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文章陳賡介紹敵中將：這是我兄弟，毛主席卻說：你知道他是我什麼人嗎？說到，1940年春，戴笠給唐生明發電報，讓他去趟重慶。戴笠只說有要事相商，具體什麼事沒說。不久，蔣介石亦發報給唐生智，請他也去重慶，也說有重要事情面談。
於是，唐氏兄弟和張秘書一行人趕到桂林，軍統的人早來迎接，說準備好了第二天的班機。沒等他們歇腳，又接到通知：蔣先生派了專機來接唐生智和白崇禧，著唐生明一同飛重慶。
一、特殊使命
來到重慶，戴笠很快將唐生明、張素貞接到他位於重慶曾家岩的住宅，每天陪著唐生明吃喝遊玩。唐生明想知道蔣介石給他安排什麼工作，戴笠說話卻躲躲閃閃，太不像他一慣作風。唐生明一向性急，不斷追問。這天晚上，夜深人靜，戴笠家裡只留下四個人——除了戴笠、唐生明和張素貞，還有戴笠的新歡、秘書余素恆——戴笠這才吐露真言。戴笠說：有一項特殊任務，蔣校長覺得只有你能夠勝任。上海和南京是日本人和汪精衛的地盤，這兩個地方特別重要，我們的地下組織絕大部分被破壞了，現在派你去工作。
唐生明一聽，既喜又怕。高興的是，自己又可以去上海灘過燈紅酒綠的生活；心虛的是，日本人會不會要我的命？至於汪精衛漢奸集團，他倒不害怕，因為那些人大多數都是老朋友。
唐生明遇大事，自己沒有什麼主意。家事問老婆，公事問大哥。但戴笠不讓他告訴唐生智。唐生明耳根軟，經過戴笠幾番勸說，一再保證，不由得鬆了口。唯一的條件，就是不當戴笠部下，還是做朋友。戴笠只要他接受任務，滿口答應，說蔣校長就等你這句話呢，馬上安排你晉見。說完戴笠當場給侍從室打電話，蔣介石馬上答覆：明天就讓唐生明來見。
唐生明曾代表大哥參加蔣宋婚禮
第二天，蔣介石見到唐生明就是一頓猛夸：「你很好！很能幹！我現在決定要你去上海。這個任務只有你最合適。」唐生明有點「怯場」，猶豫著說：「請校長再多考慮一下。」蔣介石嚴肅地說：「這個任務很重要，我已決定了派你去。你要聽我的話，我是你的校長，你是我的學生。有什麼問題，你同戴科長（蔣介石一直叫戴笠為戴科長）商量。」唐生明還想推託，說想同大哥商量一下，還要請示老母親。話剛說完，蔣介石搶著說：「我會和孟瀟兄（唐生智字孟瀟）說明，這沒有問題。老伯母（指唐氏兄弟的母親）方面，我和夫人（宋美齡）可以送一張照片，讓老人家放心。」唐生明見無可推辭，只好答應下來。
過了三天，蔣介石又約唐生明去官邸吃飯，戴笠作陪。蔣介石送給唐生明一張蔣宋合影，上面親筆寫著：「唐老伯母惠存」，下面署名「蔣中正、蔣宋美齡」。後來唐生明將這張照片保存在母親身邊，抗戰勝利後掛在自己家客廳正中，讓大家進門就看見。為什麼這張照片如此重要？因為唐生明此去，形同投敵當漢奸，照片就是他的護身符和證明！
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唐生明看似糊塗，實則精明。但要說他精明吧，又如此糊塗。因為直到這時，他接受任務去上海，卻忘了問怎麼去、去做什麼！
二、秘密任務公開去
戴笠說：你的任務有三項，一是運用你的老關係，掩護上海、南京的軍統特務，被捕的設法營救出來；二是向漢奸們傳達蔣介石的「德意」，只要心向重慶，「回頭」的大門是敞開的；三是想方設法限制新四軍的發展。
「這不同於一般特務秘密派遣。」戴笠說，「你要大搖大擺地去，就說大後方生活太艱苦，帶著老婆孩子來上海住家，只圖享樂，不問正事。你越腐化越好。你的腐化是校長特許的，是奉命腐化。你要公開和漢奸們來往，等取得他們信任後，再逐步有計劃地活動。」
