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歌夫婦說:張國榮就是另一個程蝶衣
對於哥哥跳樓自殺,曾在1993年與其合作《霸王別姬》的著名導演陳凱歌,是在北京友人聚會上接到香港朋友的確認電話。
「太震驚、太難過了,這不成了另一個程蝶衣嗎?本來我下一部電影的主演就是想找他,前段時間我和陳紅到香港,還專門找了他一次,他手機一直都是留言,我還讓香港朋友幫我轉話,沒想到世事無常!要說《霸王別姬》,可以說他就是活的程蝶衣,沒有他就沒有這部戲!他自己也跟我說過,這是他自己最喜歡的影片。太意外了,這種悵然若失的心情肯定要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沒有哥哥,就沒有《霸王別姬》,這部戲也是惟一在坎城、金球獎同時贏得歐洲和好萊塢認同的中國電影。後來我在美國拍片,彼此也斷了聯繫,所以今年我籌備新片時,再次想到了哥哥。春節後,我和陳紅到香港,主要就是找哥哥,但給他打電話手機一直處在留言狀態。聽香港友人說,他患了憂鬱症。因為已經定好去韓國的機票,我們就沒有等下去……」
葛優:太可惜了
在葛優得到哥哥的死訊之後,他回憶起當年和哥哥合作《霸王別姬》時的情景。
「我們當時合作的時候他是腕兒啊,我還什麼都不是呢。但是他真的特別優秀,他演的虞姬可以說沒人能夠超越。我聽說一開始凱歌好像是想找尊龍來演,但事實證明(哥哥)是沒人能替代的。有件事兒吧讓我特感動,那年《霸王別姬》在坎城得獎,他沒有得影帝;後來正好第二年我拿了,路過香港,他自己開車來接我,請我吃飯,一點沒有那種藝人相輕,特真誠地祝賀,當時還說要好好演戲,他也爭取拿個坎城影帝!」
「去年有一陣他好像自己要導部電影,希望我能在裡面演一個角色,後來他來北京,還專門約我去王府大飯店見面,見面後他說不好意思,戲太少了,不好意思叫我演,後來這事就不了了之了。兩星期以前,他好像又有新打算,和我經紀人聯繫了一下,說希望和我再合作一部戲,劇本有沒有好像還不清楚,後來也沒影兒了。總之一句話,可惜啊
說好了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個時辰,都不算是一輩子!
——程蝶衣,《霸王別姬》
1994年電影《霸王別姬》榮獲日本影評人協會「最佳外語片男主角」。
在看《霸王別姬》時,程蝶衣的美不僅僅來自於外在的容顏,更是來自心靈的接觸!當沉重的歷史車輪碾過時,力撥山兮氣蓋世的「霸王」屈服了,但羸弱的「虞姬」還是堅持著,即使在熊熊烈火,「霸王」再次背棄「她」的那一刻,「她」還是沒有將劍指向他!
兩個相隔了二千年的虞姬都是這樣美好,但都又是這樣不幸,二千前的那個虞姬拔劍殉情時,霸王哭著:啊,妃子……,但還是逃到烏江邊上去了;二千年後虞姬還是飲劍而亡,在「她」面前的依然是負了「她」的男人。
忘了痛或許可以,忘了你卻太不容易,張國榮明白虞姬的那份痛,於是才有了從一而終、風華絕代的歷史悲劇程蝶衣!
張國榮的一段變性傳奇,在陳凱歌的點撥下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另一面,當張國榮以虞姬的扮相向我們走來,那該是怎樣的一種風情?「說好了是一輩子,差一年,差一個月,差一個時辰,都不是一輩子!」
這是張國榮自己最喜歡影片,但除了張國榮,誰能將蝶衣的情,蝶衣的怨演得那樣的淒楚?誰能演到那樣動人心魄?影片中每一處生命的殘忍,每一處愛恨的糾纏,都是那樣的痛,那樣的狠,狠到扎一針也要噴出血來。
菊仙,小樓,蝶衣其關係的分崩離析是由小樓的背叛開始的。其結局是菊仙自縊,碟衣自刎。這一結局不能不說是令人震驚的。這讓人十分喪氣。因為人們看到他們一起走過了軍閥時期,抗日戰爭。卻躲不過「文化大革命」。這也是對「文化大革命」力透紙背的批判。
在影片中菊仙可以說是一個重要的符號,她起著穿針引線的作用。程段之間的矛盾是由其而起,但這個人物比較單純,她只是深深地愛著小樓。在劇中除了穿針引線的作用外。另一個重要的作用便是表明命運的不可抗爭性。其以妓女之身從良,復以妓女之身自決。完全應證了老鴇那句:「窯姐就是窯姐,這就是你的命」。也對照了關師傅那句:「人終有萬般能耐可終也抵不過天命」。也許就是這麼的讓人喪氣,通過影片觀眾們終於明白了:除了自決,便永遠無法決定人自己的命運。
在《霸王別姬》之後,香港評選出的「四大絕色」,張國榮與李嘉欣、關之琳、林青霞一起入選。其實,仔細想想,所謂「四大絕色」里惟有張國榮才能與絕色一詞相配:美貌、毒辣、輕薄、絕望。
美艷之人的毒辣總有一種徹底、完美的感覺。在他復出後的一次張國榮個人演唱會(言而無信也應該是美艷之人的一個特徵。他賭咒發誓地告別歌壇,然後,他又拋著媚眼和飛吻泰然自若地重回歌壇)上,他穿著一雙紅色高跟鞋、塗著口紅上場,唱得個欲生欲死、如泣如訴,像一個冤讎未報的妖嬈女鬼。那種效果真是相當精彩。但是,聽聽那一把嗓子,那把地地道道原汁原味的男人的暗嗓,就會知道,這中間有一種深刻的絕望。輕薄又能怎樣?輕薄又能搭救什麼?
他的眼神和嘴唇帶著鴻蒙初辟時的柔嫩和恍惚,說不清是男是女,但同時征服了男人和女人。因此,他的肉體之美顯得非常難以定義,他身上的淫蕩顯得天經地義,他的出現毫無疑問引起了偶像辨別和定義的新問題,尤其是他在最近幾次演唱會裡的易裝而歌,賣弄的無限妖嬈令傳媒立即感到詞彙的左支右絀。而問題的關鍵是,男人不可以傾國傾城嗎?
勞倫斯有一句古怪絕妙的話:「我身體中最優秀的男性在愛著你。」篡改一下這個句子描述張國榮:「我身體中最優秀的女性在哀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