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有一位自媒體大神,把「創意經濟」做到了極致

2023-05-01     奇趣談史

原標題:明末清初有一位自媒體大神,把「創意經濟」做到了極致

這幾年自媒體火熱,也催生了一個詞:「創意經濟」,只要你有好的創意,並持之以恆地做下去,經濟效益自然就滾滾而來了。

其實,這個東西不是現在才有的,古代也有不少這樣的例子,比如明末清初的袁駿。

袁駿是苦出身,三歲喪父,是母親節衣縮食,將他拉扯成人。其母吳氏以節著稱,年輕守寡,至87歲終生不嫁。袁駿長到14歲,感佩母親養育之恩,敬仰母親守節之苦,萌生了彰其母節的意念。袁駿剛14歲,作文水平不怎麼樣,他自己寫不來文章,便突發奇想,擬借名家之筆來「代自己立言」。

袁駿本缺人脈,父非名門,母非望族,並無請動名人的硬條件,袁駿信的是誠能感天。只要是名人,不管是近在十里鄉鄰,還是遠在千里關山,他都一路趕去,撲通一聲跪下去,長跪不起,名人不答應為其母親做文章,他就不起身。

人心都是肉長的,對這樣一個有孝心的少年,名人大都會感動起來,何況孝心是那麼的合古符今。這些名人,聽了袁駿口述,或作文,或吟詩,對袁駿母親備極讚頌。

行千里路,求千百人,「遍乞海內賢大夫之言」,袁駿收集了一擔母愛主題歌,回家了。一到家,袁駿就伏在母親膝下,高聲朗誦,讀給母親聽,把母親感動得不得了。

這時候,袁駿又有了一個想法: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母親的偉大,於是,袁駿把這些文章刻印成冊,還請動了大名人陳繼儒,「陳征君繼儒見而器之,又知孺人苦節,作詩以記孺人,名曰《霜哺篇》。」

袁駿一發而不可收,書成,他又出發了,一年下來,又是一大卷,結集出版,為《霜哺篇》二卷。

袁駿之感人,不是出了一卷,再出二卷,而是自此之後,一直到死,都在做《霜哺篇》,歷時長達60年,彙集了6000餘人創作,當時幾乎所有名人都被他請動供稿,如錢謙益、吳偉業、朱用純、陳繼儒、袁枚、王士禎等等,作者千百,書名不易,都叫《霜哺篇》。

沒有證據證明,袁駿始借天下名人,以補世道人心,為的是開闢孝道經濟。一個14歲的孩子,哪能有那麼市儈氣息的名利之心呢?袁駿立意之初,心地確是純潔而明凈的,感親恩,頌母節,明子心,維人倫,是袁駿的初衷。但到了後來,袁駿漸漸發現,傳道與經濟不是冰火,而是水乳,道德文章也是可以成為道德經濟的,於是,袁駿就靠這個謀生了。

袁駿抓住了孝字,開辦《霜哺篇》雜誌,與主旋律合律,與民眾心理合拍,自然得到了朝野一致支持,袁駿也成了感動中國人物。雜誌影響力無限增大,袁駿趁勢擴大了徵稿人員,拓展了徵稿範圍,不單只征名人稿,也不單征表彰袁駿母親之稿,而是任何人都可以投稿,任何人都可以表彰自己母親。

天下誰無母親?天下父母心誰不可憐?所以,袁駿再也不用走跪求徵稿的路子,而是坐在家裡,那些表達母愛主題的稿子有如雪片飛來,堆積如山,取捨不盡。能在《霜哺篇》雜誌上發表文章,不但著文名,而且存孝名,文章與道德兼美,感親恩與揚己譽兩得,自然極受歡迎。

袁駿定期出雜誌,與徵稿一起飛來的,不但有稿子,而且有銀子,通聯費、審讀費、印刷費,財源廣進來四海;訂閱款、發行款、購書款,生意興隆達三江。

袁駿之初,是「傭書以養母」,給大戶人家抄抄寫寫,幹些為人司筆抄信之雜役,賺取碎銀子;《霜哺篇》做大了,則靠「編書以發家」。魏禧曾經在給《霜哺篇》做序跋時,一遂袁駿美意,對他60年一貫單做孝事讚頌有加,二也用了春秋筆墨,在其「文最遒婉」中,也「中有數語尤刺骨」,比如其中有語謂「貪者之言多於財」,就是揭示袁駿後來徵稿與征財並舉。

時人論及袁駿創舉,由最初讚頌有加,轉為毀譽參半,丑其名曰「名士牙行」。所謂「牙行」,說的是為買賣雙方說合交易而賺取中介費者,袁駿開辦《霜哺篇》,在名士與非名士間奔趨,征書,出書,賣書,每環都賺些銀子,想起來沒甚出格的,明末已然萌生市場經濟了,一般人都有理解能力,對這般事物不再訝異,但時人何以還有微諷?源自袁駿將道德做了商業用途。

傳播道者,卻要賺錢,到如今也是為人詬病的話題,遑論明清?

其實說來,這也是好事,若傳道者皆須行「貧道主義」,有道都非固守窮苦不可,無德者卻是無限占有社會資源,那誰願去傳道呢?拾金不昧,物歸原主,不要原主分文酬謝,這聖賢般高義,孔子也是不贊成的,該收取的就收取,才能引導讓更多人加入德道上來。

只是搞道德經濟者,須守道德底線,做孝道詩文者,叫別人盡忠盡孝,而自己卻是「舉孝廉,父別居」;做愛情美文者,叫別人長相廝守,自己卻是紅旗不倒彩旗飄飄;做愛國大言者,叫別人為國捐軀,自己卻卷了細軟到已開發國家做寓公去也……這種道德經濟,才是最可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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