聽了戴笠的話，唐生明又呆了。他一直以為派他一個人去，沒想到老婆孩子全家都去。這要是露了餡，不就「團滅」了麼？但這時想臨陣脫逃已不可能，何況正如戴笠所說，不帶家人，怎麼表明自己專來享樂的「誠意」，毫無其他企圖呢？
戴笠
戴笠指定一部潛伏在上海的電台供唐生明使用。戴笠說：「你擬一個聯絡用的化名吧。」唐生明看到這段時間戴笠簽署的化名叫余龍，知道他為討好新歡余素恆，是「余家乘龍快婿」的意思。唐生明也調皮，就說：「我就加一個字，叫『余化龍』吧。」
唐生明回東安老家接徐來和孩子。這一回張素貞沒有同行，她還有更重要的任務：提前去上海，散布唐老四過不慣後方的生活，準備全家搬來上海「享福」，什麼事都不想干。
這下子，不知是精明還是糊塗的唐生明，硬著頭皮也要上了！
唐生明這個人，要說他有什麼本事，似乎又沒有，最拿手的就是吃喝玩樂，是個標準的民國花花公子。臥底這麼重要的事，蔣介石和戴笠怎麼會看上他的？要知道戴笠對他可太了解了。原因看起來似乎很簡單，唐生明交遊廣闊，關係網龐大，他是毛主席、蔣介石、周恩來的學生，唐生智的弟弟，戴笠、陳賡、杜月笙是他鐵哥們，上至朝堂大佬，下至江湖大亨，到處都是他朋友。汪偽那邊，他的「老朋友」有一大堆。但關係網過硬並不是唐生明的本事，畢竟這裡有他出身背景的原因。但並不是有出身背景就能和唐生明一樣混得風生水起的，民國有背景的花花公子一抓一大把，那種叫紈絝子弟。
唐生明可不是紈絝子弟，他的本事是大家都把他唐生明當朋友。
這就是唐生明真正的本事——為人太仗義，非常講義氣。這種人，沒人會防備他，因為大家都知道，唐生明不會害你，他反正就是玩，講大道理他也沒興趣聽，一提起義氣，他就是民國的宋江，你有事找他幫忙，他會給你赴湯蹈火。誰不願交一個講義氣又不用防他的朋友？《水滸》里的宋江文又不行，武又不能，憑什麼當老大？宋江的本事就是仗義，江湖人稱「及時雨」，眾好漢一說起宋江都得翹大拇指。不過，話說回來，宋江哪裡能跟唐生明比仗義。
所以戴笠才會找上唐生明，這才是唐老四真正的護身符，一個別人眼裡仗義疏財、只認哥們義氣的花花公子。
於是，唐生明一家四口，從桂林飛到香港，在香港唐生智的豪宅里住了一個多月，繼續製造自己只想去上海享樂的輿論。這件極度機密的事，他只告訴了杜月笙，因為在上海活動，離不開杜月笙那密如蛛網的關係。
1940年中秋節那天，唐家四人加上保姆，登上「虎脫總統號」郵船，向波惡浪疾的上海灘駛去。等待他們的，是起伏曲折，步步殺機！
三、連過兩關
到碼頭迎接唐生明的，是他的「玩友」潘三省。潘三省在上海開舞廳、設賭場，活動能量大得驚人，人送外號「小杜月笙」。無論是日本鬼子還是汪偽漢奸，乃至上海灘黑白兩道、大小明星、各色混混，無不與他交遊匪淺。由他來接待唐生明，其身份最合適不過。可見戴笠和張素貞做工作很到位。
唐生明住進潘家，第一天晚上就大有收穫：潘三省設宴歡迎唐生明到來，請了許多頭面人物作陪，其中就有李士群。唐生明回憶：「（和李士群）雖為初次見面，但卻一見如故，兩人談得很投機。」第二天，李士群為唐生明接風，酒席上一再表示歡迎唐生明前來合作。唐生明裝著一副淡泊的樣子，說自己是來上海住家的，不想當官，只想躺平。
影星徐來
李士群是個厲害角色，接連幾天抽空找唐生明吃喝玩樂，拿各種話試探，並想把唐生明灌醉，讓他酒後吐真言。唐生明有時故意裝醉，說些假話，反倒使李士群信以為真了。
過了四五天，汪精衛得知唐生明到了上海，通知李士群，帶唐生明去南京見汪。事情這麼順利，唐生明很高興，卻裝出不情願的樣子，表明不想參與政治活動。李士群一再相勸：「做不做事是一回事，看看老朋友總是應該的吧。」這才在李士群、葉吉卿夫婦陪同下，來到南京。
