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為什麼能從漢朝人眼皮底下逃走?當時,我們太缺這樣東西了

2019-06-23   路生觀史

中國古代的戰爭史實際上是一部馬的歷史,這麼說可能有些誇張,但通過馬這種動物一定能看到王朝的興衰,這一定是真的,不誇張的。《史記·匈奴列傳》中有這樣一段話,不僅能讓人們看到馬的重要性,更能讓人明白匈奴人為什麼能從漢朝人眼皮底下逃走的原因。

初,漢兩將軍大出圍單于,所殺虜八九萬,而漢士卒物故亦數萬,漢馬死者十餘萬。匈奴雖病,遠去,而漢亦馬少,無以復往。

這段話是說漠北之戰漢朝雖然取得了巨大的勝利,給了匈奴以沉重的打擊,卻因為軍馬損失過多,再也不能去遙遠的漠北與匈奴人作戰了,而匈奴人卻在背馬上逃走了。今天,我們都知道匈奴人留下來的那首民歌:「失我焉支山,令我婦女無顏色。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但漢朝無馬的經歷也是讓人哀傷的。如果還有故事可以寫,恐怕最先讓人聯想到的是李陵,也只有這個故事可以寫出漢朝無馬的傷感。

公元前99年10月,李陵奉漢武帝之命出征匈奴。11月,為主帥李廣利分兵遇到匈奴單于8萬騎兵作戰,連戰8天8夜,戰敗被圍,投降匈奴。由於漢武帝誤聽信李陵替匈奴練兵的訛傳,漢朝夷其三族,致使李陵徹底與漢朝斷絕關係。後來單于把公主嫁給李陵,被且鞮侯單于封為堅昆國王,做了右校王。前89年,與遠征匈奴為主將李廣利分兵的商秋成帶領的三萬漢軍打過一仗。漢昭帝即位後,李陵少時同僚霍光、上官桀當政,派人勸李陵回國,李陵"恐再辱",拒絕回大漢,遂於前74年老死匈奴。李陵的一生充滿國讎家恨的矛盾,也因此引起爭議,傳奇經歷使其成為後世文藝作品塑造的對象及原型。

徑萬里兮度沙漠,為君將兮奮匈奴。

路窮絕兮矢刃摧,士眾滅兮名已隤。

老母已死,雖欲報恩將安歸?

相傳這首《別歌》是蘇武歸漢時,李陵為蘇武送行,席間喝了點酒,哭著唱出來的,但也有人說這是後世的偽作。文學家對它的評價是:描寫了作者為國戰鬥的忠誠,兵敗投降的屈辱,也傾訴了對漢武帝殺戮其家屬的隱痛,表達了作者屈降匈奴後對於英雄末路,身敗名裂,故國難歸的心酸。詩句吐語質直,粗放而不失武人氣概,且壯中含悲,情韻淒絕。至於是偽作與否,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是的李陵哭過,重要的是這裡隱藏著沒馬的憂傷。

漢武帝當時本是想讓李陵為李廣利大軍運送糧草的,但李陵卻叩頭請求說:「臣所率領的屯邊將士,都是荊楚勇士、奇材、劍客,力可縛虎,射必中的,望能自成一軍獨當一面,到蘭干山南邊以分單于兵力,請不要讓我們只做貳師將軍的運輸隊。」漢武帝說:「你是恥於做下屬吧!我發軍這麼多,沒有馬匹撥給你。」李陵答道:「不須給馬匹,臣願以少擊多,只用五千步兵直搗單于王庭。」

沒有軍馬,分明能在史籍的記載里看到隨著匈奴騎兵的呼嘯而過,漢軍步兵的人頭落地,而這也正是李陵的悲壯。但讓我們不解是,在歷朝歷代抒寫這段悲壯歷史的文字里,似乎都沒有專門強調過馬及其作用,正確應該答案是:當時漢朝政府如果有馬,給李陵的部隊配備戰馬,他們也許會在血戰中突圍成功的。

馬是人類最早馴化並應用於戰爭的動物之一,在漫長的冷兵器時代,曾在人類戰爭史上扮演過重要的角色。我國是世界上較早擁有騎兵的國家之一。但在春秋時代以前,人們作戰以車戰為主,步兵僅起輔助作用,兵車的數量多少成為軍事實力的象徵,基本沒有騎兵這一兵種,直到戰國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使這一情況得到徹底改變。

當時,隨著戰爭規模的擴大,戰術的多樣化及同北邊游牧民族的戰爭需要,騎兵作為一種獨立的兵種正式登上戰爭舞台。「胡服騎射」也使趙國擁有了一支強大的騎兵部隊,不僅消滅了樓煩、林胡這些小國,還使趙國有足夠的能力與秦抗衡。

