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雲南,不僅僅有聞名中外的玉龍雪山、香格里拉,還有植物寶庫的西雙版納,最讓人難忘的是美麗而神秘的瀘沽湖。不僅僅是因為風光的優美吸引著我們這些攝影者的心頭和鏡頭,更有那裡關於「最後的母系氏族部落」神秘的生活習俗。
我從不信楊二車娜姆的自傳體《走出女兒國》這一部為自己揚名之作,也不信網絡中關於摩梭人生活的諸多傳言,更不屑於市井小人津津樂道的摩梭人的走婚之俗。
沿金沙江畔,驅車七個多小時,經麗江寧蒗縣,去往那最最神秘而又美麗的瀘沽湖。瀘沽湖距麗江古城僅僅280公里的路程,我們卻在崎嶇的山路間整整走了七個半小時,可見山路之難。
車窗兩側看遠山之間,金沙江畔,半山腰上一座座民房在黃土坡邊緣掙扎,一條條通往外界的羊腸小道就像一條條扭動的蚯蚓,讓人心裡大大的不舒服,這不當的比喻,說明了那裡以少數民族為主的居民要出門一次的相當不易。
行走麗寧十八灣的艱難,如搓板路的顛簸,車行百里的勞頓。一路行來艱苦至極。
進入瀘沽湖管理區的地界,上行人下車伸展腿腳。風光之外卻讓我有了第一次的震撼:一位摩梭婦女帶著一對女兒在田間勞作,大一點的只有不到六歲、小一點的只有一歲,髒髒的小臉在路邊等待遊客的施捨,當一位時尚的女遊客把一元錢遞給小女孩的時候,小女孩的手夠不到,她姐姐抱著她去拿這一元錢的時候,我記憶下來的同時不僅潸然淚下。我掏出口袋裡的一把零錢給了孩子,遊客中紛紛解囊,大約也會有上百元的捐助,孩子轉身交給了她的媽媽。這就是摩梭人的生活嗎??
七個多小時行程的一路勞頓,我們終於來到了美麗的瀘沽湖畔。大客車的左右擺晃,依然沒有影響到同行的男男女女不顧形象的大呼小叫,沒有在現場的人依然可以想像車窗外的風光秀美。
瀘沽湖---這個環擁在崇山峻岭之間,像玉帶一樣美麗的內陸湖實在是太美了。一個美字如何才可以形容她呢?
透過蒼松新展的枝條中遠遠地看去,看碧水蕩漾,輕舟穿梭;聽湖水輕拍堤岸,鳥鳴輕輕;穿紅著綠的摩梭女人,湖中泛舟,縱情高歌;讓初到此湖畔的心有一種徹徹的滌盪之感,美哉----瀘沽湖。
導遊小伙介紹著他所認知的瀘沽湖:處於寧蒗縣北部永寧鄉和四川省鹽源縣左側的萬山叢中的瀘沽湖為川、滇兩省的界湖。瀘沽湖古稱魯窟海子,又名左所海,俗稱亮海(是說沒有草的湖)。納西族摩梭語「瀘」為山溝「沽」為里,意即山溝里的湖。 湖水面積52.8平方公里,海拔2690米,平均水深45米,最深處達93米。
導遊告訴我們,瀘沽湖的贏水期和枯水期的落差也不過一米左右,而且全是地下水。我想像不出,地下水會如此之盛。湖水的透明度高達11米,最大能見度為12米,湖水清澈蔚藍,是雲南海拔最高的湖泊,也是中國最深的淡水湖之一。瀘沽湖湖岸曲折多灣,共有十七個沙灘、十四個海灣;湖中散布五個全島、三個半島、一個海堤連島,一般高出水面15至30米,寧蒗一側的黑瓦吾島、里務比島和里格島,成為湖中最具觀賞和遊覽價值的三個景點,被譽為「蓬萊三島」,我們能登到的只有小小的里務比島。
古今中外諸多的文人墨客留詩之此。明代詩人胡墩賦詩讚瀘沽湖云:「瀘湖秋水間,隱隱浸芙蓉。並峙波間鼎,連排海上峰。倒涵天一游,橫鎖樹千里。應識仙源近,乘槎訪赤松。」清代川南詩人曹永賢,盛讚瀘沽湖如蓬萊仙境,並賦詩云:「祖龍求神仙,三山渺何處。不知漢武皇,開鑿南來路。靈鰲鼎足蹲,飄渺凝飛渡。莫載欲人俱,恐為風引去。」一本由老外執筆的《最後的地平線》一文在文中以大篇幅盛讚瀘沽湖,老外的「搶注」讓世界上更多的人來認知這神秘而美麗的瀘沽湖。