見汪精衛之前，李士群提議先見一見周佛海。這正中唐生明下懷。周佛海設宴歡迎，叫來陳公博、丁默邨、羅君強等一幫人，大家宴飲作樂，好不起勁。
接連兩關順利通過，真正的考驗在後面。第二天，汪精衛接見，並設宴款待。就在晚宴上，唐生明禍從口出，差點翻船！
四、雞與牛刀
那天晚宴齊聚了汪偽集團主要漢奸和他們的老婆，共有20多人。大家觥籌交錯，喝得高興。汪精衛平時飲酒很克制，這回多喝了幾杯白蘭地，帶著幾分醉意對唐生明說：「聽說你和戴笠私交好得很，你這次來南京，是不是打算來殺我？」汪精衛一面說，一面拍著自己的胸膛向唐生明走過來。唐生明本不善言辭，加上酒已半酣，情急之下憋出一句：「殺雞焉用牛刀！」此言一出，全場頓時寂靜無聲。坐在旁邊的徐來嚇得臉色蒼白，另一旁的葉蓬直扯唐生明的袖子。唐生明趕緊補充一句：「我不是不怕死的人，我一家大小都帶來了，我怎麼會幹這種事？」
這時李士群起身為唐生明解圍，向汪精衛保證：「唐生明的一切我很了解，他不是幹這種事的人，也不會幹這種事。」唐生明解釋說：「我和戴笠是好朋友，常常在一起玩，但從來沒給他做過任何工作。我這樣的人，什麼都不想干，哪會去當特務！」聽了兩人的話，汪精衛慢慢收起了嚴厲的神態，換成笑臉對唐生明說：「我當然不會相信那些話，所以才問你。我們關係不同，我信得過你，你不會對我不利。」轉眼間汪精衛再次變得嚴厲，用手指著唐生明問：「你說是不是這樣？」唐生明嚇得疊口說道：「是這樣！是這樣！」
汪精衛
看見唐生明狼狽、慌亂的樣子，汪精衛哈哈笑了。氣氛緩和下來，眾人重新舉杯相慶。臨別前，汪精衛換上和藹面孔，與唐生明緊緊握手，一再叮囑唐生明以後經常來和他談談，他隨時歡迎。
危機並沒有過去。第二天，陳璧君派人將唐生明和徐來接到汪府，仔細盤問了兩個多小時。聰明的陳璧君專摳細節，問他們何時到了何處，見了些什麼人，說過什麼話；又問你大哥知不知道，是什麼態度？有些問題一遍不算，反覆詢問。還單獨問徐來，看兩人說的對不對得上。要不是他們早有準備，恐怕幾句話就要露餡。陳璧君為人嚴厲苛刻，對唐生明夫婦一點不講客氣，真是咄咄逼人，殺氣滿滿。唐生明生性是個疏脫不拘的人，虧他竟然沒有被陳璧君抓住破綻。其間之生死一線，令人想起都後怕！
五、好戲連環
正如唐生明接受任務時所料，汪精衛不會害自己的。汪精衛與大哥唐生智歷史淵源深厚。1927年寧漢對立時，唐生智的軍隊是汪精衛旗下的主力。這是次要的。在政治面前，交情算什麼？汪精衛還會重用唐生明，因為他需要唐氏兄弟這塊招牌，掩飾自己的叛逃行為，表示重慶方面高層人員來投奔自己，連黃埔學生也來了。
於是，1940年10月1日，南京、上海報紙登出醒目標題：《唐生明將軍來（南）京參加和平運動（汪精衛投降活動的美化詞），即將被任軍事委員要席》。幾天後，汪偽正式任命唐生明為軍事委員會委員。
到汪精衛身邊臥底的計劃，至此基本完成！由於此事極為機密，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外界對唐生明「鑽狗洞」（對投敵當漢奸的蔑稱）口誅筆伐，罵聲一片。一向以強硬抗日著稱的唐生智有口莫辯，壓力山大。
10月10日至19日，重慶《中央日報》連續十天登載唐生智啟示，大意是：四弟唐生明，平時就不聽話，這回竟然偷偷跑去當偽組織的委員，我這個大哥非常痛恨，請政府立即下令通緝他，特此登報聲明，我與他從此脫離兄弟關係！