漢代,軍隊作戰從以前的車騎並重轉變為騎兵取代車兵,騎兵成為決定勝負的力量。漢朝因此大力發展騎兵部隊,但馬的來源卻是一個長期困擾朝廷的問題。而北方的匈奴卻因為出產的擁有良馬,騎兵迅速壯大,很快就號稱「控弦之士」三十萬,時刻威脅著漢朝安全。

晁錯《言兵事疏》:今匈奴地形技藝與中國異。上下山阪,出入溪澗,中國之馬弗與也;險道傾仄,且馳且射,中國之騎弗與也;風雨疲勞,饑渴不困,中國之人弗與也,此匈奴之長技也。

意思是:現在匈奴的地形和技藝都與中國不同。上下山阪,出入溪澗,中國的馬匹不如他們;道路險要,地勢不平,一邊奔馳一邊射箭,中國的騎兵不如他們;經歷風雨的疲勞,忍受饑渴的能力,中國人不如他們,這是匈奴擅長的地方。在這段話里,人們足以看到馬的重要了,也通過馬能更加理解歷史。

這時候,再去讀歷史,總會讓人有一種淚流滿面的感動。比如,李廣利征大宛,第一次帶領屬國的六千騎兵和郡國那些品行惡劣的少年好幾萬人,往返花了兩年,回到敦煌,士兵剩下不過十分之一。第二次出征破宛獲馬,從敦煌出兵的六萬人,帶有牛十萬頭,馬三萬匹,驢、駱駝以萬數計算,回來的時候,也就只剩下有一萬多人了,而多大宛挑選的幾十匹好馬和中等以下公馬母馬共三千多匹,僅剩下一千多匹了。也就是說,這次出征弄得的上等的好馬也就幾十匹,到底帶回了多少,還沒人弄清。

我們不知道,跟隨李廣利出征將士在大宛人的馬廄里捉馬時是一種怎樣心情,這背後是一組多麼沉重的數字,近十萬人,牛、驢、駱駝十多萬頭,還有漢軍本身的三萬匹馬,都變作了累累白骨倒在了出征的路上。如果正真像傳說的那樣,大宛的汗血寶馬汗也是血,那血也一定是屬於他們或它們的,溫暖過了血寶馬汗每一根鬃毛。

漢朝人對於良馬的追求是血淚的故事。那些寶馬被引進漢朝以後,漢朝經過大規模的養殖繁衍之後,很快配置到了軍隊。相傳,在一次戰鬥中,匈奴人看到漢朝騎兵擁有的馬匹高大威武,而自己騎的馬又矮又小(可能是我們今天說的蒙古馬),不戰而退。

神采奕奕的馬兒呀,漢朝的強大不能沒有它,而這也引發我們對於馬、對於後來的朝代的思考:比如,宋,被很多人稱為弱宋,原因就在這裡,宋人尤其是南宋,控制不了中國的北方,即沒有良馬的來源,雖然當時的朝廷也有類似於馬政這樣的機構,可以貿易一些馬匹進來,但這些馬匹在中原尤其是南方養久了,在濕潤的土地上,就和人一樣會產生惰性,而久而之失去戰鬥的能力也便是自然而然。

再比如,吐蕃曾經是唐時青藏高原上一個強大的王朝,但很快就土崩瓦解,重要的原因也在這裡——青藏高原為苦寒之地,那裡並不出產名馬,就是名馬到了那裡也得適應缺氧的環境,幾場戰鬥下來,損耗的馬匹沒有辦法得到繼續的保證,時間長了,軍隊的機動能力與戰鬥能力就是個大問題。

今天,位於河西走廊中部的山丹軍馬場地跨甘青兩省、毗鄰三市(州)六縣,總面積329 .54萬畝。在原蘇聯頓河馬場解體後,占據了世界第一的位置。而它也是漢朝人的創造。公元前121年,驃騎將軍霍去病,將萬騎,出隴西、過焉支山、大馬營大草灘,直達祁連山西端。擊敗盤踞在焉支山、大馬營草原的匈奴各部,開始在這片地勢平坦、水草豐茂的土地上開拓性地養殖軍馬。

這段歷史距距今已2100多年了,但我們要說的是,這個馬場直到近現代依然被利用。清代鼎盛時期,這裡飼養有馬匹已達2萬匹,至1940年,這裡仍然舊國民黨政府直接經營。馬就這樣從中國的歷史中呼嘯而出,把漢朝的盛世呼嘯成了世界頂級的。如今,它雖已退出了戰鬥的舞台,但仍會給人們很多啟示。(文/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