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三十而已》的主角團比作女團的話。
那麼童瑤飾演的顧佳就是C位+ACE,妥妥的全能型選手。
一方面,她以一己之力扛起了整部劇的高光時刻:
手撕幼兒園家長、勇闖太太圈、智斗綠茶。
在破圈過程中,她還是熱搜擔當兼話題製造機。
另一方面,顧佳也為國產劇的女性形象預定了新起點。
在此之前,國內編劇們仿佛都吝嗇於在「全職太太」的角色設定上發揮想像。
她們要麼是養尊處優、不識人間疾苦的闊太。
要麼,就是任勞任怨卻慘遭背叛的怨婦。
偶爾,也會有像羅子君這樣的「覺醒者」,在婚姻破裂之後走向獨立。
形象扁平,魅力單薄自不必多說。
某種程度上,也在加深社會各界對全職太太的刻板印象。
再看人美情商高的顧佳。
雖然名為「顧家(諧音)」,但她卻做到了真正的「內外兼修」。
對內,她不僅插花、烘焙、瑜伽,樣樣精通,還把總是藝術家做派的丈夫哄得服服帖帖。
表面上,許幻山是賺錢養家之人。
實際上,其實顧佳才是那個維繫家庭和事業的「舵手」。
對外,她文能談合同、拉投資,挽救公司的破產危機。
武能撕家長、斗綠茶、懟闊太,令人倍感舒爽。
人格魅力這塊,她算是拿捏得死死的。
眼看著,「顧學」就要挑過「姐學」大梁,成為新的衝浪必修課。
也別急著補課,咱們先來補充點幕後「熱知識」。
2019年,《三十而已》劇組放出官宣。
只不過,出演顧佳的人選不是童瑤,而是佟麗婭。
消息一出,粉絲坐不住了。
裹挾著鋪天蓋地的質疑聲,他們湧入佟麗婭的微博和超話。
自動屏蔽那些不堪的謾罵之後,不難理清其中的邏輯。
一來,粉絲認為新劇角色人設不夠討喜;
二來,又涉及所謂的「壓番」,他們擔心佟麗婭會被江疏影蓋過風頭;
以及,他們誤以為和丫丫對戲的是個60+的男演員。
「老少配」,演不出CP感也就罷了,保不齊還會被群嘲。
最終,佟麗婭決定辭演。
雙方給出的理由,則是「檔期不合」。
明眼人都知道,根本原因在於粉絲利用輿論綁架了自家正主。
幾番考量,劇組敲定了新的人選。
因為擔心會被拒絕,導演就把「說服童瑤」這項重大任務交給了江疏影。
結果,兩人在電話里相談甚歡,輕輕鬆鬆就把這事兒給談成了。
第一時間讀完劇本,童瑤被顧佳的人設和故事打動了。
與那些沉迷攀比、徹底拋棄個人價值的太太團,還有安於現狀的丈夫許幻山相比:
顧佳才是整部劇最大的野心家。
一旦發現可行性,她就會著手制定更高的Kpi。
從集資購買限量款愛馬仕包作為敲門磚,再到卸下於太太的心防,搞定樂園的煙花訂單。
為了靠近太太圈的C位,她步步為營,甚至不惜放下尊嚴。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想演顧佳。」
很顯然,演員對角色的讚賞,時常隱含著自我投射。
能引發她強烈共鳴的,正是顧佳這股死磕到底的韌勁兒。
慢熱型選手
「跳舞是吃青春飯的,幹不了太多年,你去考表演吧,因為演員能幹一輩子。」
老師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戳中了童瑤的心坎。
於是,臨近畢業的她扭頭就踏進了中央戲劇學院的考場。
一不小心,還考了個第一名。
但「學霸光環」還沒捂熱,她就懵了。
因為是半路出家,所以根本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沒辦法,她只好跟在別的同學屁股後頭,有樣學樣。
作為實打實的慢熱型選手,她形容自己,「整個大學都是懵懂期」。
正所謂,隔行如隔山。
同樣是登台演出,「跳舞」和「表演」,完全是兩碼事。
過去學舞蹈時,她只需要上台展示最美的一面。
表演課上,問題來了。
老師不光要讓學生們模仿動物、模仿神經病,還得扮丑。
從沒見過這陣勢的童瑤只能硬著頭皮演,演完還覺得丟人。
「表演,不能太在乎形象。」
隔了好幾年,演技稍有起色的她才有機會戳破這層窗戶紙。
出於種種原因,《林海雪原》里白茹的角色被臨時替換掉了。
幸運的是,童瑤被導演pick了。
悲催的是,第一次拍戲的萌新又吃了個「悶虧」。
