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分享個人療愈的一個歷程。

2009年前，我曾被胃病長期困擾，除了胃痛，最令我難以忍受的是胃酸返流（胃酸食道返流症）。

讀中學時候，胃酸返流的痛苦就開始發生，經歷了大學，工作很長一段時間後，這個情況開始變得嚴重起來。

深刻體驗是，飯後胃部有燒灼感，如果吃得略飽，立刻就會有打嗝、噯氣、甚至胃液返到食道，酸苦感充滿口腔。

記得最嚴重的是，在一頓牛奶雞蛋早餐後，胃液持續湧出喉嚨，整天都失去了食慾。

01 我的「全面」飲食

由於很早就接受了「蛋白質是好營養」的食物觀，我當時認為我的飲食「非常科學」。

各種食物都要有，多元搭配很注意。米飯面適可而止，肉類、蛋、奶、谷每天挺全的，自認為沒有什麼可挑剔。

當時典型三餐是這樣：

早餐：一盒純牛奶，一個雞蛋，一片切片麵包，夾些許花生醬或芝士。

午餐：在學校或寫字樓點餐，我會選擇一份肉，配一點菜。比如一個大肉餅或排骨、炒菜心加點米飯；又或者一個雞蛋肉餅、一份番茄加米飯。

受米飯是單一熱量食物影響，加之從小並不喜飯，飯是留最後才吃的，很多時候幾口就倒掉完事。下午會吃一份水果，或堅果。

晚餐：晚餐一般在家吃，比較豐富。一碗老火肉湯或雞湯；番茄炒牛肉，蒸排骨或醬油魚……3個肉配1碟青菜是常見的晚餐。我最後還會吃一碗不到的米飯。

幾乎在10年的胃病期，我一直認為不是飲食導致的。肉、蛋、奶、菜、果、飯都有，「很均衡」也「很營養」。

當時，我家庭醫生告訴我原因是「胃動力不足」，唯一的辦法是「少食多餐」，以及吃「嗎丁啉」來幫忙。

於是，每天飯後一顆嗎丁啉，成了我抑制胃酸返流的「加餐」。

但是，這個情況並沒有因此而好轉。以至我一度對胃酸返流歸結為「胃小，消化容量小」的生理結構缺陷。

02 無心插柳的收穫

直到…….

偶然的機會，我在2009年開始嘗試素食。當時主要原因並不是為了治療胃病，而是針對我長期的非常「疲憊」——慢性疲勞症和肝損傷（以後細說）。

經過3年素食後，我驚喜地發現，陪伴我10多年的老朋友——胃病竟然大大緩解了，特別在我嘗試大量增加生的食物，大量新鮮水果蔬菜比例後，胃痛消失了，胃酸返流現象竟然神奇地沒了。

什麼情況？

難道傳統的天天一杯奶一個蛋，肉菜多樣搭配，對我來說是錯的？

當時我並沒有細細探究這個問題，直到近年了解到更多新的營養知識，重新查閱了新研究資料，才開始明白其中道理。

03 復盤：胃反酸與飲食的探尋

我採取的飲食（肉蛋奶模式），低碳水化合物的歐美飲食模式，恰恰佐證這份報告的結果：亞洲人相比歐美低了近5-6倍的反酸病發率[1]。

【高脂肪比例的飲食】

對既往飲食做了統計，我日常飲食熱量50%由脂肪提供，35%不到由碳水化合物提供。這無意非常接近時下「潮流」的低碳水化合物飲食法（阿特金森飲食法）。

根據我既往餐單計算：

雞蛋1隻/牛奶1杯/白吐司1-2片

燒鵝約100克/番茄炒蛋一碟/鹹蛋肉餅小半塊/炒白菜/米飯1兩

蘋果1個

骨頭雞爪燉湯1碗/燉排骨1小碟/番茄雞蛋1小碟/炒生菜幾條/米飯1小碗

這幾年翻閱多份研究，特別是發表在2005年GUT期刊研究指出，高脂肪飲食是引起胃酸返流的重要原因之一：

隨著吃高脂肪食物，下食道的括約肌壓力一直下降，引起了肌肉鬆弛，無疑讓胃酸有了返流食道機會[2]。

分別吃高脂和低脂餐，食道酸性明顯有差異，高脂餐持續3小時高酸性暴露[3]

【蛋對胃酸返流的影響】

我早餐必吃一個蛋一杯奶。

非常不幸，在另外研究中發現，蛋黃會誘導一種膽囊收縮素（cholecystokinin）分泌的增加，膽囊收縮素會鬆弛食道與胃之間的括約肌（肉類也會增加相同的效應）[4]。

難怪我吃蛋後經常「燒心」。

【素食者胃酸返流的數據】

素食後這個好轉究竟是個案還是共性呢？

在2013年一份重新回顧素食者與反酸症的研究中，顯示了相比非素食者，吃大量蔬果纖維的素食群體中低發胃酸返流的現象[5][6]。證實了這並非N=1的個體事件，我這個case study對其他胃反酸患者應該是有效的。

【後續的小思考】

標準西方飲食脂肪在30%以上（中國目前也超過了這一比例）。我過去的飲食恰恰就是高脂肪飲食。

脂肪在兩個方面引起問題：一方面脂肪混合各種食物，這大大延緩了胃排空時間，因為我們的上胃瓣不是一個嚴密的鎖，當下胃瓣鎖定以減緩胃排空時，胃肌肉的攪動或加劇胃容物涌動並溢出上瓣，引起了反酸。

另一方面，大量脂肪促進了膽囊收縮素（cholecystokinin）分泌，引起下食道肌肉鬆弛，這樣打開了胃和食管間的回流通道，為胃酸返流大開方便之門。

這似乎是一個生理「缺陷」，為什麼我們一直沒能進化出高脂肪下比較嚴密的上胃瓣和食道？

我推測，可能進化中大部分時間只有10-20%左右較低脂肪飲食，因此沒必要做出徹底生理結構進化，以適應更高比例脂肪。

所以，當消除了動物性食物，降低了脂肪，回到適合人體生理結構的飲食，伴隨錯誤飲食的胃酸返流自然就好了。

看來這不是病，能非藥而愈。

希望深受胃食道返流的朋友從此無疾。

參考資料：

[1] JH Rubenstein, JW Chen. Epidemiology of gastroesophageal reflux disease. Gastroenterol Clin North Am. 2014 Mar;43(1):1-14.

[2] Dietary intake and the risk of gastro-oesophageal reflux disease: a cross sectional study in volunteers. Gut. 2005 Jan;54(1):11-7.

[3] A comparison of high and low fat meals on postprandial esophageal acid exposure. Am J Gastroenterol. 1989 Jul;84(7):782-6.

[4] Lifestyle factors associated with gastroesophageal reflux disease in the Japanese population. J Gastroenterol. 2013 Mar;48(3):340-9.

[5] Vegetarianism as a protective factor for reflux esophagitis: a retrospective, cross-sectional study between Buddhist priests and general population. Dig Dis Sci. 2013 Aug;58(8):2244-52.

[6] Epidemiology and symptom profile of gastroesophageal reflux in the Indian population: report of the Indian Society of Gastroenterology Task Force. Indian J Gastroenterol. 2011 May;30(3):118-27.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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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特邀作者：余小濤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