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讀《三毛傳》,人到中年終於讀懂三毛的愛與自由

2019-11-10     語非年

瓊瑤寫故事,張愛玲寫生命,而她寫人生。

她是畫家張樂平的紙上頑童,是石天琦筆下的溫潤才女,也是世人眼中桀驁的流浪少女。

內心桀驁不馴又渴望自由的三毛

1943年3月26日,一個叫三毛的少女出生了,在重慶,在那烽火連天的年代,父親期望這個世界再也沒有戰爭,就把「和平」的大使命賦予在這個孩子的名字上,並取名為陳懋平。

1946年因為覺得「懋」字麻煩,從小個性十足的三毛就故意把中間的「懋」字去掉,改名陳平。後來看了張樂平的《三毛流浪記》和《三毛從軍記》,那個風裡來雨里去,到處浪跡於天涯的「三毛」,從此成了她的筆名,也成了讓我們懷念至今的三毛。

三毛的母親繆進蘭在一篇題為《我的女兒,大家的三毛》的文章提及,在四個兄弟姊妹里,次女三毛的性格最為特行卓立、不依常規,及不能忍受虛假。所以,父母要在她身邊看守著每一腳步是否踏穩。

而三毛只不過是一個視自由為生命的女子。

司馬中原談三毛時說過:「如果生命是一朵雲,它的絢麗,它的光燦,它的變幻和飄流,都是很自然的,只因為它是一朵雲。三毛就是這樣,用她雲一般的生命,舒展成隨心所欲的形象,無論生命的感受,是甜蜜或是悲悽,她都無意矯飾,行間字里,處處是無聲的歌吟,我們用心靈可以聽見那種歌聲,美如天籟。」

從小性格敏感孤僻的三毛,曾一度逃學,復學後又退學。在小學裡被老師侮辱,心裡留下創傷與陰影。後來閉門不出後,因繪畫而走出陰影從此結識了她一生最重要的人之一,顧福生。

顧福生不僅教三毛繪畫,還鼓勵三毛創作,並把三毛的文章推薦給了現代文學白先勇,並且發表了。那是在1962年以陳平名義在現代文學發表的第一篇作品《惑》,至此三毛走上了寫作之路。

1964年三毛得到文化大學創辦人張其均的特許,到該校哲學系當旁聽生。21歲的她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段戀愛。

他叫舒凡,本名梁光明,戲劇系二年級的學生。是學院大名鼎鼎的才子,已經出版了兩本集子。

三毛借了他的書來讀,讀完,便深深的愛上了這個才子。此後的三四個月里,三毛成了舒凡的尾巴。

終於有一天,三毛在操場偶遇了舒凡,走向他,抽出他襯衣口袋的鋼筆,飛快的將家中的電話號碼寫在他的手掌,然後又飛快地跑回教室收拾書包回家,心裡只有家裡的電話,於是她和舒凡的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可是美好的事物終究不長久,她們的戀情來得快去的也快,終結在了畢業季。三毛向舒凡提出畢業後結婚,卻換來對方一句:「我們不要再相互折磨了,我太累了。」

這正如那句話:「我們總是在錯誤的年齡里遇見那個想要廝守一生的人,我們都沒有錯,只是我們都習慣用自認為對的方式去對那個人好。」

帶著情殤赴馬德里,遇見一生摯愛

1967年,年僅24歲的三毛,帶著初戀的情傷去了西班牙的馬德里文哲學院求學。

那年的聖誕節夜晚,她在朋友家邂逅了未來的丈夫——荷西。那個苦戀她6年的男人,最終皇天不負有心人,1974年,荷西與不羈愛自由的三毛,在西屬撒哈拉沙漠的當地法院公證結婚。