行舟湖中,看摩梭小伙子用力擺動雙臂驅動著他們所謂的「豬槽船」,看高空藍天白雲、湖水碧水蕩漾、眼前著民族服飾的紅男綠女,聽遊客歡快的笑聲和誇張的大呼小叫。我一次按動快門記載著這一個個瞬間。
湖水不是無色的,也不是藍色的,遠看是灰色的、近看是墨色的、掬在手中卻體會到什麼是青色的。聽搖船的小伙子講,他們這裡的水是一級水質,可以直接飲用的。水中漂浮的小小白花,我以為是落絮,摩梭小伙子告訴我說這是一種特別的水生植樹,根系很長很長,可以用做豬飼料,這種可愛的小花每天享受著瀘沽湖的美麗和湖水天天的親吻,真真讓人羨慕至極。
導遊在船中向我們介紹了黑瓦吾島,這個小島位於湖心,距離湖岸洛水村2500米,據說島上樹術蔥籠,百鳥群集,是南來北往的候鳥、野鴨的棲息之處,可惜我們之行無緣於此。
我們登上的是里務比島,用摩梭語言是「中間歇歇腳」的意思。從婆娑的樹葉間看湖面上飄逝的小船,看在船頭歇腳也不忘勞作的摩梭女人,間或聽到摩梭小說互相以走婚的取笑,都別有一番真正的小小情調。
在里務比島上,大理石雕刻的佛龕上空飄揚的經幡讓我們紛雜的心在此找到幾絲的寧靜,聽風聲、湖水聲、摩梭老人誦經聲夾雜在一起,心頭的顫動不知用什麼來比喻。這份空靈之感讓我有了一次又一次的震撼,這山、這湖、這綠、這水、這色澤、這份純情,讓誰當得起,也可以讓他什麼都放得下。
晚間,我們一行數十人住在摩梭村寨---洛水村的女兒國大酒店,好客的摩梭人一邊用他們精心腌制的豬膘肉和咣當酒來招待我們;一邊向我們地道道地介紹瀘沽湖的形成和美麗的傳說,期間還有漂亮的摩梭女兒給我們獻歌祝酒,讓一些來自於祖國各地的中、老男人大感興奮。
摩梭人給我們講了這樣一個故事,是涉及豬槽船的來歷的。在遙遠的年代,瀘沽湖曾是一片村莊,村裡有個孤兒,每天到獅子山去放牧。村人只要把牛羊交給他,他總是把牛羊放得肥肥壯壯。有一天,他在山上一棵樹下睡著了,夢見一條大魚對他說:「善良的孩子,你可憐了,從今往後,你不必帶午飯了,就割我身上的肉吃吧。」
小孩醒來後,就到山上找呵找,終於在一個山洞裡發現那條大魚,他就割下一塊燒吃,魚肉香噴噴的。第二天,他又去了,昨天割過的地方又長滿了肉。這事被村裡一個貪心的人知道了,他要把大魚占為已有,就約了一些貪財之徒,用繩索拴住魚,讓九匹馬九頭牛一齊使勁拉,魚被拉出洞,災難也就降臨了。
從那個洞裡,洪水噴涌而出,頃刻間淹沒了村莊。那時,有一個摩梭女人正在喂豬,兩個年幼的孩子在旁邊玩耍,母親見洪水衝來,急中生智,把兩個孩子抱進豬槽,自己卻葬身水底。兩個孩子坐在槽里承受水漂流,後來,他們成了這個地方的祖先。人們為了紀念那個偉大的母親,就拿整段木頭做成「豬槽船」,後來演變成了我們遊客今天在湖上遊玩的小船。
善良的摩梭人至今仍然在傳頌著貪心與愛心紡織的情感故事,而且寫到了導遊的解說詞中來宣傳這個故事。也在揭示著人世間美與丑、得與失等以孝、愛等恆久的主題。至純、至真、至愛的情感往往是人們最最期望的,也是世人最關注和傳承的,和民族沒有關係,和地域沒有關係。
別用走婚想歪了這個可愛的民族
