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剛導演的新電影《只有芸知道》即將上映,這一次馮導依舊選擇了《芳華》的男主角黃軒,來擔任此次的男主。看過部分片花以後,鏡頭裡的黃軒較之以往的「翩翩佳公子」形象,顯得更憂鬱,更滄桑。
恍惚之間,我突然意識到,黃軒留給我的印象從來不是單調的,但我想起他時,第一反應始終是他的靦腆和溫柔。這或許與他的相貌或性格有關,它們致使我,可能也包括旁人,在無意識里形成了對黃軒的刻板印象。
01、
實際上,儘管就連笑容都透著「乖」感的黃軒,仿佛「乖」這個等同於「好孩子」的字眼,原該屬於他。就像孫悟空手提金箍棒,給唐僧畫了個圈,只要不走出來,便可盡享圓圈帶來的福利,保自身平安。
如今這個圈形成了巨大的「乖」字,讓黃軒置身其間,他本可以一年復一年安穩度日,在由「乖」聚合而成的舒適圈裡,喝喝茶,讀讀書,拍拍戲。
但是「乖」的不徹底的他,並不想為某個標籤代言,所以他也說自己其實有「壞」的一面。在我理解來,所謂的「壞」,既包含生活,也涵蓋工作。
02、
在人們的固定印象里,乖孩子擁有更多好學生的特質,自覺是他們讓家長和老師頻頻向外界炫耀的資本。假如將演藝圈比作一個班級,黃軒的身份註定不是班長,他可能是學委,也可能是某個不想當班委,卻在成績上不輸給任何班委的五好學生。即便都不是,至少他應該成績中等偏上,是老師不會想到中途放棄的那類。
然而現實是,這麼想的人,偏偏大錯特錯。與班委無緣的黃軒,很遺憾也和好學生,甚至中等生無緣。長期穩居班級倒數第二,沉默寡言,痴迷麥可·傑克遜,才是他的學生時代。就這樣,拿他沒轍的黃媽媽,選擇尊重兒子的意見,支持他的舞蹈夢。壞學生黃軒此後便專攻舞蹈,幸好順利考上了廣州舞蹈學院。
既然喜歡跳舞,又肯專心努力,他準會是班裡的好學生才對,然而理智的黃軒心裡明白,自己天賦有限,很難一路跳到舞蹈界的金字塔尖上。倒不如重新思考,或許可以嘗試做演員,他暗自想。想法一經形成,放下談何容易。他決定去中戲和北電試試,萬一能心想事成呢。然而心想歸心想,事成歸事成,心想能成是真,結果不成也是真。
接連兩次被刷下來,第二年再戰,仍舊難逃被刷的命運。如此看來,不擅於考試,學習能力差,臨考心理素質差等制約因素,統統指向「壞學生」黃軒。最後還是舞蹈給他兜了底,他才得以考上北京舞蹈學院,為學生時代畫上了並不圓滿的句號。
03、
成為演員的念頭,終日在心裡懸著。等待的過程像一支被微風輕輕吹拂的蠟燭,看起來隨時可能會熄滅,卻怎麼也滅不掉。
坐在冷板凳上,心裡雖然苦,眼裡卻看得真切。「有時候我覺得沮喪,對當下的年輕中國演員來說,可能表演本身已經不重要了......」他寫道。彼時的黃軒並不「火」,連「溫」也算不上。此言一出,諸如「酸葡萄心理」的諷刺可想而知。
許是從那時起,外表看似乖中帶順的黃軒,給少數人留下了不乖不順的印象。乖孩子怎麼敢反叛主流,反叛者必是壞的。而多數不熟悉他的人,可能對他毫不在意,也就無所謂乖或壞。
從不溫到溫的過程中,不付出努力也斷不能成。只不過在他逐漸升溫期間,因為火候還不夠,被關注的程度也自然有限。以致於當這股溫度越積越強,強到讓他終於火起來時,魯豫不禁有感而發:他是個神奇的演員。「他好像已經自己成長好了,準備好了,然後突然出現在觀眾面前,讓人眼前一亮」。
想來除去曾關注過他的少數人,多數人也和魯豫一樣,稱黃軒的「火」為突然。就像一棵開花的樹,只有每日記錄其成長的人,才懂得花開之前,它所經歷的不易。
04、
黃軒被多次無情換掉的故事,早已不是秘密。這就好比數度被退稿的作家,有朝一日人們談起他過往被退的稿件時,只能替出版社感到遺憾,遺憾於各種原因,導致他們最終的放棄。同時,也會對這個堅持到底的人表示慶幸,幸好他能堅持下來。
2014年,是黃軒轉運的第一個值得紀念的年份。這一年的十月,他是作家駱賓基,出現在電影《黃金時代》里。緊接著的十月末,他又化身張俊傑,和九兒深情演繹了電視劇《紅高粱》。之後的十一月末,《推拿》里的盲人按摩師小馬,讓導演和觀眾看到了他的可塑性。
如果學生時代的黃軒,算不上「好學生」,那麼工作以後的他,無疑算好演員。不同的是他獲得的認可越來越多,相同的是對他的第一印象照舊離不開「乖」。言談話語間,他難掩的羞澀,坐在台下被捕捉到的平靜,和笑容定格處的柔和。
想到黃軒時,我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件質地柔軟的白色毛衣,在陽光下舒展開,泛著肥皂的清香。
時隔三年,日子一恍便來到2017年。年末的《芳華》和《妖貓傳》,都是黃軒挑大樑。在這之後的很長時間,他不再是黃軒,而是劉峰,或白居易。黃軒的投入讓他忘了自己,也讓觀眾忘了他。這一年,很顯然是他轉運的第二個極富意義的年份。
僅將2014年和2017年這兩年的影視劇連起來看,我認為黃軒完成了一半的自我轉變。我在《紅高粱》和《芳華》里,仍能看見「乖乖男」版的黃軒,或許不能用「乖」來形容,而是馮小剛所說的「真誠,但不泛濫」,又或者是一種不至於要命的憂鬱,無害。
而在《推拿》里,我看到了一個面對無奈現實,不停掙扎的男人。據黃軒說,小馬和他當時的心境很相像,很擰巴。在《親愛的翻譯官》里,他展現出冷靜睿智的神情,那張「撲克臉」所反映出來的,是似海深的心。尤其是劇里的一段哭戲,至今被奉為教科書,黃軒也因此被稱為「最會演哭戲的演員」之一。他貢獻了多種哭法,尤其以《黃金時代》里的邊走邊哭最有名。
儘管比如《羋月傳》或《紅高粱》等長劇,黃軒的表演有幾個變化的過程。但是那句「月兒好看」,連帶搭配一副鄰家男孩的笑容,還是最為觀眾牢記。原因很簡單,這才是真正的黃軒,他是每個女孩兒渴望的初戀。
然而這種固定印象並不是黃軒想要的,他在試圖打破我們的習慣,也許他只是需要一個再大膽點兒的角色,就像張一山的餘罪,做一次徹底的顛覆,從零開始,不是喚醒觀眾的記憶,而是創建新的記憶。
至於《只有芸知道》能否幫他實現這一目標,暫時看來似乎還欠點兒火候,但實際效果也只有看過才知道。假如某天觀眾提起黃軒時,說的是:這男人真「壞」,可能黃軒反而會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