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上海公平路碼頭

乘船出行老早是還蠻普遍的一種方式，一是便宜，二是在船艙、甲板的活動比在火車車廂里來得要自由。上海因為地理位置的關係，碼頭船運承擔了很重要的作用。除了著名的十六鋪以外，許多老上海也都對公平路碼頭留有深刻的印象。

通行一百多年的公平路碼頭

1845年，英商東印度公司在徐家灘（今東大名路、高陽路）一帶建造簡陋的駁船碼頭。1860年，英商寶順洋行建造了寶順碼頭，這是上海第一個輪船碼頭。1861年，美商旗昌洋行建造旗昌碼頭。1864年，英商藍煙囪輪船公司重建虹口碼頭，由駁船碼頭改為輪船碼頭。1949年前，虹口區黃浦江沿岸主要有8個碼頭，分別是黃浦碼頭、楊樹浦碼頭、匯山碼頭、華順碼頭、公平路碼頭、高陽路碼頭、外虹橋碼頭和揚子江碼頭。

1918年黃浦江碼頭分布圖

公平路碼頭的前身是招商局北棧，後稱為招一碼頭。東臨公平路，西至小港碼頭，背靠東大名路，岸線長約245米。在清同治十三年（1874年），由招商局收購下海浦耶松新船塢碼頭改建而成。19世紀80年代曾被海關指定為關棧（保稅倉庫），經過整修，增建了倉庫。抗戰期間，公平路碼頭被日軍侵占。1949年後劃歸上海港務局第三裝卸區並改名為公平路碼頭，停靠海船。

圖中左側為招商局北棧

1950年1月7日，國民黨派8架戰機先後分批侵入上海，在浦東及沿江一帶投彈。其中，就有公平路碼頭附近一艘民船被炸起火，經消防隊及附近居民協力搶救，火勢即告撲滅。至20世紀60年代，公平路碼頭的西部改建為客運碼頭，停靠上海至青島、大連、溫州等線客貨班輪。此地的老居民記得，走過公平路，經常能看到碼頭上工人作業時的繁忙景象，船舶的鳴笛聲隔了幾條馬路都能聽到。那時南來北往的客貨運輪船，每天都會迎來送往各地旅客，裝卸各類貨物。

2008年3月20日，公平路客運碼頭停運那天，有許多老人在碼頭邊守候了整整一夜，向老碼頭告別。人群當中有位坐著輪椅前來的老人低頭沉思著，用微微顫顫的手抹去眼角的淚。

走南闖北的代名詞

1985年8月，一位記者在公平路碼頭見到這樣的場景：上海海運局「長繡輪」由大連返回上海，提著大包小包的旅客行走在狹窄的舷梯；接客的人群等候在岸邊。這就是中國第一大都市的客運碼頭，那天，烈日當頭，許多肩扛扁擔、抱著孩子的旅客走出碼頭時，已經是筋疲力盡。

當時，十六鋪碼頭、大達碼頭和公平路碼頭為上海三大客運碼頭，人們長途旅行交通工具除了火車外，有相當部分的旅客選擇費用較為低廉的輪船出行，一張上海到大連的三等艙票價為人民幣9.90元。僅十六鋪碼頭資料統計，80年代，該碼頭擁有20多條航線，每天4萬多人次客運量，平均半小時就有一班輪船，十六鋪、公平路等碼頭成為人們走南闖北的代名詞。

上世紀80年代初十六鋪新客運站

據一位老青島回憶，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改革開放乍始，青島北部的人們開始少量地進行服裝銷售。他就數次乘坐青島至上海的客輪，到南方採購布料。

上世紀七十年代後期至八十年代的中國沿海客輪，已經基本淘汰了解放後的「民主」號和「工農兵」號，逐步換上新建造的「天」字號和「長」字號。其中的14艘長字號客輪，他逐年乘坐過12艘；8艘天字號客輪，他乘坐過4艘。乘坐客輪出門的感受，和乘坐火車就是不一樣，特別是在青島大港碼頭駛出後，一聲長鳴，輪船駛入深海區域，開始加速。

長自輪下水

他第一次從青島乘坐客輪去上海，是1980年的夏天。青島碼頭的海水是藍色的，而客輪進入長江口後，就行駛在滔滔的黃泥湯里，等客輪低速駛入吳淞口進入黃浦江以後，滿河道的船隻，夾岸而立的工廠，從吳淞口一直到客輪停泊的公平路碼頭，數十里水路穿越進城市。

