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南安這座土樓有著4000多平方米的面積,300多年的歷史滄桑!

2019-04-25     微觀泉州

4000多平方米的面積,300多年的歷史滄桑,3層的黃色土樓,每層20間房,共有60間,從屋前的這頭走到那頭,是200米的距離,像走過橫臥著的40層樓……

探訪南安金淘鎮朵橋村這座名叫「聚奎樓」的土樓,三四名退休了的老人帶著逛了三四個小時,想要記錄下更多關於這座房子的故事,最終留下的卻是這一組經過測量、肉眼可見的關鍵詞。

「傳聞建屋的先祖兩兄弟很窮,以前給人抬轎子。」「因為抬轎子,所以這樓也被叫『抬轎』樓嗎?」「聽說也干粗活,運土挖山。可是,這樣怎麼有錢蓋這麼大的房子啊?」「也許他們很拚命……」


老人們也有很多的困惑,也有很多想要知道的,對於這座土樓,地方志里沒有更多的記載。到底這曾經的主人有著怎樣的過去,在這場來來回回的探討里,很難理出一個清晰的故事來。

眼看著晌午已至,70多歲的傅少白突然想起,9年前村裡挖掘到三片墓志銘,墓主恰是這土樓的主人。

老人匆忙回家,找來一份當年抄錄的內容。終於,一絲一縷的線索在紙上串聯起來。

這是一座為讀書而建的樓。

草木青青的季節,並不是朵橋村最美的時候。

村子裡有大片的水稻田,平坦相銜,30多座古大厝在田野間散落,這個時節來,田野里上一季的稻茬抽著凌亂的綠芽。但若是初秋時候,田野一片金黃,與紅的古厝編織著一年最絢麗的色彩。

土樓前原本也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稻田,傅少白說,上世紀80年代前,每到稻穗變黃的時候,這裡是村子裡最美的一個角落。「水稻金黃,土樓是米黃。」



這座土樓為正方形,康熙年間建成,占地1000多平方米,高近14米。土樓的外牆,一二層由石條砌成,不留窗口;三層則為黃色三合土牆,四面牆皆開了7扇窗。聽老人說,建這土樓的石條,鑿自山上的巨石,石色乳白,與大門的輝綠岩不同,色調上卻極為相襯。一場場春雨浸泡,數百年陽光拂過,這外牆的石條有了歲月的包漿,從淡黃到銹黃,一個個色塊拼貼,也是斑斕。

「外牆足有兩米多厚,土樓除了大門外,還有左右各一個側門,你看,大門頂上各有條不足一厘米的縫隙,消防用的。」

老人說,在清朝時,這座堅硬的土樓不怕山匪的進攻,「如果山匪放火燒門,土樓里的人就提水上二樓,倒入門上的這條縫隙。像水簾洞一般,將火澆滅。」

通過那綠色大門進到土樓內,便覺豁然開朗,數百平方米的石埕天井露著大片的陽光,舉頭便是三層的內部樓舍,環繞而上。


「每層20個房間,一間間相連,用木作的牆堵隔開,每個房間一樣大。二三層的房室,前有迴廊,後有通道,前後皆可環走土樓一圈。」

土樓里,最精緻的是面朝天井的迴廊。二樓的迴廊木欄能數出十幾種樣式來,從幾何圖形到花式紋路,各個不一;三樓的則以豎條的隔欄為主,三五種花樣,間或穿插。




這座300多年的土樓,在近70年內鮮少有人住下。沒有人常住的樓,就像斷了線的歷史一般,沒有人口口相傳屋子曾經的過往,也沒有人將它記錄到新修的志書里。待到村人緩過神來,那些故事已隨著故人一起長眠地底了。

這座土樓是如何修建的?老人們說,村裡人倒是津津樂道這樣一個傳說。

土樓由名叫傅方升、傅方進的兩兄弟聯合建造,相傳,清康熙年間,兩兄弟十分勤勉,做農事、當小工還兼為人抬轎子。有一年,村裡有戶人家要在山邊建房,請來兩兄弟幫忙平整山土,他們在平整中挖到了一處已無墓碑的墳,這下建房的主人慌了神。

