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絳帳初中教學紀事

2019-05-28   扶風同城

絳帳初中教學紀事

李曦:浙江諸暨人

來源: 廣廣傳媒

離開絳帳初中已有20餘年了,從1995年和好友魏永昌一起到了杏林高中,就離開了。其間也有幾次路過,也專程回去看過,但已物是人非,經年不再。隨著歲月流轉,對她的記憶卻越來越清晰起來,特別是當年哪一排排青磚砌成的平房和那棵高大魁梧的核桃樹,在時光的記憶里愈發清晰,愈發明朗起來。

1988年7月,我從西安師專出來被分配到絳帳初中任教。記得當時去報到的時候興致很高,因為畢竟要真正開始獨立的工作了,有些興奮和激動,況且前半月報到可以領全月工資。所以屁顛屁顛地趕在8月15日之前去報到。當時和我一起報到的還有渭南的一個小伙子楊淳,渭南師專畢業的。人胖乎乎的,一頭卷髮,帶著眼鏡,很隨和的一個人。當晚我們一起收拾分給我們的寢室,大概十平方的一間平房。四壁牆上的土刷刷往下掉,地上坑坑窪窪不平。還沒有電,我們去後勤劉志奇老師,一個很和藹但很摳門的老頭(當時我們叫他革命的紅管家)哪裡去領了兩根蠟燭,幾張白紙貼貼牆壁,兩根蠟燭點完牆也貼好了,在蚊子的嗡嗡聲中,我們攏起一堆火驅趕蚊蟲,就這樣度過了教師生活的第一晚。

那一年陸陸續續還來幾個和我一樣大學畢業的小伙子,淮靖寶雞師院畢業,扶風本地人是個才子。教物理的,但喜歡詩歌,拜倫的《唐璜》能整段整段的背誦,也經常提筆記抒發自己的詩意,喜歡象棋、圍棋,特別是圍棋下的不錯。每每下個幾盤我都落荒而逃,但慢慢的也喜歡上了圍棋,成為終生的愛好。吳江、張偉咸陽師專畢業,兩人是咸陽人。相對內向,但也溫和好處,偶爾蹦出一句那一定是經典名言。後來,應該是半年後吧,來個咸陽女孩叫劉君誼,西北民族學院畢業。胖乎乎、很可愛、打扮比較時尚、洋氣的女孩,城裡人。但很好相處經,常一起嘻嘻哈哈,後來回咸陽也再沒有了消息。

那時當地的生活還是比較艱苦,開學那一段時間一天三頓麵條,基本是沒有葷腥的,漂了幾星辣椒油的,沒有菜的麵條,即便我很喜歡麵食,但我受不了了,沒辦法自己掏10塊錢買了一隻電熱杯用來煮稀飯,記得每天早上迷迷糊糊的抓上一把米,一把花生放進去,等起起來時稀飯就煮好了,再加上鹹菜饅頭早餐就有了。當時學校被圍在農田當中,門口的操場當時是春光村的麥場,秋天基本上是用來種菜的,什麼蘿蔔白菜毛豆什麼的,也是我們半夜夜宵的菜園。

直到第二年,屈紅也分到這裡。我們眼前都為之一亮,很漂亮的一個女孩,性格開朗活潑大家都喜歡。她經常會從家裡帶來一個鋁製的飯盒,裝著餃子火其他好東西,給我們解饞。我們幾個經常湊在一起做飯,包餃子,煮煮麵條。兩個女孩手藝還不錯所以基本上分工明確,她們負責做我們負責吃,偶爾也幫她們洗洗碗筷。最熱鬧的是夏天的傍晚幾個人到渭河岸上去散步,甚至下河游泳、人家魚塘里偷魚……每每坐在堤岸上歡聲歌唱,暢聊人生。現在想起來好像都能感覺到當時的習習涼風和青春的張揚。