其他老油條們早早備好了暖寶寶,只有她在零下四十多度的冰天雪地里硬抗。
導演一喊卡,她的眼淚就嘩嘩往下掉;
面對高難度的騎馬戲,她又一聲不吭。
結果頭猛地磕到冰塊,當場暈倒。
一來二去,拍戲的經驗條的確漲了。
代價呢,是磕磕碰碰中添了不少傷疤。
童瑤在大一寒假接演《林海雪原》
這部處女作開播之後,反響雖然熱烈。
童瑤的自我評價卻挺「卑微」:「我連鏡頭都不會找,台詞也不好。」
餘下的收穫,是給她打了一劑「想當演員,就得遭罪」的預防針。
《最長的擁抱》里,她演一個企圖自殺的問題少女小北。
為了阻止她自殺,男主角宮平想盡了一切辦法。
自殺計劃被百般阻撓,小北乾脆把所有氣都撒在宮平頭上。
不忍心再看兒子受委屈,倪萍飾演的母親和她大打出手。
為了拍出逼真的互撕效果,兩人最後滿身淤青。
據她回憶,當天穿的圓領衫都被扯成了抹胸裙,慘不忍睹。
這還不算最狠的。
我們經常調侃,某人是在危險邊緣瘋狂試探。
但真正的勇士,敢於在危險邊緣起舞——
為了表現小北內心張揚與壓抑並存的狀態,她在27層高樓的天台上跳了段毫無章法的現代舞。
而舞台則是僅有一米多寬的圓台,而且沒有任何防護措施。
雖說現場實拍的時候,童瑤心裡就一個念頭:跳就完事兒了。
可等到負傷回家,再度回想起方才的「瘋狂舉動」,她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萬一出差錯…她連想都不敢往下想。
職場焦慮最盛行的時期,流傳過一種說法:
「畢業後的五年,決定著你後半生的命運。」
從這個角度出發,童瑤無疑是同屆里的「特困生」。
畢業整整五年,老同學白百何、唐嫣都有了各自的代表作。
一個主演年度票房冠軍《失戀33天》,順道提溜了一串大獎,風光無限。
另一位則憑藉《仙劍3》《夏家三千金》《軒轅劍之天之痕》,成了古偶圈最甜的那顆糖。
而她這些年,解鎖的最大成就是一項可有可無的小獎。
而且,主辦方還是本名不見經傳的時尚雜誌。
2009年,黃小琥發布了一首紅極一時的情歌《沒那麼簡單》。
它唱的是愛情,但歌詞觸動的又不止是俗世里的痴男怨女。
比如這句,「轟轟烈烈不如平靜,幸福沒有那麼容易」。
簡直完美映射了童瑤的處境。
「我的理想狀態就是不紅」、「我只想塑造一個好角色」。
這些是她訪談里提到的高頻詞彙。
殘酷的真相是,她離走紅,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她的「瘋狂」和不顧一切的拼勁兒,最終換來的只是綜藝節目一段不起眼的談資。
最受外界關注的,仍舊是她的另一面。
撞臉怪圈
知乎上,有個挺神奇的問題:
「世界上有沒有長得很像,但又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
答案里出現了各種令人迷惑的撞臉CP:徐錦江vs雷神、郭達vs傑森斯坦森、王珞丹vs白百何。
嗯…還有陳冠希vs趙本山。
逛完一圈之後,你大概會跟我一樣,瞬間覺得臉盲症又雙叒加重了。
無意冒犯,還請陳老師的粉絲不要介意
撞臉,在娛樂圈算不得稀罕事。
就拿夏雨和張一山這對異父異母的「好兄弟」來說。
直到現在,還時不時有人開麥:
「張一山也老了,時間過得真快。」
「夏雨演的劉星不錯。」
終極原因,兩人長得都像年輕時候的姜文
掐指一算,「小章子怡」這個花名,童瑤已經背負了將近20年。
因此,她早就習慣了「章子怡同款臉」帶來的「意外驚喜」。
走在街上,被人認錯是家常便飯;
讀書時,中戲的老師直接就用「大號章子怡」稱呼她;
最搞笑的是,有家憨憨航空公司誤以為兩人是姐妹。
等童瑤接起電話,對方張口就問她能不能幫忙,想找她姐談個代言。
套用魯迅的話說,「世上本沒有梗,說的人多了就成了梗」。
這不,「撞臉梗」就光明正大被寫進了《台北飄雪》的劇本。
轉念一想,「明星同款臉」的標籤其實是把雙刃劍。
一方面,它有助於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積累人氣。
在永遠保持高速運轉、淘汰的娛樂圈,「自帶話題性」無異於「賽道搶跑」。
設想下,如果你是個小透明。
突然天降一個「抬咖大禮包」,難不成還會拒絕?