荷西問三毛:「你要一個賺多少錢的丈夫?」

三毛說:「看得不順眼的話,千萬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億萬富翁也嫁。」

荷西說:「說來說去,你總想嫁有錢的。」

「也有例外的時候。」三毛嘆了口氣。「如果跟我呢?」荷西自然地問。

三毛道:「那隻要吃得飽的錢也算了。」

荷西思索了一下,又問:「你吃得多嗎?」

三毛十分小心地回答:「不多,不多,以後還可以少吃點。」

這就是三毛與荷西最純真,最簡單的愛情開始。

1976年的一天晚上,三毛說想去撒哈拉沙漠看看,第二年二月初,荷西不聲不響申請到一個工作,(就正對著撒哈拉沙漠去找事。)他卷卷行李,比三毛先到非洲去了。

三毛寫信告訴他:「你實在不必為了我去沙漠裡受苦,況且我就是去了,大半時間也會在各處旅行,無法常常見到你。」

荷西回信:「我想得很清楚,要留住你在我身邊,只有跟你結婚,要不然我的心永遠不能減去這份痛楚的感覺。我們夏天結婚好麼?」

信雖然很平實,但是三毛卻看了快十遍,然後將信塞在長褲口袋裡,到街上去散步了一個晚上,回來就決定了。

之後,三毛隨荷西赴撒哈拉,在那裡,三毛拿棺材做靠背,用駱駝頭骨做裝飾品,把別人扔來的舊輪胎洗乾淨放上墊子當坐椅,並在撒哈拉寫下了膾炙人口的《撒哈拉的故事》。

三毛與荷西結婚的時候,荷西送她的禮物是一個完整的駱駝頭骨,而不是三毛想像中的一大束花,荷西在思想上永遠是三毛眼中的小弟弟,可是,他卻最懂得三毛真正想要的。

在三毛眼裡:愛情如果不落到穿衣、吃飯、睡覺、數錢這些實實在在的生活中去,是不會長久的。真正的愛情,就是不緊張,就是可以在他面前無所顧忌地打嗝、放屁、挖耳朵、流鼻涕;真正愛你的人,就是那個你可以不洗臉、不梳頭、不化妝見到的那個人。

一起克服了沙漠的艱苦生活,也一起平安走過了戰爭歲月,最後,卻沒能躲過意外

就這樣三毛與荷西在撒哈拉沙漠和加那利群島一起生活了6年。

1979年新年,三毛預感到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有次,她告訴荷西,看到島上可怖景色,她心裡怪怪的,有種想哭的感覺。

一次三毛身體不好,沒有去送點心。荷西急急地開了車穿著潛水衣趕到家裡。

他趴在妻子床邊,看著她的病容難過。三毛不忍,想起了惡夢徵兆,便把心中的預感,告訴了丈夫。

她說,「荷西——要是我死了,你一定答應我再娶溫柔些的女孩子,聽見沒有?」

荷西說:「你最近不正常,不跟你講話,要是你死了,我一把火把家燒掉,然後上船去漂到老死……」

1979年秋,噩夢還是降臨了。

9月30日那天,荷西閒來無事,像往常一樣,到海邊捕魚散心。他潛入海底,便沒有再浮出水面。

三毛滿世界呼喊,派人在海里四處尋找,她不停地禱告上帝,讓他的丈夫回家。

兩天後,荷西的屍體被撈了上來。

她悽慘地喊叫著荷西的名字,放聲大哭。

從此,三毛失去了她最深愛著的伴侶。

這一年,她三十四歲,荷西才三十歲。

荷西的死,留給三毛無盡的悲痛。三毛痛苦的說:他等了我6年,愛戀了我12年,訣別時沒有跟我說一聲再見。

她們一起克服了沙漠的艱苦生活,一起經歷了沙漠的探險,也一起平安走過了戰爭歲月,最後,卻沒能躲過意外。

1979年深秋,三毛懷著悲痛,在父母的扶持之下,回到台灣定居,結束了長達14年的異鄉生活。

在服喪期間,三毛有過極其強烈的自殺慾望。後來,好朋友瓊瑤苦苦相勸,直到三毛答應絕不自殺,瓊瑤才放心離開。從那以後,三毛逐漸回到書案寫作。

1980年五月,三毛重返西班牙和加那利,開始隱居生活。之後,去了中南美旅行,此次旅行散心緩解了三毛喪夫之痛。三毛把旅行途中感想和懷念荷西的散文結集出版,書名取為《夢裡花落知多少》。

1982年,三毛便開始在台灣做環島演講。隨後遊記《萬水千山走遍》出版。

而後便有了三毛的「一個人至少擁有一個夢想,有一個理由去堅強。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裡都是流浪。」

一次不得而終的告白

1989年三毛對作家夏婕在新疆訪問王洛賓的報道,深深被吸引著。三毛從小就愛唱王洛賓改編的民歌,尤其是他的那首《在那遙遠的地方》,曾經引發熱愛流浪、一心汲遠的三毛的無限神往。當她看到夏婕的報道後異常振奮,立即向夏婕索要王洛賓在新疆的聯絡方式。