「原本以為是快無魂地,豈料遇到了墳。」主人很忌諱,命兩兄弟不可聲張,換在夜間再來移墳。是夜,兄弟倆挖開棺木,發現裡頭有兩瓮白銀,也有說整個棺材裡都是白銀,傅家兩兄弟用這些白銀建了這座土樓。

與這土樓一同開建的,是土樓左右兩側對稱的三進五開間的古大厝。古大厝與土樓之間留有走廊,用石頭門廊各個相接,從高處俯瞰,這土樓的外形酷似「轎子」,而兩邊相連的古大厝似轎夫在抬著這頂轎子。傅少白說,村裡人都叫此為「轎子樓」。老人猜,這關於主人的傳說,是因這樓的外形而來的,說他們當轎夫,蓋了一座轎子樓。


這座土樓是遠近村子裡面積最大的一座房子,在上世紀50年代初,土樓被用來存放征糧,一度十分熱鬧。「金淘、詩山、碼頭三個地方的征糧,都要挑到土樓來,每到秋收時,進村的路上就有一隊隊交糧的人馬進出,有的用肩挑,有的用木推車推來。」征糧的人若是從詩山來,要走上十幾公里的路,一路走一路歇。土樓門前每擔糧食都要過磅,人聲鼎沸,孩子們穿梭其間湊熱鬧,傅少白就是其中一個。

幾年熱鬧的征糧過後,土樓迎來了一批歸來修整的軍隊,三層樓里住得滿滿當當。土樓更加熱鬧了,村裡的孩子每天都來,傅少白記得一位山東的軍人,天天帶著他,講戰場上的事,「他演的旱船很好笑,現在都能想起當時的場景來。」軍隊就住了數月,臨別前,那位軍人贈他相片,傅少白曾小心收著。

關於土樓的故事,只有傳說,與老人他自己。這些故事,如果沒人問起,它們不會被記錄,也不會被提及,像一棵隨時會隨風而散的蒲公英。




那天,我們聊了許久的土樓,毫無頭緒之時,想起了那方墓志銘。

傅少白手抄的那份內容,在家存了9年,還未曾通讀一遍。白色的紙張,從裝訂的那周邊開始泛黃,老人一字字用閩南話讀出,在那生僻拗口且沒有標點符號的文字里,關於土樓的過往,終是顯了山水。

3片墓志銘,分別是傅方升夫婦和傅方進的。方升76歲往生,在他的墓志銘里寫著,「與弟同苦樂,此壯而長聚,順常如一日,錢帛不入私房。」方升與方進兩兄弟,從小一同長大,感情很深,都熱愛讀書,待到方進弱冠時候,傅家家道中落,不得已放棄讀書這件事,一同料理家事和生意。終在兄弟倆中年時,家道殷實。

兄弟倆樂善好施,曾捐錢建了新文廟考棚,村人有貧苦的,他們也樂於散財相助,縣令賞了「一門好善」的牌匾。傅少白年輕時曾見過那牌匾掛在土樓里,上世紀60年代牌匾才被毀了。


根據墓志銘的記載,方升生有3子,方進生有11子。少時熱愛讀書的方升,惆悵著當時的不如意,對子孫的讀書事非常嚴格,終於決定建土樓,「接諸賓客來往,講習學務,如果有人以論文至者,歡迎備至,後輩漸有以書出名」、「談笑間,雜一二諧語,饒有雅趣,雖文士風流,不能過,已故過訪多名下士諸卿先生」、「軒車來往不絕」……

墓志銘里沒有記載詳細的傅家祖業,但對這座為了讀書而建的土樓,卻用了大幅的筆墨。這座土樓彌補了方升、方進兩兄弟遺憾的讀書事,也打開了傅家子弟尚文的家風。

老人說,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座土樓叫「聚奎樓」,奎星也稱魁星,傳說中主宰文章興衰的星宿,兄弟倆該是希望,這土樓能聚集眾多文學才俊吧。


來源|花巷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S-FDBmwBmyVoG_1ZnU9z.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