老話說得好,「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撞臉」的代價,是它會變成甩不脫、撕不掉的刻板標籤。
尤其,是當大部分娛樂節目都以此作為話題時。
旁觀者很難分辨這究竟是沒話找話,還是無節制的消費。
不僅如此,「撞臉梗」也經常模糊了觀眾的焦點。
《民兵葛二蛋》的短髮造型,有人指出高度雷同《我的父親母親》里章子怡的造型。
《我的父親母親》
包括後來《大江大河》的麻花辮造型,同樣成了槽點。
直到宋運萍在劇中剪了短髮,議論才消停。
對於撞臉這回事,外人可以毫無顧忌地調侃。
那麼童瑤本人呢?
起初,她的底氣很足,「長相是父母給的,她是她,我是我」。
時間久了,她換了套說辭,神情也顯得愈發謹慎:
「我出門儘量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免給子怡姐抹黑丟人。」
之所以會造成這種微妙差異,與其說是摸爬滾打這些年使她的性情變得更成熟,學會了謙遜的表達。
倒不如說,是認命。
把她無限推向後者的,不僅是事業上的平淡,更是永無休止的拉踩論調:
她必須承認,撕下標籤的主動權壓根不在她手裡。
她能夠做的,就是默默等待「破冰」的契機。
《如懿傳》里,童瑤飾演琵琶國手高晞月。
首次出演正兒八經的反派角色,她原本做好了挨罵的心理準備。
萬萬沒想到,這個奶凶氣質的反派角色居然收穫了觀眾們的喜愛,甚至是心疼。
至於原因嘛,可能像她私下裡說的,「她進宮不是為了宮斗的,只是單純來談戀愛的」。
雖然時不時要和其他嬪妃爭寵、鬥狠,但她還是被視作一個耿直、恃寵而驕的傻白甜。
準備好的「鍋蓋」用不上了。
童瑤便抽空跟著評論區一起樂呵,偷偷吐槽角色的呆萌,「我也挺替她著急的」。
等到高晞月下線那天,她認真地寫了一篇長微博:
「從相望到相知,我陪你走完了大雪無痕的一生。」
「你太傻了,傻得可愛,傻得可憐。」
「晞月,如有來生,也希望你去做一隻普通的鳥吧,飛出你喜歡的樣子。」
這段文字除了抒情,更替編劇補完了「高晞月」的一生,使人物變得更圓滿。
真情實感地對待角色、寫人物小傳,是童瑤的一個小習慣。
這個習慣,她保持了很多年。
宋運萍下線時,她又奉上一封告別信:
「此刻,我不想說再見,只想和你們每個人好好的擁抱一下。」
「但是,現在我要笑著和你們擁抱,然後笑著離開,因為我希望那是我在你們心中唯一的樣子。」
這封信她寫了很久,每次都是還沒動筆,就情不自禁地落淚。
宋運萍的溫情與獨立,讓她沉浸在角色的命運中難以自拔。
入戲,對於演員而言是項基本功。
但有的人,卻願意把基本功當成「無上心法」來修練。
所以,縱觀她這麼多年的「修煉」歷程,濃縮之後好像也就剩兩個字:
「莽」和「真」。
因為這份莽撞,讓她在最艱難失落的時候沒有選擇放棄,而是一頭扎進演藝圈;
也因為這份真情,童瑤總能挖掘出人物最真實細膩、情感最充沛的一面。
最重要的是,當「角色」代替「長相」成為大眾關注的話題點時,其他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破浪而來
某次訪談中,楊爍非常耿直的自曝,「大學時候沒人找她搭戲,我是可憐她」。
似乎是看氣氛有些尷尬,楊爍又試著往回找補,「有些不開心的過往啊,能忘掉就忘掉吧」。
他口中這段語焉不詳的過往,對於常年混跡各大論壇的老網民來說,算不上什麼秘密。
2003年,還在上學的童瑤突然遭到男友張默的一頓暴打,傷勢慘烈。
關於暴打的緣由,外界眾說紛紜。
最普遍的猜測,是張默認定童瑤和中戲老師黃定宇之間存在不正當關係。