當朋友將王洛賓的故事還沒講完,三毛就哭紅了雙眼,她說:「這個老人太淒涼太可愛了!我要寫信安慰他,我恨不得立刻飛到新疆去看望他!」

所以當她無意中獲知,在那遙遠的地方,還有一位老人與她同樣以愛為信仰時,大喜過望,如逢知音於是,她不僅真的給王洛賓寫信了,而且病體剛剛痊癒,就欣然前往。

三毛帶著自己的膜拜奔赴她心中的偶像——王洛賓家。

三毛與王洛賓

1990年4月16日這一天,烏魯木齊仍春寒料峭。午後,王洛賓獨自一人,正蜷縮在躺椅上小憩,忽而被輕輕的叩門聲喚醒。門扉開啟處,他看到一位秋水剪瞳的女子,披著一頭海藻似的長髮,身穿黑紅格子毛呢外套,淺笑盈盈,仿佛天使一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簡短地說明來意並寒暄後,他們便仿佛是莫逆已久的故友一般,開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長談。

其後,餘興未了,她為他唱了自己的代表作品《橄欖樹》: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

流浪遠方......

張愛玲說過:一個知己就像一面鏡子,反應出我們天性中最優美的一部分。

不知是遇見知己還是心中再起愛的漣漪。

1990年4月27日三毛向傾慕的王洛賓告白,並寫信道:「萬里迢迢,為了去認識你,這份情不是偶然,是天命,沒法抗拒的。」

面對三毛的率真與熱情,王洛賓已經死水一潭的心湖漣漪又起,但橫亘在兩人之間的現實又讓他惴惴不安。於是三思之後,他寫信給三毛,委婉表達自己的彷徨:蕭伯納有一把破舊的雨傘,早已失去了雨傘的作用,但他出門依然帶著它,把它當作拐杖用。

王洛賓在信里不無憂傷地自嘲:「他就像蕭伯納那把破舊的雨傘。」之後,王洛賓漸漸減少了給三毛寫信的次數。為此,三毛匆匆來信,嗔怪王洛賓:「你好殘忍,讓我失去了生活的拐杖!」

三毛寫給王洛賓的信

1991年1月4日,離開王洛賓第121天,距荷西離去兩個六年以後,三毛用自己決絕的方式,給無數熱愛她、熱愛她的文字的人們留下了一個永遠的背影,她自縊了。

噩耗傳來,王洛賓悲痛不已,寫下晚年最後一首情感:「你曾在橄欖樹下等待又等待,我卻在遙遠的地方徘徊再徘徊, 人生本是一場迷藏的夢,」


張小嫻說:未可預知的重逢里,我們以為總會重逢,總會有緣再會,總以為有機會說一聲對不起,卻沒想過每一次揮手道別,都可能是訣別。每一聲嘆息,都可能是人間最後一聲嘆息。」

自縊的解脫,三毛只不過是用另一種方式與荷西相愛

三毛死後只是為了去找荷西罷了,因為她曾說過:荷西,我回來了,幾個月前一襲黑衣離去,而今穿著彩衣回來,你看了歡喜嗎?


三毛父親說:三毛的父親陳嗣慶說:「我女兒常說,生命不在於長短,而在於是否痛快的活過。我想這個說法也就是,確實掌握住人生的意義而生活。在這一點上,我雖然心痛她的燃燒,可是同意。」


1990年12月,三毛電影《滾滾紅塵》獲金馬獎八項大獎。她為《滾滾紅塵》作宣傳時,一周之內做了二十多次,上了八次電視,暈倒了,用萬金油塗醒後再繼續工作。她說:有時候我們要對自己殘忍一點,不必過分縱容自己的哀憐。可是就這樣絕筆於《滾滾紅塵》,我們像懷念張國榮一樣懷念著三毛,也懷念著三毛還是二毛的時光。


毛,那個曾經浪漫的女子,雖然只活了48歲,但是她短暫的一生,勝過我們好幾生。


正如父親陳嗣慶在三毛離去後說的:「人的一生總會過去。你搭早一班車下車,或者晚一班車下車,總會走的。」


何冰也說:三毛一生的行走,在樂觀與悲觀之間徘徊,在希望與失望之間掙扎,在傷痛與病痛之間向死而生,直至走到生命最後時刻。從三毛之後,沒有哪一位作家能如她這般,能用一種無法複製的死亡方式,讓人們無法忘懷。

人間曾有撒哈拉,世間再無奇女子!

語非年:馬拉松愛好者,自律達人;文字抒寫內心,跑步窺探生活,致力於身體與靈魂同時在路上,隨性而不隨意的一枚追風女子。


註:原創首發,抄者必究!

資料參考於:《三毛傳記》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gtjHh24BMH2_cNUgXpx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