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有一種愛叫姐姐的愛。小時候常常把你背在肩頭,在你哭的時候安慰你,餓的時候給你喂飯,冷的時候給你加衣,無時無刻的陪在你的身邊。猶如母親般的疼愛著你。
姐姐抱著剛剛出生的弟弟眼裡滿是憐愛,看著懷裡弟弟粉嘟嘟的模樣笑開了花。不停的樂著。
「我有弟弟嘍,我有弟弟嘍」
躺在床上的母親看著女兒輕聲說道」他以後就是你弟弟了,從今往後你要好好照顧他「姐姐在弟弟的臉頰親了一口,笑著看著母親,使勁的點點頭。
從此以後姐弟倆形影不離,在弟弟長到五六歲的時候,一場大病奪去了母親的生命,彌留之際母親拉著女兒的手,一遍遍的囑咐著。「冬兒啊,你一定要照顧好弟弟,媽媽走了,你就要當好母親的角色。」姐姐嚎啕大哭,摟著年幼的弟弟使勁的點著頭。父親悲痛欲絕,不停的拿頭在牆上撞。
父親要維持家裡的生計,照顧弟弟的重擔就落在姐姐的身上,每天衣不解帶的悉心照料。在弟弟眼裡,姐姐就如同母親一般。由於家庭貧困,常常吃了上頓沒有下頓。每到吃飯的時候,姐姐總是不吃,等著弟弟吃飽後悄悄在一邊喝野菜湯。即便是這樣,弟弟有時候仍舊還是會餓的哭。
姐姐便跑到山上去挖葛根回來打成粉來做給弟弟吃,反正山上能吃的東西姐姐都會弄回來想方設法給弟弟填飽肚子。
隨著弟弟年齡的增長,看著村裡同齡的孩子都背起書包走進了學堂,姐姐與父親商量,一咬牙把弟弟也送進了學堂。看著弟弟每天背著書包上學,姐姐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可好景不長,就在弟弟上學半年後,由於要躲避戰亂。無奈之下父親帶著姐弟倆遠離了家鄉,逃往了外地。
從此以後生活更加的窘迫,父親便把已經十幾歲的弟弟送到一位木匠家做學徒,(說是做學徒,其實就是給人家幹活,然後能夠提供一日三餐)哪知弟弟去了之後,經常遭到師傅的虐待,有一次,因為在給人家做一張桌子的時候,弟弟不小心把用來彈線的一個工具弄壞了。師傅大發雷霆。抄起一根木棍就打了弟弟,趁著夜色弟弟逃回了家裡。
姐姐看見弟弟身上的傷痕立馬就哭了,求著父親去給師傅說,讓弟弟回家,哪知師傅不依不饒非要補償他一擔糧食。無奈家裡拿不出只得讓弟弟回去繼續幫他幹活。姐姐無比的心疼,幾乎天天都跑去看他。一日姐姐向往常一樣去看弟弟,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師傅在對著弟弟怒吼,並伴隨著弟弟哭的聲音。姐姐放下手裡的東西就沖了進去,只見師傅正舉著棍子準備打弟弟,姐姐一個健步撲過去把弟弟護在身上,師傅的棍子狠狠的落在了姐姐的背上。
頓時只覺後背火辣辣的疼,姐姐站了起來,對著師傅怒目圓睜。一字一句的說道。」從今天起,你再打我弟弟試試,我要你好看「回到家裡,姐姐開始想盡一切辦法來給師傅湊糧食。東拼西湊總算在一個星期後把弟弟接回了家。
日子越來越艱難,父親開始想著要把姐姐嫁出去,弟弟知道後苦苦哀求父親不要讓姐姐走,並開始給別人做一些簡單的家具。給姐姐提親的人也踏破了門檻。最後父親看上了當時在村裡煮酒的一個老實人。姐姐出嫁的那天看著弟弟眼淚止不住的流,一遍遍的囑咐著他要好好的,弟弟依靠在門邊一言不發,眼神空洞的望著姐姐走的方向。