一時氣不過,所以他才動手打人。
事發之後,張默被校方勒令退學。
另一位當事人黃定宇以「涉嫌強姦」為名被警方帶走,最終因為證據不足而被釋放。
無需逐字逐句去回憶,我們也能想像到這段經歷有多麼絕望壓抑。
更何況,童瑤也從不否認那時的她有多脆弱:
「我很怕看見別人懷疑的眼神,都不敢和陌生人接觸。」
別人偶爾說到暴力的字眼,眼淚一下就流下來,感覺心裡像在滴血。
以當下的眼光來審視,這更像一出「林奕含式的悲劇」——
上位者(老師)利用權力不對等的優勢,壓迫和利用了社會地位和心智成熟程度都不如自己的弱者(學生)。
故事的結局,也如出一轍——
社會與施暴者達成完美的共謀,將受害者打入深淵。
童瑤向記者展示傷痕
從中,我們能體察出巨大的荒誕性。
本該受到強烈譴責的施害者們,一個神隱,另一個變成退圈的劣跡藝人。
總之,「幸運」地逃避了指責。
更有甚者,迅速與施暴者達成共情,享受著莫須有的道德優越感。
真正的受害者反而被留在聚光燈下,被迫承受新一輪的蕩婦羞辱與私德審判。
每當童瑤顯露出翻紅苗頭,便會有人興致勃勃地開啟「扒皮式考古」。
依靠那些真假參半的小道消息,他們煞有介事地拼湊、編織、想像出了另一個童瑤——
一個不擇手段、利用潛規則上位的心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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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你是否承認,在父權社會主導的性別凝視下,對女明星公眾形象的過度苛責早就是常態。
同樣涉嫌出軌,女明星往往會被輿論批判到萬劫不復的地步,而男明星卻依舊大搖大擺地上綜藝、洗白;
同樣在公眾場合失態,女明星會被釘在恥辱柱上,對男明星的殺傷力卻十分有限。
這種慘遭差別對待的痛楚,在《浪姐》里被觀眾嘲諷,說她浪費英皇不少錢的鄭希怡恐怕最能體會。
2006年12月,她參加《歡樂滿東華》的一檔直播節目,觀看人數高達幾百萬。
節目組要求她要與錢嘉樂、黃德斌、胡定欣一起合作,表演「空中飛人」。
鄭希怡需要在他們的協助下從一個地方跳到另一個地方。
然而當她落地時,卻不慎被男藝人扯掉了外褲,意外走光。
這次舞台事故,鄭希怡何錯之有?
答案,完全沒有。
可她還是成了全香港的笑柄,被港媒嘲諷是「故意炒作」、「想紅想瘋了」等等。
她的玉女形象就此崩塌,星運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衰敗。
直到《浪姐》發來邀約。
她才有機會重回舞台,為觀眾展現出她颯爽迷人的一面。
傳說中的點頭殺
再看童瑤。
2020年,她一口氣參演了三部「她時代」的產物——
《不完美的她》是她首次試水女性主義題材劇;
《誰說我結不了婚》里搭檔潘粵明,為「婚戀焦慮」拓展了新的話題空間;
《三十而已》從多個維度展示了30+女性的生存課題,是目前市面上最能打的女性群像劇。
順便,童瑤也憑藉本劇打贏了翻身仗。
在童瑤的身上,始終存在兩種時代思潮的碰撞:
她的落寞,是性別觀念保守的社會對待女性不友好態度的一抹縮影;
她的逆襲,則折射出這場女性主義浪潮的希望之光。
反抗年齡焦慮、掙脫傳統的性別秩序,用實力照亮30+姐姐的未來。
而這,正是乘風破浪的終極意義所在。
你如何評價童瑤?
三十而已 丨乘風破浪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