想想當時住的青磚碧瓦平房,頂棚是用蘆葦杆扎的方格架子,上邊放席片,這天棚上就成了老鼠的樂園,它知道你對他無可奈何,所以毫無顧忌地進行狂歡,什麼百米賽跑,舉家歡慶,甚至盛大party不一而足,就差上房揭瓦了。我們給逼急了拿起個掃把咚咚咚往上捅個幾下,她們才會安靜一會。大概是第二年吧,我們每個人有了獨立的空間。分到了半間房子,一整間房中間一牆之隔分住兩人,由於上邊是相通的,基本不隔音,左鄰右舍呼嚕放屁皆可耳聞。當然也有好處,我們相鄰近的幾個,經常在各自房子裡躺在床上可以開臥談會,徹夜長談。印象當中我和屈紅同一間房我北她南,隔壁是李生茂老師和周什麼老師一南一北。往往是我們兩個前半夜討論人生,放眼世界。他們兩個後半夜是兒子女兒,共話家常。現在想想也是有趣。

多次出現在我夢中的是門口的那顆高大的核桃樹,樹幹好像要兩人合抱才行,樹冠很大,我們整排的平房都在她的樹蔭庇護之下 。一有風起,樹葉嘩嘩作響,美妙無比。特別是夏秋晚飯過後,在樹下張開棋單,黑白之間開始你來我往,殺得天昏地暗。什麼「金邊銀角草肚皮 」就是那個時候學來的。到了秋天,或許是九月或者十月的某一天,一夜秋風起,滿地核桃落。第二天早上起床看著往往滿地的核桃,大家拿起掃把使勁往畚斗里掃,嘻嘻哈哈好不開心。

夕陽西下,彩霞滿天。晚飯後的這段時光也是最美、最輕鬆的一段時光,核桃樹下也經常開會一樣齊聚,有人下棋,有人聊天,也有幾個人圍著一台小收音機,好像是屈紅的一台寶石花牌收音機,聽著每周一歌,陝西人民廣播電台的詩朗誦。給我們帶來了無盡的歡樂。《人在旅途》的旋律,嘩嘩的樹葉響,以及拂面的涼風和當年青春年少的影子一齊在我的眼前有躍動起來了。還有一首丁建華朗誦的詩印象很深叫《你的名字》,到現在還能記得其中的句子:

用了世界上最輕最輕的聲音,

輕輕地喚你的名字每夜每夜。

寫你的名字,

畫你的名字。

而夢見的是你發光的名字:

……

刻你的名字!

刻你的名字在樹上。

刻你的名字在不凋的生命樹上。

當這棵樹長成了參天古樹時,

啊啊,多好,多好。

你的名字也大起來。

……

那一排平房住了十來個人,最東邊是馬昌印,肩寬體胖的一個人,有一對雙胞胎兒子,很淘的,在學校里誰也不怕,但被馮老師養的一隻大公雞追的滿校園裡跑,驚慌失措。大家看著哈哈大笑。西邊住著馬曉蓉老師,當時她自己帶著女兒記得叫馬雯雯,一兩歲左右的樣子。說起來最有意思。有一段時間,馬老師一上課,由我們這排住的幾個,我、屈紅等輪流看著她,她是個很乖巧的小姑娘,我經常會床底下放一張墊子讓她坐著,然後把一盒圍棋給她玩,她可以很開心的玩一上午。甚至媽媽回來找,只要我「噓---」的一聲,她也會很配合的靜靜的一聲不吭。更有趣的是我,屈紅和雯雯我們曾經被誤認為一家人。有時是我,有時是屈紅,有時我們一起抱著小雯雯去隔壁毛巾廠門口晃蕩,去逛街。可能是我們三個經常一起的緣故,後來被他們戲稱美滿的「三口之家」。可惜的是當時沒留下一張照片,不然就更有意思了。算起來,小雯雯現在也應該是二十七八的大姑娘了,也不知她有沒有那段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