走婚是麗江瀘沽湖地區讓世人關注的摩梭風情,因為母系社會的傳承讓這個民族保留了自已本性的傳統。我們鄙視一切我不良文人,用一些噱頭來不明不白地褻瀆一個勤勞的民族、感性的民族、一個神秘的民族。
到瀘沽湖走訪,短短兩日,通過摩梭人家,通過與人溝通和交流。我發現可愛、可敬的摩梭人對於愛情、對於家庭、對於財產的那份理解,那份執著和淡定的態度。
久聞瀘沽湖的摩梭風情,有許多人因之而來,這裡自然吸引了世界各地的獵奇者;到了瀘沽湖,聽的最多、談的最多當然是這裡「男不娶,女不嫁」的走婚風俗。
走婚是「母系」家庭中重要組成部分。成年男子「走婚」是一個傳宗接代繁衍後裔的途徑,只是不同於其他民族夫婦長年生活在一起。他們是日暮而聚,晨曉而歸,暮來晨去。
我們在洛水村這一天又是篝火、又是燒烤,早晨起來早早地去湖邊攝影居然沒有遭到走婚的摩松人,但願不是我們這些不懂事的外來人打破了屬於他們的寧靜吧。
據史料載:摩梭人走婚有兩種方式:一種叫「阿注」定居婚;一種叫「阿夏」異居婚。不管那種婚俗都得舉行一個古老的儀式,叫「藏巴啦」。我在洛水村見到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樣的神壇,估計就是舉辦這種儀式所設,對佛沒有研究,不敢說與佛不敬之言語。還是當作一個迷吧。
當地的摩梭人告訴我:敬灶神菩薩和拜祖宗都有固定的儀式。在女方家舉行這個儀式,時間一般在半晚,不請客、不送禮,朋友們也不參加。這個禮儀是由男方家請一證人把求婚者領到女方家,當然是男女青年早已有了感情了,不存在媒妁之言,母舅之命。
他(她)們的母親及舅舅人也了解和默認後才舉行,男方家根據自己的經濟狀況把帶來的禮品按規矩放在火塘上方鍋樁的平台上及經堂里的神台上,向祖宗行禮,向鍋莊行禮,再向長輩及媽媽、舅舅、姐姐行禮,然後接受長輩們及姐妹們的祝福。送去的禮品按尊長、老少各有一份。你的心上人「阿夏」必須按摩梭人裝飾,從頭到腳精心打扮。
男方會得到女方精心用摩梭麻布親手織成有摩梭特色的花腰帶。女方家決不會向男方家攤派錢物。她們認為男女相愛是平等的,比什麼都重要,感情是摩梭人「走婚」的重要因素。當證人向「阿夏」的母親、舅舅們交待完後,從此男女雙方就公開化了,「阿夏走婚」不請客,不操辦,這種古老的風俗又儉樸、又省事,整個儀式一個小時即可完成。
我在洛水村的村民拉措家問了拉措和她的表妹拉姆許許多多的問題。拉措高中畢業,是這個本村最有學歷的小女孩,她到過北京和深圳這些前沿的城市,以導遊的身份給我們介紹著摩梭人的生活。談起對生活的嚮往,拉措很有見地,對於婚姻,她更喜歡尋找自己的家庭式的生活方式,對於走婚的風俗還是有許多的無奈和不認可。
摩梭人的住房很奇特,祖祖輩輩都住在用圓木壘成的「木格楞房」里,這是要有木材才行的,我想像他們如何會有那麼多的採訪許可呀。在屋內,從木柱縫中依稀可見以見到外面的光線,夏天尚可,冬天的瀘沽湖邊也是很冷的,可以想像他們的生活有多麼艱難。拉措家是村子裡比較富裕的家庭,兩座二層「木楞房」房有若干個房間,她們是拒絕帶客人參觀她們的房間的,尤其是女兒的花房,這是對她們最其碼的尊重。我們只是在老祖母的房間中聽她仔細認真地介紹。
三房一照壁的四台院裡和兩三層的小樓分布著家庭所有成員的住所。在祖母屋內豎有兩根主樑柱,左稱:「男柱」,右稱「女柱」,這是男、女摩梭人13歲成丁時舉行成丁禮的地方。以手扶柱,雙腳一腳踩著整隻的豬,一腳踩著裝滿糧食的麻袋,由舅舅主持著成丁禮,只有成丁之後才可以穿民族服裝,才可以走婚。此時之後的摩梭男人就沒有在母親家過夜的待遇了。
