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的秋,帶著童話般的色彩,把人間繪製成一幅氣旋昂揚的圖畫。被秋色染紅的山嶺,楓葉在風中發出聲響,是在歌唱還是在嗚咽,一半一半。走在微雨的秋景里,偶爾有幾隻鳥飛過。
倘若我以為秋天只有表象的金黃,那麼我是膚淺的。隱藏在大地上的秘密,並不是單一。是繁雜而龐大。看不見的地方,玉米杆在腐爛,滋生出特有的氣息,穿過胸腔,讓人生出慾望。掙扎與渴望,撕裂與組合。
季節是神秘的,在夏天縱是雨水漣漣也感覺不出絲毫的寒冷,而到了秋天,即便是微雨,也是深入骨髓的薄涼。再也沒有哪個詞人能像蘇軾一樣,把寒涼寫得那麼透徹。他在《水調歌頭》中寫到:「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那一時,詞人的心中,秋月照在人間。「不應有恨,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當一個人經歷過世事的淬鍊,提筆寫意,便多了一些通透和豁達。我細細揣摩著詞人當時的心境,「不應有恨」短短四個字,把一生的坎坷和不平,用一筆溫柔調和,就成了多情。一生一世,誰能逃過命運的折磨,只是有人用一腔的歡喜,把世事揉碎,然後塑造成了一尊美麗的雕塑。
季節按照自己的腳步,秋天走向深處。寒意漸起,清涼叢生。一個人走到了一定的年歲,心境和原來大不一樣。一生四季,人與大自然的規律是契合的。
天空有些暗淡,一場秋雨一層涼。秋天的雨,多少帶著憂鬱,是心底的悲涼,生在了臉上,就有了憂愁之相。我是會被那份憂鬱感染的人,總是想去探究那些背後的感傷。愛文字的人,大多有一些悲世憐人之心。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有憂鬱之情的,很容易讓人生出想像。
「秋天是一個多情的季節,多寫寫秋吧。」說這話的人把秋天沒有用美麗來形容,而是用了多情。我是懂得的,一個季節的情懷,是它深處蘊含的圓潤與通達。秋天應該是多情的,在歷經了春生夏長,看過了風雨晴陽,感受了悲歡離合,此時,是該細細咀嚼和品味。
我就這樣,用漫長的文字,在秋天裡行走。有微雨後雲霧籠罩著的山色,有狗尾草的呼喚,有大地對著天空的赤裸,有寂靜叢林的草木。我把自己寫進秋天,成了秋天裡的一粒塵埃。微細渺小。
那個詞人蘇軾,在寫過「高處不勝寒」,還要在《西江月》中寫「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寒涼盡顯,就是人生。倘若不在生活的泥潭裡,感知它的寒涼,又怎麼能明白它的溫暖。不怕,深入其中。後來,我們發現,正是那股寒涼,成全了人世的愛和暖意。
人生就是在痛苦之上起舞,詞人在深度的悲涼里迎著光行走,我看見了那襲薄衫下,柔軟而多情的心。當白髮染上鬢角,我們能挽留住的年華,就愈加少了。何不在有生之年,把悲歡離合,陰晴圓缺,都嘗遍。
樹梢上掛著的柿子,在秋天裡低眉沉思。它們在想著什麼,我好奇地凝視著,想要去解開果實心中的謎底。也許,它們就是自然地生長著,僅僅為了看見人世間的一束光亮。是我的心複雜了,把自己的心事強加在它的身上。
越來越深的涼意,在升起,攏了攏身上的披肩。世事如夢,古往今來。春夏秋冬,無盡循環。熱鬧鬧的人間,穿行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你,我,都是其中一個。
還能有幾度秋涼?我看見回不去的光陰在緩緩流淌。
文:來源於網絡
圖:劉田
編輯:劉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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