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教師,那些年我也賣過菜

2019-07-27     雪後山

上周六上午回家前,在小區門口看到一位騎三輪車賣菜的農民。他身穿上世紀某階段流行的草綠色上衣,雙手抱在胸前。其動作,讓我想起來當年跟著父親賣菜的自己。

作為農民,種些蘿蔔白菜到深秋和冬天的時候來賣是正常現象,不過,我家裡似乎有些不正常,因為每年都種好幾畝的蘿蔔白菜。於是,每年都要有一大段時間,甚至兩三個月的賣菜時光。

為了賣菜,凌晨兩點多起來是家常便飯。去的早可以遇到批發的,儘管便宜,但是考慮到家裡存貨太多,也願意賣給他們。這樣就要早早的去,否則,別人去的早,等你去的時候,批發的就買夠了。

凌晨兩三點起來,那絕對不是鬧著玩的,尤其是要經常早起。特別是在冬天的夜裡,一路上只能遇到幾個同樣賣菜的,吱吱呀呀的蹬著三輪車。其他的,連鬼都見不到。

說起來騎三輪車,我算是深有感觸。記得2007年讀大一的時候,家裡沒有一輛機動三輪,也沒有電動三輪,只有一輛人力三輪車。寒假回家了,父親騎著自行車,在前面拽著我騎的三輪車。

為了不讓父親太費勁,我就一直蹬的很緊湊,可以說是馬不停蹄。誰知道,還是年輕,後勁不足,沒多久就不想蹬了。但是,五六百斤的白菜,我不用勁蹬,父親在前年怎麼辦?

那時候沒有一雙像樣的手套,冰天雪地的,握著把手的手在到達目的地後已經凍僵,放在火上烤了好大一會兒,才恢復知覺。裡面穿的秋衣秋褲早已被汗水浸濕!十多年過去了,那不太好的感覺現在還記憶猶新!

五六百斤白菜,其實也賣不了多少錢,因為一塊錢可以買十五六斤。很多買菜的還心靈手巧,把一顆五公斤重的白菜,愣是剝成五斤。美其名曰,那些外面的菜葉要拿回去喂雞子。這樣一來,他們花五斤的錢就可以買到十斤的白菜。真的是精打細算啊!只可惜,苦了我們這些菜農。

這點委屈是要受的,並且和其他事情相比並不算什麼。十多年過去了,我依然清晰的記得那次去我初中的母校賣菜的悲慘經歷!

當時,我一個親戚在那裡教學,和管食堂的人關係還行,於是,說說情,讓我們去那裡送一些白菜。

記得,那天下午父親和我兩點就去了,因為我親戚說,管食堂的人兩點有時間。誰知道,我們在門外等了兩個小時,人家才慢悠悠的回來。好吧,為了賣這一車白菜,受兩個小時的凍也就忍了吧。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位管食堂的人是我初三時的音樂老師。他卻是一個更善於精打細算呢人,他讓五六個做飯的師傅集體出動,一起動手把一顆大白菜剝的只剩下一個心。當時,父親實在看不過去了,就說,少剝點就行了,那都是可以吃的。

誰知道,我那位音樂老師竟然發火了。大聲的在那裡叫喊著:你以為我們想買你的白菜啊,不是那誰誰給我說好話,我才不要呢,賣菜的人多了!剝幾個葉子,你還不願意了,不願意了拉走。

在我當時的印象中,父親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尖酸刻薄的話。於是,他也生氣了,就不賣了,把那些師傅剝到地上的菜葉子也撿起來,拉走了。搞得我那個親戚站在旁邊,好不尷尬!

誰說不是呢?大冬天賣個白菜,本來就很不容易了,自己的尊嚴還要殘遭蹂躪。當時,我都想,為什麼非要當個農民,活沒少干,沒錢花,還被人看不起。

上次回家,在房間的角落裡,看到了我給父親買的保溫杯。他患有糖尿病,經常口渴,然而沒有一個保溫的杯子,出去半天,連一口熱水都喝不到。那年,我要開學了,走之前到縣城的批發市場上,給他買了個保溫杯。如今,父親已經病逝已經將近七年了。看到那個杯子,心裡酸酸的,非常不是滋味!

記得,那次去賣菜。走街串巷的,父親說,咱喊喊吧,讓人家知道有人來賣菜了,這樣賣的可能快一些。當時的我,正在上大學,覺得自己是個大學生,有些不好意思張嘴喊。於是,父親見我不吭聲,就沒有說什麼,自己一直在喊。讓我心裡一直慚愧的是,他那時候還在咳湊,口袋裡裝著薄荷片,還在堅持著喊。

後來,就業了,我才發現,自己當時那點所謂的臉面,在艱難的生活面前,又算得了什麼?每當想起父親的叫賣聲,陣陣酸楚爬上心頭,讓人好不難受!

所以,我現在教育我的學生,無論你家境如何,無論你將來從事何種工作,你都應該善待社會底層的人。因為,他們往往是付出勞動最多,經濟回報最少的,他們也是最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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