摩梭人信佛,有的在房間,有的在神龕上掛滿紅幡,正室,也就是我說的老祖母房,左角設有高灶台,頂角置立櫃,俗你「棱施」,是摩校人的家庭心臟。正室上方平時存放炊具食品,遇紅白大事才生火起用。正室下方裝有地板,正中設有火塘,火塘是永遠不能不能熄滅的。
火塘上方塑有灶神象,還有火苗,日、月、星、金銀、元寶和五穀水果等圖案。灶神象前設有凹頂大鍋莊,用來給灶神和祖先祭供食品,摩梭人至今仍保存著自己民族遺留下來的母系社會習俗。祖母是一家人的主宰,也是柴米油鹽最大的操心者,家裡沒有父親這一稱謂,舅舅就自然充當了男丁和父親的身份。
摩梭人善舞,摩梭人好歌。我們一行60多人也見證、並參與了洛水村規模最大的鍋莊。中間一位老人吹奏著好聽的笛音伴奏,男男女女圍在篝火邊跳起了鍋莊。大家把目光一般都瞄準了最漂亮的摩梭小女孩小曹,她並不拒絕與客人留影,但目光中有一份無奈和不容褻瀆的表情。
因為攝影的愛好,我沒有參與鍋莊舞其間,仔細看上去就像當今交誼舞中的平四、一會是布魯斯、一會好像是移步水兵舞,還有誇張的倫巴和恰恰。我覺得真正的交誼舞蹈應該來源於我國的少數民族,而非外來引進,如果那晚我就一定要去考證和老外理論一番。
鍋莊上是摩梭男女約定走婚的最佳平台,如果看中對方,就可以用手指去勾對方的手心來表達愛意,如果對方也用這種方式答覆你,走婚的事十之八九,女方就會把家裡的地址告訴男方。
所謂的「走婚」,就是男子於子夜過後,靜悄悄地到女子所住的花樓去,飲酒談情,盡情享受魚水之歡;次日,曙光初露,男子必須在女方家人未醒之前趕緊離開。 等到雙方感情穩定了,便可以在村子裡公開走婚關係了,這時,男子也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出入女方家門,共享天倫樂;不過呢,雙方過的依然是「暮合晨離」的生活。 女子如果懷孕而生下孩子,便跟隨母姓,居住在母親家,由母親和娘家人如舅舅、姨母等共同撫養。
在以女性為核心的母系氏族家庭里,孩子的生父是沒有撫養孩子的義務和權利的;他的責任是撫養自己家庭中姐妹所生的兒女。在這種「男不娶,女不嫁」的生活形式下,如果雙方關係破裂,女方只要直接告訴對方:「你以後不要再來了」,關係就自然解除了,事後既沒有劃分財產的糾紛,也不會產生爭奪孩子撫養權的風波。
愛得痛快,離得爽快。話說回來,「走婚」雖然沒有法律的約束,可是,村人之間卻也有一種無形的道德約束,苟合苟離的行為,是會讓人瞧不起的婚其實是一種理想的婚姻形式。
在我們的走訪過程中,也看到了許多遊人談及走婚,總是一臉的曖昧與猥褻,粗俗地將走婚與性感直接掛鉤;實際上,一般人之所以抱著「獵奇」的眼光來看待走婚,是因為他們不了解走婚制的精髓。婚姻,原本就好像是跳恰恰舞,你進,我退;我退,你進。
我看摩梭人的情感其至純之處就在於兩個人的結合純粹是以感情為依據的,財產、權勢、地位,都不在考慮的範圍內。緣來而合,緣盡而散;自由、乾脆、平等。由於沒有法律的約束,他們會更珍惜彼此的感情,也更懂得自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