從此以後,只要有空,弟弟就會去看望姐姐。去的次數多了,逐漸引起了婆家人的不滿,一日姐姐的婆婆見到弟弟的到來立馬變了臉色,「你怎麼又來了,天天往這裡跑,你以為我們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姐姐已經嫁到我們家了。就是我們屋裡的人,你以後不要來了。」聽完婆婆的話,姐姐連忙把弟弟拉到一邊,就要送他回去。到了沒有人的地方,姐姐從懷裡掏出幾個紅薯,塞到弟弟手裡。弟弟哭著拉著姐姐的手。
「姐姐,我想你了,你回家去好不好」
姐姐撫摸著弟弟的頭,「你是男孩子,不要哭。要好好的照顧咱爸,知道嗎?等我有空了就回家」
弟弟依依不捨的回到家中,依舊經常去看姐姐,只是不去姐姐家裡了,就蹲在屋外遠處 的小山坡上遠遠的看著。只要看到姐姐出來,弟弟便會站起來,兩眼放光。有時候姐姐並沒有注意到他,他也會默默的看上一會兒就走。家裡只要有好吃的,姐姐總會想盡一切辦法給弟弟送去。
有一次,家裡偶然得了一塊肉,在那個年代肉是個很稀缺的東西,姐姐悄悄的割下一塊藏了起來。佯裝出去砍柴就把肉放在背簍里背了出去,就急忙往弟弟家的方向走去。沒有想到婆婆發現了異樣,追了出來,從背簍里找出了那塊肉。對著姐姐就開打,姐姐哭喊著求饒,那一次的挨打姐姐在床上躺了三天。身上全是淤青。
轉眼弟弟也到了婚娶的年齡,與同村的阿秀成了家。慢慢的去姐姐家的次數也少了起來,加上父親積勞成疾,鬱鬱而終。處理完父親的後事,弟弟帶著阿秀投奔了阿秀在外省的親戚,從此以後姐弟倆就隔得遠了,漸漸的聯繫也少了。但是每年逢年過節,弟弟會在第一時間去往姐姐家給姐姐送去喜歡的東西。
隨著時間流逝,姐弟倆都已兒孫滿堂,除了偶爾在子女們的安排下見幾次面之外,幾乎平時沒有什麼見面,去年的一天當姐姐顫顫巍巍的出現在弟弟的面前時,弟弟紅了眼眶,連聲問到。
「姐,你怎麼來了。」
姐姐拿出隨身垮的包包,從裡面拿出一塊臘肉,遞到弟弟的手裡。
「我知道你喜歡吃,特意給你送來的,我想你了。」
望著姐姐滿頭白髮,早已不在年輕的臉龐,有些佝僂著的身子。弟弟百感交集,悲從中來。那麼遠的路,姐姐居然為了給他送一塊臘肉,獨自坐了半天的車。而且這時的姐姐已經八十八的高齡。姐姐哭著拉著弟弟手。
「不知道這輩子我們還能夠見幾次面?」
然而就在姐姐回家後不久,一次意外,姐姐在衛生間摔倒,造成了盆骨粉碎性骨折。經過全力的搶救,雖然保住了生命但卻癱瘓在了床上。姐姐怕已是八旬老人的弟弟擔心,便一再囑咐子女們將她摔倒的事情隱瞞了下來。
沒有想到姐姐的狀況越來越差,幾乎已經到了不能進食的狀態,也不怎麼認識人了。每天躺在床上喃喃自語,兒女們附在老人的耳邊問道,「您在說什麼?」老人的眼淚就下來了,不停的喊著弟弟,最終在子女們的幫助下把弟弟接來見老人最後一面。
姐姐看見弟弟的到來,精神一下子就似乎好了很多,躺在床上已不能動彈的她緊緊的拉著弟弟的手,一遍遍含糊不清的說著,
「我也要去給媽媽一個交代了。」
在弟弟的懷抱里,姐姐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弟弟老淚縱橫,撫摸著姐姐安詳的面容,
「姐啊,這輩子你受苦了,下輩子我做你哥哥,猶如你今生愛我一般愛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