這一連串「演出」背後的導演是戴笠。為了假戲真做，最好由唐生智本人發這個「割袍斷義」的聲明。沈醉回憶：早在唐生明到達上海時，戴笠就派軍統人事處長去見唐生智，說那邊一發委任狀，這邊就發絕交書。唐生智對戴笠的安排本就不爽，只是礙於蔣介石的命令勉強答應，這時一臉不高興地對處長說：「一切都是由你們安排的，用不著找我商量，你們願意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戴笠親自找唐生智，唐生智仍不給面子，還諷刺了戴笠幾句。戴笠只好回來叫秘書動筆。秘書初稿上列了十幾條唐生明的壞話，戴笠統統刪掉，只寫了一句：「平時生活行為常多失檢」。
戲演得這麼逼真，是不是從此唐生明的臥底生涯就安枕無憂了呢？非也非也。接下來他還會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危機，不但暴露了，而且落到了日本人手裡。他最終能化險為夷，全身而退，要說不是福星高照，真的難以解釋！
六、透露情報險翻船
唐生明來上海，是極度機密，戴笠儘量不讓他與其他地下人員發生橫向關係。但單槍匹馬做不成事兒，總要與外界交往。聯絡工作由張素貞做，某些關鍵的事情，還得唐生明親自出面。比如，幾個潛伏在上海的高級人員，蔣介石的代表蔣伯誠、軍委會主任吳紹澍、國民黨中委吳開先等，對唐生明的到來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主動前來聯繫。
這一聯繫，差點讓唐生明露餡。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天，著名電影人張善琨來找到唐生明，問蔣伯誠、吳紹澍想和你談談，你願意見見面嗎？唐生明是個對朋友來者不拒的人，一口答應。第二天，幾個人在一處隱秘地點碰頭。交談中他們向唐生明打探有沒有什麼消息。正好，前幾天唐生明與陳公博、周佛海、李士群在一起玩的時候，聽周佛海嘆氣道：「湖南人又要遭殃了！」唐生明趕忙關懷地問怎麼回事。周佛海和唐生明都是湖南人，關心家鄉情況是人之常情。周佛海就說，日軍最近準備趁秋收時節，進攻長沙，搶點糧食，擾亂一下，然後退回原防。
今天看上去簡陋的電台，是那個時代通訊必需品
現在蔣伯誠等人問起，唐生明順口就把這條情報告訴了他們。蔣伯誠等人一聽這麼重要的情報，很高興，回頭就向重慶發去電報報告。沒想到，他們的密碼被76號破獲，電報內容被破譯出來，裡面赫然寫著「聽四弟說」。
李士群一看：「四弟」，不就是唐生明嘛！並且周佛海說日軍將進攻長沙時，李士群也在場，這不明擺著是唐生明說出去的嗎？李士群把唐生明找來，問這幾天接觸了些什麼人、說出些什麼話？唐生明說，我接觸的人多，以後注意點就是了。
以李士群的精明，要說心裡沒起疑是不可能的。好在唐生明出了名的粗心大意，口無遮攔，朋友又多，無意間透露了消息，也是可能的——看看，粗心大意都有好處，叫人怎麼不服氣！
七、「我把它吃了」
臥底生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危機無處不在。唐生明運氣再好，也遭遇不測。他暴露了！
問題出在軍統上海區。1941年10月30日凌晨的涼風裡，軍統上海站站長陳恭澍獨自向上海站書記長（相當於秘書長）齊慶斌家走去。幾個小時前，他接連接到巡捕房內線打來的電話，告訴他76號和日本憲兵大量出動，到處捕人。他要去通知齊慶斌，趕緊發報向戴笠報告。雖然有點冒險，但他確信76號沒有掌握齊慶斌家地址，因為這裡是新搬入的，知道的人很少。他照暗號按響齊家門鈴，門縫裡伸出一隻女人的手，向他搖了兩搖，縮了回去。陳恭澍心知不妙，躍下樓梯，拔腿飛奔。可惜這不是電影，主人公跑起來誰也追不上——陳恭澍被捕了。齊慶斌已先他被捕。二人被押到魔窟76號，關進牢房。上海站幾乎被一網打盡，電台、帳冊被收繳。
特工頭子李士群
