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0日,「藝道長青——石魯百年藝術展」在國博開幕。這位「中國梵谷」,一生命途多舛的藝術家,終於在他百年誕辰之際,迎來了屬於他的高光時刻。
石魯(1919-1982),原名馮亞珩,因慕石濤和魯迅,易名石魯。長安畫派領軍人物,二十世紀中國畫壇上最具反傳統色彩的一代大師。
1919年12月13日,石魯生於四川仁壽縣的馮氏望族,他的祖父曾按照《紅樓夢》中大觀園的格局修建了馮家莊園,藏書十餘萬冊。
15歲時,石魯離開了他認為是封建專制、俗不可耐的家庭,奔向二哥馮建吳創辦的東方美術專科學校。在這裡,他受到了中國傳統繪畫及西洋繪畫的教育。
石魯在咸陽唐順陵考察
20歲時,石魯拿著家裡給的100塊銀元學費,沒有去上學,而是瞞著所有人,從天府之國輾轉來到黃土高原,進入陝北公學,成為革命隊伍中的一員。他深深地鍾愛延安的一切,熱情洋溢地為老紅軍、小八路、兒童團、女戰士、頭上裹著毛巾的農民、石匠、趕腳漢、牧羊人、老漢、女子和婆姨們傳神寫照。
1959年 石魯《轉戰陝北》208×208cm 國家博物館藏
40歲時,石魯因創作《轉戰陝北》而名聲大噪,奠定了他在美術界的地位!現在這幅作品就掛在國博的中央大廳,和董希文的《開國大典》並列。
「當時已是暑天,他一連好多天晚上都睡在畫室里,但有一天他興沖沖地回到住處,對我說,昨晚我喝了很多酒,非常激動,半夜裡爬起來一口氣只幾筆就畫上了毛主席形象,完成了我的任務。他還對我說:『好幾次我拿起畫筆又放下了,昨天半夜裡我已再無法按捺自己的心情了,已經有了十分的把握,我才落筆的。』 」
——陝西雕塑家馬改戶《憶石魯創作<轉戰陝北>的情況》
1959年 石魯《轉戰陝北》相關手稿
國家博物館藏
後來,石魯與趙望雲創立長安畫派,並成為領軍人物。他明確提出了「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的口號,試圖在歷史的文脈與現代的空間之間架起一座可行的橋樑。
正當創作旺盛之際,其電影劇本《劉志丹》被批,石魯遭到批判,受到強大的壓抑,得了精神分裂症,那年他僅四十五歲。「造反派」曾把他當作「蘇修特務」抓進監獄,嚴刑拷打。可是剛押回西安,他看見趙望雲便說:「望雲,我們搞國畫創新才剛開了個頭,不要泄氣,再幹起來!」在卒然臨頭的日子裡,他心裡依然想著中國畫的創新。
1970年前後,石魯曾翻出他50年代在埃及和印度的寫生作品,在牛棚里偷偷直接在原作畫面上反覆加工改畫,改畫後的畫面變得複雜而神秘,添繪的分量遠遠超出了原作的容量。
1970年 石魯《趕車人》
國家博物館藏
1970年 石魯《印度神王》
國家博物館藏
「他改畫後的1956年作的《趕車人》不再是泥濘道上的車夫了,他是趕著四匹馬車的阿波羅,他在太空繞一圈便賜予了人間晝與夜!《印度少女》和《印度神王》都不只是印度的,少女應藏於伊甸園中,神王呢,他是荷馬,他守衛著苦難的藝術之海洋!」
——吳冠中《石魯的「腔」及其他》
石魯藉助於傳統文人畫詩、書、畫、印相結合的藝術語言,來體現其主體意識的徹底覺醒,以及在特殊年代敢於捍衛真知真理的信念,敢於對假醜惡抗爭的勇氣,和堅持藝術理念的決心。
1970年 石魯《龜蛇圖》
國家博物館藏
「什麼為《玄武圖》(即《龜蛇圖》),你知道曹操的《龜雖壽》嗎?這張畫是1972年畫的,心情好。最大智慧與最大愚昧的結合,就是中國的藝術。蛇動、龜靜,執一不動中的動,為天下式。大巧若拙即此。」
——石魯《談藝錄》
石魯《自古華山一條路》
中國嘉德2019年秋季拍賣會
成交價: RMB 8,740,000
有人說總結他隨意而作的畫是「野、怪、亂、黑」,他寫打油詩反駁:
人罵我野我更野,搜盡平凡創奇蹟。
人責我怪我何怪,不屑為奴偏自裁。
人謂我亂不為亂,無法之法法更嚴。
人笑我黑不太黑,黑到驚心動魂魄。
野怪亂黑何足論,你有嘴舌我有心。
生活為我出新意,我為生活傳精神。
1959年在西安美協合影。左起:蔡亮、何海霞、石魯、方濟眾
歷經苦難後,石魯重返畫壇,擔任中國畫研究院院務委員,陝西美協、書協主席,陝西國畫院名譽院長等職。雖然重病纏身,他仍潛心中國畫的發展,曾提出一個計劃,要成立一個「中國民族畫院」,包括中國畫、壁畫(他認為中國的壁畫就是中國的油畫)、民間藝術等一切中國的民族藝術形式。內設動物園、植物園,便於畫家寫生,並設造紙廠、造筆廠,研究改進紙、筆等文房四寶。
石魯《高山仰止》135.5×79.2 cm
中國嘉德2010年春季拍賣會
成交價: RMB 31,920,000
他認為成立「中國畫院」是狹隘的,這麼大的一個國家,為什麼沒有一個「民族畫院」。他還慎重地寫了一個報告,可惜不被人們所理解,有的人甚至付之一笑,說他是「神經病」。
1979年石魯在北京李季家中談話
原照片背面自題:天怒像瘋狂,其實老頭兒沒牙了。
1979年,60歲的石魯因嚴重的肺結核病,住進了陝西省人民醫院。1981年底,石魯胃發生癌病變,經受著難忍的痛苦,有時甚至不能進食進水。臨終前他難過地對親人說:「我每一分鐘都在搏鬥,我決不甘心,我不甘心死去,我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存了許多本子,我還要寫東西,存的多年的宣紙,還沒有畫完……」
石魯曾說:「你畫好了,傳下去就是傳統。」是的,你畫好了,終將在歷史上寫下輝煌奪目的一筆。
石魯作品欣賞
《山區修梯田》
《紅滿山河》
《黃河縴夫》
《晨耕》
《山水》
《華岳秀美》
《黃河岸邊》
《山水》
《移山》
《巡山放哨》
《有上太行山》
《山高水長》
《風雨將臨》
《華岳劍門》
《放牧》
《山水》
《黃濤飛盪圖》
《雪天歸樵》
《高山黃河》
《黃河急流》
《陝北秋色》
《伯樂相馬圖》
《蒼山遠眺》
《荷花》
《春在枝頭》
《吹簫少年》
《老漢》
《建新居》
《江上行舟》
《綠茵藏月色》
《嘉陵春秋》
《牡丹圖》
《漫遊流浪》
《農家女》
《人像》
《人物》
《秋雨》
《秋菊圖》
《山茶花》
《少年圖》
《石榴已黃矣》
《陝北高秋》
《野凌霄》
《柿子圖》
《埃及男人像》
《印度姑娘》
《印度寫生》
責任編輯: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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