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的遺產---越戰中的橙劑

「降維打擊」是大家喜聞樂道的熱詞。從空中打擊地面，算是三維打二維，讓制空萬能論者愛死了。然而在東南亞上空，強大的美國空軍卻遇到了麻煩，茂密的叢林在天空和地面之間撐起一道綠色屏障，給北越戰士提供了天然的庇護所。

叢林中神出鬼沒的北越游擊隊怎麼破？擁有空中優勢的美軍還是從空中想辦法，就是把炸彈換成了化學藥劑。

橙劑，英文名Agent Orange，又名橘劑，落葉劑，枯葉劑等。橙劑主要成分是2,4,5-三氯苯氧乙酸（2,4,5-T）和2,4-二氯苯氧乙酸（2,4-D），這兩樣東西混合後不但能落葉，還產生高致癌的二惡英等毒物，遺禍久遠。

為了讓北越游擊隊失去叢林的庇護無所遁形，美軍制定了「除草劑作戰方案」（Herbicidal warfare），開始實施「牧場手行動」（Operation Ranch Hand）。整個行動從1962年開始直至1971年，大量毒物被噴洒在越南，寮國和柬埔寨部分地區。

為了方便運輸，這些毒物被裝在55加侖（210升）的桶中，各種不同的藥劑標以不同顏色的條紋，有「藍劑」（Blue Agent，Phytar560G，二甲胂酸），「白劑」（White Agent，Tordon 101，毒莠定）等等，這些毒物被稱為「彩虹除草劑」（Rainbow Herbicides），當中最大名鼎鼎的就是「橙劑」了。橙劑一般裝在墨綠色帶有橙色條紋的桶中，橙劑也因此得名。橙劑還分I型，II型，成分配比和作用略有不同，在此不多絮述。

生產這些邪惡東西的廠商有陶氏化工，孟山都，鑽石三葉草，湯普森-海沃德化學，安素化學，霍夫曼-塔夫脫等公司。在此提提這孟山都，孟山都是德國拜耳旗下的農業生物技術部門，而拜耳的前身是法本，法本在二戰時生產的「齊克隆-B」被用於在毒氣室里屠殺猶太人，戰後法本被清算分拆成三個公司，拜耳是其中之一。

1962年1月，第一批除草劑運抵越南「新山一」空軍基地（Tan Son Nhat），隨後「牧場手行動」開始，該基地也是執行噴洒作業的基地之一。「牧場手行動」開始時存在爭議，美國國務院，白宮和五角大樓都對噴洒除草劑的作用表示懷疑，而且可能違反《日內瓦公約》，但為了揪出叢林中的北越游擊隊，摧毀胡志明小道，也不管那麼多了。直到1962年11月，甘迺迪才授權批准大規模的實施噴洒。

「牧場手行動」開始時主要是使用「藍劑」來針對農作物，使糧食減產，破壞農田迫使農民因饑荒流向城市。這樣美軍能更容易的對村莊進行清掃，同時切斷游擊隊從農村獲得補給和支持。「藍劑」的使用讓南越幾個城市的人口從1958年的280萬，猛增到1971年的800萬，被破壞的農業用地約1000萬公頃。然而「藍劑」除了製造饑荒和城市的流民，對打擊北越游擊隊沒多大效果。到1965年，「藍劑」的使用量為總噴藥量的四成，後逐漸減少，「橙劑」成為主角。

美軍主要使用C-123，UH-1進行噴洒作業，地面的M-113裝甲車也會承擔此類任務。但主力還是C-123，這架飛機從此和惡名昭彰的「橙劑」扯上了洗不清的關係。

C-123「供應者」（Provider）是美國「仙童」公司（Fairchild Aircraft，一般稱費爾柴德，但編者喜歡仙童這譯名）研製的雙發運輸機，1949年10月首飛。加裝兩台J85渦噴發動機的C-123K型機長23.2米，翼展33.5米，高10.3米，最大起飛重量27210公斤。

1961年底C-123投入越南戰場，不久就開始承擔「牧場手行動」。進行噴洒作業的C-123加裝了噴頭，機身內有一個3800升的藥罐。改裝後的C-123稱為UC-123，開始作業的是UC-123B，後來用加裝了渦噴發動機的UC-123K，UC-123K一共改裝了34架用於噴洒作業。

下圖，由T-28教練機進行武裝護航的UC-123B。在高風險地區作業，會有戰鬥機或者攻擊機為UC-123進行護航，對任務途中出現的防空火力進行壓制。

1968年3月1日，一架在「溪山」（Khe Sanh）機場滑行中的UC-123被北越發射的迫擊炮彈命中起火燃燒。

C-123作業時一般是4-5架編隊，理想的作業高度約50米。

UH-1直升機和M-113裝甲車也被用於除草，有時它們是真的在除草。因為北越不但善於游擊戰還善於地道戰，草叢能很好的隱蔽地道出入口。

除草劑的使用出大事早已有之，世界各地都發生過因除草劑使用不當造成的災難性事故。在越戰期間美國科學家聯合會，科學促進會也曾調查研究落葉劑的危害要求美國政府停止在越南使用落葉劑。1971年1月7日，「牧場手行動」在進行最後一次噴洒後結束。整個行動期間，美軍在越南，寮國東部和柬埔寨部分地區進行了超過6500次作業，噴洒了近7570萬升除草劑，越南南方總面積的12%被噴洒過，造成20000平方公里的山地叢林的損毀，近1000萬公頃農業用地被破壞污染。「牧場手行動」中使用的藥量濃度平均是美國農業部家用指導用量的13倍，很多受污染地區二惡英超標數百倍。

落葉劑的大規模使用無疑是一場化武襲擊，戰後越南紅十字會報告稱有40萬人因「牧場手行動」死亡或致殘，另有100萬人出現各種健康問題。因水土受到污染，約50萬兒童出生時帶有缺陷，各種畸形兒童的照片就不放了，口味重的朋友請自行查找。

戰後也有一些名人和團體對受影響的兒童提供過幫助，但這也只是杯水車薪了，有些傷害，是無法彌補的。

下圖，1987年7月某天，簡·方達和羅伯特·德尼羅出席一個兒童基金會的活動，該基金會為受橙劑影響造成出生缺陷的兒童提供福利。

落葉劑不但讓越南人飽受其苦，自然生態也遭受嚴重破壞。哈弗的生物學家研究發現，在噴洒過的森林中只有24種鳥類和5種哺乳動物，而相鄰未被噴洒的兩個森林裡有145和170種鳥類，30和55種哺乳動物。「牧場手行動」導致了多少物種滅絕，天知道！

落葉劑除了荼毒越南，美軍執行噴洒任務的機組和地勤人員也大量出現健康狀況。癌症，白血病，消化呼吸系統疾病等紛涌而至，引發戰後的一些列訴訟。2010年，美空軍把封存的執行過「牧場手行動」的18架C-123銷毀，因為擔心機上的藥物殘留。

越南峴港的一個前美軍基地，矗立這一個警告牌，上面寫著：二惡英污染區—禁止畜禽和漁業作業。2012年8月9日美國和越南啟動聯合行動，清理「牧場手行動」中二惡英的危害，但效果有限。二惡英可以在土壤，湖底，河床里停留數代，流轉在食物鏈中......

綠水青山，才是金山銀山。享受著和平的我們，更應該愛護我們的環境！

全文完，謝謝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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