在他看來，公平路碼頭，和上海其它的幾個碼頭一樣，都是舊中國遺留下來的老碼頭，顯得破爛不堪，候船室還是由一個大倉庫改造的，公平路上走不開兩輛汽車。

雖然一條乘員800多人的客輪，賣散席可以塞上去1800多人，連走廊都坐滿了人，但是，大家當時都很高興，畢竟不用像坐火車那樣一站一天一夜，而且都可以自由活動，喝到各艙面之間的開水。

為了能買到去上海的船票，不少人在車站外通宵席地等票。上世紀八十年代能坐船去上海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改革開放初期物資相對匱乏，而上海則是一個「時尚中心」，青島人兩手空空乘船去上海，回來時總能大包小包滿載而歸，不少生意人從上海帶回皮鞋、毛衣等，轉手到即墨路市場售賣。

當時上海還是中轉站。比如江浙一帶的人去北方，要先坐火車到上海，再轉乘火車或者輪船去目的地。一位當時從寧波去濟南求學的寧波人記得，雖然到上海距離不遠，火車卻要坐整整八個小時，到了上海以後在公平路碼頭過一夜，第二天一位老鄉登上了上海到大連的客輪，去東北謀生，而他在真如火車站登上了開往濟南的列車。

碼頭遭遇的事故和改變

公平路碼頭兼具船運和輪渡的功能，也是在上海輪渡繁忙的年代一個重要的通行口。2004年11月的時候，一艘外省市4000噸的駁船突然失控將公平路碼頭撞穿了一個洞，造成江水倒灌，碼頭傾斜，被迫停航。

碼頭受損的第二天早上，萬名上班市民被通知改道，大家在公平路東大名路口迅速集結，看到路口放置的「碼頭被大船撞壞，請改走其昌路站」通知後，又紛紛調轉方向，奔往一站路左右的秦皇島路碼頭。有的人馬上打電話給家人，告訴其改道消息，有的人詢問何時可以使用。

這天秦皇島路碼頭等候輪渡的車流一直排到了站外，還不斷有人騎車從公平路碼頭方向趕來。平日秦皇島路碼頭客流不過兩萬人左右，這天估計達到5到6萬人。

一隻新碼頭被從位於閔行的西渡船廠運往公平路更換。新碼頭原為董家渡碼頭訂製，本來再過幾天就將交付使用，因此次意外事故，只好先拉過來應急。

由於碼頭建設經費的短缺，上海的三大碼頭年久失修、場地狹小，遇到超大客流情況，常常發生擁擠事故。

2008年3月20日，上午9點，隨著最後一艘滿載乘客的渡船駛離碼頭，連續運營近70年的公平路輪渡站正式「謝客」，接受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改建。儘管一個月前，輪渡公司已張貼了停航公告，但9點過後，仍有許多市民陸續來到碼頭。有人說，乘了這麼多年的輪渡突然停航了，感覺有些不太習慣。

這條從浦東泰同棧渡口至浦西公平路渡口的泰公線輪渡創辦於1940年。停航前，公平路輪渡站有一個輪渡泊位、一個100平方米的候船室，每日運送乘客達到4.5萬人次。長期以來，渡口設施陳舊、規模狹小。改建會在既有碼頭基礎上，增加一個輪渡泊位，並在候船室地下設置一個1100平方米的自行車停車庫。2009年工程結束後，這座申城老渡口除了為市民過江繼續提供方便外，還成為觀賞浦江美景的新地標。

公平路上的聶耳舊居

公平路位於虹口區東南部，南起黃浦江畔，北至飛虹路，長1437米。這裡除了有著名的碼頭外，還有一處聶耳舊居。

公平路185弄內擁有一棟聯體長排房屋，房門、窗戶、樓梯均為木製。這棟建築共有10個門牌號碼，86號坐落在建築的最東面，上下共兩層，每層有3個面積為一二十平方米的獨立房間。86號房子水泥牆上看到了「聶耳舊居」四個字的銅牌，銅牌為虹口區文化局所立。1930年7月，聶耳因參加革命活動被告密後逃至上海，公平路185弄86號正是他到達上海後最早的居住地，他曾在二樓朝北的一間屋子內一直居住到次年4月。

2014年6月16日，這處民宅發生火災。起火原因或為電線老化，當時這片的居民已因拆遷搬離，未造成人員傷亡。經過專家鑑定，認為採取落架遷移修復方案為佳，將按1918-1930年間的建築原貌對聶耳舊居進行修復，計劃於2021年底完成修復工作。

（綜合：上觀新聞、勞動報、《青島到上海的客輪航線，是否有你美好的回憶》作者 李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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