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悅讀:白米飯的味道

2020-04-17   保山資訊

白米飯的味道——過年的味道

白米飯,是我們南方人不可或缺的主食,是大家餐桌上最平常的食物。可在我童年的記憶里,白米飯是極其珍貴的稀罕食物。或許這樣,童年時代的我尤其喜歡過年。20多年前的家鄉是那麼的貧瘠偏僻,山地多水田少,主糧幾乎是玉米,父母們種莊稼都是靠天吃飯。那時候,填飽我們肚子的是那黃澄澄金燦燦的面果飯,吃白米飯是一種奢望,能奢侈一回非得等到過年。等待的時光總是覺得格外漫長,期盼已久的春節來臨了,我和弟弟欣喜若狂,追隨在母親身後,滿心歡喜等待母親的白米飯出鍋。母親是個粗中有細、勤儉持家的農村婦女,她先在羅鍋底層放入少許白米,待白米水即將煮干之時,把黃澄澄的面果散放在米飯上面,讓羅鍋在小火上慢慢蒸,她告訴我這叫「花花飯」。不一會兒混合著玉米和白米飯的清香味縈繞在火塘邊,花花飯可以出鍋了,我們姐弟兩是多麼想立刻吃上一大口,可母親不許,她把羅鍋放在火塘邊,叮囑我們一邊烤火時一邊翻轉羅鍋,說是這樣做出來的花花飯更香更好吃。又是一陣等待後,終於開飯了,母親打開鍋蓋,一股熱騰騰的濃濃的香味便鑽入鼻尖,饞得我們倒吸一口氣,母親用勺子把上層的面果飯輕輕盛到一邊,把底層的白米飯盛給我們姐弟倆吃,好吃極了,白花花的米飯,軟軟的,比面果更潤口順滑,我一口氣吃了兩大碗。父母則是吃著混合的花花飯。童年的我,與其說是盼望過年,倒不若說盼望春節里的那一頓細膩潤口的白米飯!過年的味道,就是那白米飯的味道!

白米飯的味道——母愛的味道

我從小體弱多病,是母親的一塊心病。小時候,母親總是擔憂又期盼的對我說:「你得努力讀書,那麼瘦弱,農村的體力活你怕吃不消。」於是,我也努力讀書,母親也對我關愛有加。讀小學時,有一次病得厲害,母親毫不吝嗇,幾乎天天給我做白米稀飯,那是童年裡吃白米飯最長久的日子,可總能看見母親焦灼不安的表情,我知道她不是心疼白米飯是疼惜我的身體。上初中了,學校食堂里已經有了白米飯,可每逢街子天,母親的白米飯加炒雞蛋總會不期而至,我知道母親不容易:30多歲的她背著100多斤的玉米徒步到幾十公里外的集鎮賣,把賣玉米的錢拿去買米。「媽,你們也留著吃點,我經常吃呢。」「我們干農活,米飯不經餓,還是面果飯好。」母親笑著說。我咀嚼著母親送來的白米飯,清香裡帶著淡淡的甜味,是花花飯的味道,是和學校食堂里不一樣的味道。讀師範了,假期回家,母親總是做花花飯,給我盛白米飯,她和父親吃面果飯,我幾次說和他們吃一樣就行,可都被母親拒絕了,「你吃口細,吃的又少,身體怎麼受得了。」我知道母親的期許,我理解母親愛我的心思,我暗暗發誓,一定要讓父母過上天天吃白米飯的日子。

白米飯的味道——夢想的味道

對於吃面果飯長大的我來說,從小的願望就是讓一家人吃上白米飯。於是為了這個夢想我努力讀書,終於考上夢寐以求的保山師範。畢業後,來到灣甸壩教書,終於過上天天吃白米飯的日子。剛參加工作那會,在學校食堂就餐的教師,輪流買一百斤大米,記得70多塊錢一百斤就可以買到中等或是上好的米了。感覺這樣的白米飯是那樣的誘人,吃著自己辛勤工作換來的白米飯,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滿足和幸福的喜悅。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獲得感。欣喜之餘,總不忘給遠在家鄉的母親捎一個電話。「媽,我太喜歡這個地方了,這裡天天有白米飯吃。」「那就好,那就好。」聽得出電話那頭的母親也是幸福開心的。我知道她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至少她可以不用編那些「白米飯不經餓」的善意謊言,至少她不必再擔心我瘦弱身軀幹不了重農活。白米飯的味道,是夢想的味道。

白米飯的味道——中年的味道

時光流逝,歲月無情,還沒來得及好好打造轟轟烈烈的青春時光,就被無情的時光老人拽入平平淡淡的中年生活。我也從一個懷揣夢想的女孩變成了和柴米油鹽醬醋打交道的中年婦女,日子平淡如水,確是那樣的充實豐盈。兒時的夢想在現實中沉澱,年少的鋒芒在歲月中淡然。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家老小的健康已成期許,又或者說這是中年的我必經的心理歷程,生活就這樣不緊不慢的過著,上班工作,下班回家,每天和白米飯打交道,它早已不再是童年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只是咀嚼著它,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懷,我知道我對於白米飯不奢望可也不遺忘,它占據餐桌的位置依然如故。白米飯依舊是那樣淡淡的甜味、清香的氣味,亦如中年的味道。

文:字德芝

圖:楊宗斌

編審:李顯耀

責任編輯:楊冬燕 施媛媛 唐霖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