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天中的一天

王清銘

重讀海倫·凱勒的《假如給我三天光明》，也突發奇想：假如把這三天壓縮成一天，海倫·凱勒將怎樣度過？

她會在黎明起身，懷著敬畏之心，仰望壯麗的曙光全景，看太陽喚醒了沉睡的大地。黑夜變為白晝的動人奇蹟在現代人的睡夢陷落，沒有幾個人真正按時看日出，讓陽光鍍亮全身和心靈。

她要看望那些用他們的善良、溫厚與友誼使她的生活值得一過的人，她還要準確地描繪出五位好朋友的面容。現代人除了錢幣上的頭像，腳步匆匆的他們連親人的臉龐也模糊了，還有幾個人通過溫暖的眼神傳達心中的問候和祝福呢？

她會去眺望河中令人歡快的景象，到帝國大廈俯視川流不息的人群，或者沿著第五大街散步。凝望、散步和沉思，這些對現代人來說奢侈的詞，被她擦拭得明亮，猶如高樓上的玻璃牆壁。

如果不去森林遠足，她會去博物館，通過藝術來搜尋人類的靈魂。如果已經是黃昏了，她要緊靠著土地過活的悠然自得的人們，並為光艷動人的落日奇景而祈禱。

晚上，她會在家中整晚欣賞喜劇文學，或者在劇院或電影院裡度過。城市裡的燈紅酒綠不會給她的眼睛染上各種色彩，生命是簡單而單純，猶如詩意或夜裡吹拂過來的清新的風。

除掉睡眠，我們的一輩子其實只有一萬天，人生的不同意義在於：我們是真的生活了一萬天，還是僅僅生活了一天，卻重複了一萬次。海倫·凱勒雖生活在黑暗中，她的一天可能就濃縮了很多人的一萬天。很多人活了一萬天，僅是一天生活的萬次重複。

在文章的最後，海倫·凱勒說：善用你的眼睛吧，猶如明天你將遭到失明的災難。聆聽樂曲的妙音，鳥兒的歌唱，管弦樂隊的雄渾而鏗鏘有力的曲調吧，猶如明天你將遭到耳聾的厄運。撫摸每一件你想要撫摸的物品吧，猶如明天你的觸覺將會衰退。嗅聞所有鮮花的芳香，品嘗每一口佳肴吧，猶如明天你再不能嗅聞品嘗。

珍惜生命和快樂生活的人，比如她，經常把今天當作一生的最後一天。也只有這樣，我們才會擠壓去日子中的水分，濃縮生活中我所有的心靈感受。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將自己的愛心注入別人的心靈，這也是將一天變成一萬天的方式。還是海倫·凱勒說的：「我要把別人看到的當成我的太陽，別人聽到的當成我的樂曲，別人嘴角的微笑看作我的快樂。」

當別人嘴角的微笑如花朵綻放，我們獲得快樂的同時，生命也在不斷延長。

本文經作者王清銘（ 應鳴閱讀與寫作）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