018年元旦假期,又回到分別不久的故鄉。首日,陪著母親;翌日,跟弟弟上山采中草藥;元旦日,陪母親整地。

家裡的地到底有幾畝,不太確切,但比較零散。有些分布在幾個山沖里,相隔甚遠,由於偏僻,基本都荒蕪了。有些在門口的平疇上,但也是東一塊,西一塊。最集中要算大塘下面的那七八分地了。大塘,在老家就是小水庫的別稱,儲存的水主要供農田灌溉,也養魚。

以往回老家,或許是因為時間關係,都沒有和母親一起勞動。只是看著母親摘蔬菜,掰玉米,也用不著幫忙。

如今,大塘下面的一塊地,由於長期被水泡著,如不排走,恐怕就成沼澤地了,母親想趁著春耕前把地弄好。恰逢回到家,元旦日我決定去幫忙。始初母親不同意,說看看就行了。吃完早餐,換上鞋,就跟著母親往地里去。

走在田基上,沿途看到一片片田園風光,收割完的稻田裡佇立著水稻橘黃色的根蔸,有些已經長出新苗。菜地上長著青菜,蘿蔔,大蒜,荷蘭豆,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蔬菜。

我們家的地,景色與眾不同。碧綠碧綠的,不僅有土豆,蘿蔔,荷蘭豆,還有芥蘭,麥菜等。最靚麗的景致莫過於菜花了。金黃金黃的花瓣兒,把田野都點綴得格外絢燦而靈動。我看過珠海斗門的油菜花,也看過內蒙古的油菜花,以及祁連山的油菜花,但那種衝動不過是眼前的一亮,如一位麗人在身邊淺影薄光般飄過。雖然也曾寫過一篇散文,讚美斗門的油菜花,但畢竟還是離我較遠。

如今,看到自家地里的菜花,我才覺得這花真真確確長在我的心窩裡。這是母親花,是世間最溫馨、最感人的花,永遠綻放在我的心裡。

就在忘我的時候,母親已經開始幹活了。她穿著雨靴,拿起鋤頭,把準備要挖走的一壟地上的雜草鋤去。母親告訴我,這樣做,一是防止野草來年再長出來,二是用來作肥料。我趕忙過去,拿起鐵鍬,把那段舊田壟挖走,一鍬一鍬地挖,另在旁邊的空地上堆起一段二三十厘米高的新田壟,同時把草根埋在下面。

還好,泥不算硬,一鍬下去,幾乎不怎麼費力氣。腰也還算給力,居然一點都不痛,只是雙臂有點發酸。不過,休息一會又恢復正常。氣溫雖然只有10度,但我卻乾得熱火朝天,滿頭大漢,不得不把外衣脫下,只穿著一件背心。

母親說,等開春了,輪流種上淮山,芋頭,番薯,木薯,玉米,花生等農作物。女兒愛吃番薯干,到那時候就可以盡情地吃了。家裡的番薯干風味獨特,嚼起來帶有韌勁。尤其是經霜的番薯,特別的甜。小時候,把剛挖回來的番薯堆放在床底下,過一段時間再煮著吃,賽過蜂蜜。把它們裝在一個竹篾編的小框里,帶到外面,一邊聊天一邊吃。這種樂趣也只有農家的孩子才能體會到。

如今,世道變了,吃番薯的人也會越來越少。那個吃番薯長大的年代,已經煙消雲散。「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崔浩所喟嘆的,決不僅僅是一隻黃鶴的遠去,而是一個時代的終結。

就一個上午,我們就把新的田壟築好,積水也排走了。新築的田壟,土質黑黑的,軟軟的,我想,種什麼都會有好收成。俗話說,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這黑土地,便是莊稼的家。

想到這,我不由得感慨萬千。我們這些離開家鄉的遊子,難道不就是一顆顆莊稼嗎?而我們的母親,不正是一塊塊黑土地嗎?正是母親把我們滋養大,我們方可遠走高飛。

但是,又有多少人,飛走了,還可以再回來。我是幸福的,在故鄉,我有母親,有親人,有土地。想回去,就可以隨時回去。那些失去故鄉的人,那些村莊被毀掉的人,他們又情何以堪。

不忘初心,留住鄉村,留住自己的根,這才是我們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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