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彩蛋
（隨筆）
文/石清華
一場雷雨漂綠大地之後，天已暗將下來。我與老婆馬蘭推著二十個月大的孫子雅各布去小區門外的空曠場地玩。
出小區北門時，草木翠綠、空氣清新、地面乾淨。與馬蘭商議說去西邊的空地玩，那裡人少一些，符合新冠疫情防控的要求。孫子見推車沒有穿過街道而向左邊轉彎時，坐在車上「哇哇」大叫：「不啊、不去，奶奶跳舞，哇、不去，哇、我不去。」孩子用哭鬧來表述自己的訴求，家裡誰也沒教他，卻無師自通，大多能成功。也許如此，哭鬧便成了孩子的常用武器。因為我們經常帶孫子穿過街道，到對面的場地觀看一群奶奶唱歌跳舞，他看得高興時，也會跟著奶奶們舞動起來。這可能與一歲以前擅長歌舞的田奶奶每每帶他去歌舞有關。儘管不明白是什麼，但常常看到，也便有了興趣。舞場的正中有高大的人鳥組合塑像的圓形噴泉池，周邊的蒙蒙薄霧，既凈化了空氣，又給人們帶來清涼，是很多小孩子玩樂的場地。所以一出小區北門，雅各布即會要求到對面去。
「今天下雨後，奶奶不會跳舞了，小朋友們也不會來。」
隨即指著街道對面空曠的場地：「你看，對面沒有人吧。」
「不啊、要去。」
說理不一定懂，但不懂也要說。又不能騙他，只得到對面去讓孫子看看：「沒人吧，我們回去，你看，那裡還有幾個小朋友。」
「好，小朋友。」
我們又到西邊場地上的路燈下信馬由韁、東遊西逛，見到什麼就告訴孫子什麼。他有時跟著我們說，我們不說時他獨自說，反正咕咕唧唧說個不停。有時說的我們懂，如「路燈」「小朋友」「大喇叭」等；有時說的我們不明白，也實話實說：「雅各布，你說的是什麼，我們不明白。」他也會很清楚地跟上一句：「不明白。」說得我們「呵呵」地笑，孫子也跟著笑起來。轉了會兒，他看到店鋪門前立著一個半米多高的彩蛋，隨即拉一拉馬蘭的手說：「大彩蛋，奶奶，你看。」聲音清脆、吐字明晰，我們旋即豎起大拇指，他高興得「呵呵」大笑。但「大彩蛋」誰也沒告訴他說，所看的圖書、卡片上也沒有這個短語。那是從哪裡來的呢？
仔細尋思，孫子知道雞蛋是沒問題的。從很小就開始吃燉雞蛋，現在差不多每天早晨都看著奶奶給他煮雞蛋麵條。對雞蛋的形狀、大小、顏色已經非常清楚，不論在哪裡看到雞蛋都會告訴陪他玩的人：「雞蛋。」他把裝飾品彩蛋叫大彩蛋，我猜測是這樣來的：他熟悉雞蛋，知道且會說大和小。以前帶他挖沙時，給他買了大小的挖沙鏟子，就已經能夠區分大鏟、小鏟。看白紙黑字的卡片、圖書，配著五彩繽紛的畫面，即告訴他這是彩色畫。幼兒看事物時往往只注意到它們的形似，如看到眼前的彩蛋不就是天天看見的雞蛋嗎？可顏色不對，也沒有這麼大，也許他發現了這個差別，又急於將這個發現告訴爺爺奶奶，於是創造性地將大、彩加在雞蛋前脫口而出：「大彩蛋」。
當然，孩子對不同詞的組合有較大的隨意性，一旦組合得好，家長就應給予充分肯定，如果不對，就要否定，還要說明理由，告訴孩子可以有哪些正確的說法。
前兩個星期吧，他已經會說自己的名字雅各布。一歲多一點就會叫「馬蘭」，緊接著即會叫「馬奶奶」，會叫爺爺，要他叫石爺爺卻不流利，可能石字不好發音吧。可有一天他卻突然叫我「馬爺爺」。
我卻故意問：「雅各布，你在叫的誰呀？」
他看著我「呵呵」一笑：「馬爺爺。」
「我不是馬爺爺，叫石爺爺。」
「不是馬爺爺。」
我們繼續糾正：「不是馬爺爺，叫石爺爺。」
說了幾遍之後，竟然破天荒地叫道：「馬奶爺。」可能馬字好發音、好說，而爺爺、奶奶也熟悉好說，把三者聯繫組合，世界上便有了獨創的「馬奶爺」。
「不對，別人不懂你說的意思。」幾遍糾錯，「馬奶爺」成為絕響。
玩了一會兒又飄起了雨，推著孫子趕緊走地下車庫回家。在過較高的水泥門檻時，我連孫子帶車一起抱著翻過門檻。孫子卻自言自語地說：「爺爺抱小寶。」五個音節的短句，主謂賓語皆有，清楚明白，不會產生歧義。雖然以前也說五個音節的短語，但有些含混不清。
回家給他洗澡時，總是喜歡坐在澡盆里玩水，不肯起來。「起來吧，不起來會感冒的。」
「不起來。」
「好，不起來就把你放倒在盆子裡。」他則雙手揮動著大叫：「啊，不要放倒我。」
「不要放倒就趕緊起來呀。」
孩子接受外界事物的能力很強，語言模仿很快。
我與老婆的普通話說得不夠好，時不時地夾雜著方言。孫子又如此肯說，不免有些擔心。兒媳婦說：「雅各布有較強的語言能力，現在就是說了一些方言，以後也能很快糾正。」可能是這樣，孫子從周歲時說一個音節的詞，到現在能說五個音節的短句，每過一段時間一個樣。
只要有孫子在家，就會哭哭鬧鬧、說說笑笑，充滿了生氣，這也是人生的天倫之樂呀。
（2022年3月16日）
【作者簡介】石清華（男），退休教師。出身卑微，有幸長成，但歲月蹉跎，一事無成，只好勤奮幹事，踏實做人。胸無大志，交遊平民，酸甜苦辣，離合悲歡，滲透於心。然盼其覺醒，努力上進。替己謀福利，為國盡忠誠。暢敘平民事，共享人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