實際的特工工作，也不像影視劇那麼瀟洒，花錢如流水。絕大多數地下組織不但經費有限，而且需要遵守財經紀律，每項開支都是有憑有據的。如何保管這些票據，很讓陳恭澍頭疼。他回憶：「上海站會計部門所保管的那些東西，最多的時候，曾多達六大皮箱，真要命！」現在，這些票據，牽扯上了唐生明！
軍統上海區被繳獲的所有資料，集中到76號，派了兩個特務逐一審查。由於票據太多，有不明白之處需要問齊慶斌，於是把齊慶斌叫去一同清理。齊慶斌回憶：「桌子上大約有六七堆，滿地都是一捆捆的文件。」他突然在幾頁暫記帳中發現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即交張素貞轉四弟活動費肆仟圓。」
齊慶斌大吃一驚，心想：這張紙條要是被76號發現，豈不牽累了一條重要工作路線嗎？怎麼辦？——「我假裝紙上有摺疊，要把它舒展開，捏把捏把揉成一小團，夾在指縫裡，趁他們不注意，吃掉了。」
八、電報暴露身份
齊慶斌本是囚犯，生命朝不保夕，他勇敢地選擇了救唐生明。可惜，他能吃掉一張小紙條，卻無法解決那麼多的文件。那些文件中，還有使唐生明致命的東西！
日本鬼子清鄉
當時唐生明正和李士群在蘇州「清鄉」，李士群接到76號報告，連夜趕回。在上海區電台檔案中，發現一張電報稿，發電人署名「余化龍」。經破譯，內容是向重慶建議，以後不要在上海暗殺個別日本官兵，這種做法得不償失。比如最近軍統在愚園路附近暗殺了幾個日本憲兵後，日軍將這一地區嚴密封鎖，搜捕可疑人員，殺死了幾十個無辜百姓作為報復，好久不讓這一片居民進出，使居民生活大受影響，反而產生對重慶的埋怨和不滿。
經反覆研究，李士群認為，這不是一般軍統人員的口吻。分析如下：一、上海區的特務們，熱衷於這種暗殺活動，難度不大，功勞不小，上面又是宣傳又是獎賞，何樂不為？二、軍統紀律森嚴，上下分明，戴笠一向對下屬嚴厲，誰敢用這樣的口氣對戴笠說話？答案只有一個：戴笠的朋友——唐生明！
這天，李士群給唐生明打來電話，說有要緊的事面談，要他帶徐來一起坐當晚的火車去上海，清鄉事務交汪曼雲負責。唐生明有不好的預感，電話里問什麼事這麼急？李士群說：「你來了就會明白，電話里不便多談。」
天剛亮，火車抵達上海，76號的人在車站候著，將唐生明夫婦帶上汽車。平時對唐生明恭恭敬敬的特務們，態度生硬。唐生明要求先回家看看，對方不答應，只說：「李先生在等著你們。」無奈，二人坐上汽車后座。徐來十分著急，神情緊張。唐生明悄悄推了推徐來，暗示她一定要小心。
汽車駛入76號大門。唐生明夫婦跨進李士群辦公室，一眼就看見張素貞。看來張素貞已先一步被帶到76號，李士群正親自審訊她。唐生明見狀，心裡著急，卻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平日一樣跟李士群開玩笑：「士群，這麼早你把素素接來，不怕你太太吃醋呵？」李士群沒好氣地責問：「你知道軍統上海區區長陳恭澍嗎？你們什麼關係？」唐生明故作輕鬆地說：「我不知道。我和戴笠是朋友，沒有替他工作。」李士群兩眼一瞪，轉身招手：「把陳恭澍帶來！」
這是要讓陳恭澍當面與唐生明對質啊！
（未完待續）
本文作者：馬駑，「這才是戰爭」加盟作者 ，未經作者本人及「這才是戰爭」允許，不得轉載，違者必追究法律責任。
編者簡介：王正興，原解放軍某野戰部隊軍官，曾在步兵分隊、司令部、後勤部等單位任職，致力於戰史學和戰術學研究，對軍隊戰術及非戰爭行動有個人獨到的理解。其著作《這才是戰爭》於2014年5月、6月，鳳凰衛視「開卷八分鐘」欄目分兩期推薦。他的公眾號名亦為「這才是戰爭」，歡迎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