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沒幾個錢,卻乾了票全網看了尖叫的大事

2023-12-24     VISTA看天下

原標題:兜里沒幾個錢,卻乾了票全網看了尖叫的大事

大家好,這裡是Vista看天下【頭鐵一代】視頻專欄策劃。

「關於換條路的勇氣,和走到黑的熱情。」

想先讓大家猜個答案:

你們覺得月薪多少,才配支撐或擁有追火箭的愛好?

追火箭,指的是一批航天愛好者帶著自己長槍短炮的攝影器材,跑去全國各地看火箭發射。

追星人跟著明星巡演的行程跑,他們跟著發射信息跑。

酒泉發射場的戈壁灘去過,文昌發射場旁的海灘去過。

成員大多是00後,身份是為愛發電的業餘愛好者,卻拍出了堪比電影大片畫面的點火升空場景。

被新華社、人民日報等官媒及多家主流媒體邀約轉載,直播流觀看播放次數破億,可能全國人民都不經意看過他們的視頻。

拍火箭對攝影器材與技術的要求都高。

普通人可以抵達的火箭觀測場地往往距發射場幾公里,需要大長焦鏡頭,火箭點火升空時的光芒與速度又考驗相機機身的寬容度。

不少追火箭的人所攜帶的設備,僅鏡頭價格就動輒普通人數個月、乃至一年的工資。

不管怎麼看,這都像是個相當燒錢、相當「後浪」的愛好。

或許不少朋友會猜月薪至少兩萬,又或者乾脆猜富二代。

然而前段時間我們聯繫上追火箭團體@SpaceLens的成員楊昊,向他問出這個問題。

得到的答案卻相當出乎意外:

「我目前的收入並不是很穩定,好的話在三四千,差的時候可能一兩千。」

「這裡是我們拍火箭前的小據點,月租500。」

01

住500元牆面開裂的房子

供養自己的「百萬愛好」

坦白說,最初我們剛得知楊昊的回答時,都有些無法具體想像他如何運行自己的愛好。

設備、往返交通、住宿、餐飲,哪一個不是花錢項目。

跟著他追了一次火箭、算了一筆帳,才發現竟然真的可行。

楊昊此次拍攝的火箭點火瞬間

上周五長征五號遙六運載火箭在海南文昌的龍樓鎮發射,楊昊從南京出發往返海口。

去程的機票是用過往裡程兌換,火箭發射的日期很多時候都是旅遊淡季、打折機票積累下不少里程。

而返程的機票由於冬季去海南度假的人多、出海南的人少,價格較便宜。

楊昊落地海口後與SpaceLens的同伴們一起租了輛車當交通工具,幾百的租車費分擔到幾個人的頭上。

發射基地所在的龍樓鎮日常消費不算貴,八九元的抱羅粉、清補涼、爸爸茶里的拌面炒麵,足以滿足他們的餐飲需要。

小鎮上不少居民以「火箭發射」帶來的旅遊熱度為生,發射前後鎮上的住宿會漲價,一些居民會將自家的後院做停車場出租、樓頂做觀看台售票。

楊昊開車尋找拍攝火箭的合適點位時,遇上一位居民站在他車前不遠處、招手指揮他把車開進自家的停車場。

他笑了笑說我偏不過去停車、待會拐個彎繞出去找停車位,「他們要賺錢、我們要省錢。」

團隊里一位成員在鎮上租了間目測30平左右的一居室,是小鎮里農村自建房裡的一間,月租500。

房間需要穿過昏暗、有些潮氣的走廊才能抵達,裡頭緊湊地擺下了一張上下鋪、一張沙發床。

他介紹說,人最多的時候這兒睡過四個人,上鋪一個、下鋪兩個、沙發一個。

算下來,兩三天的追火箭行程成本,還真就控制在了千元以內。

與侷促面積、鄉間小樓形成對比的是,這個小小活動室的窗外正對著數公里外的火箭發射架,中間毫無格擋。

它或許在物質水平上並不是一個最理想的居住空間,但對這群年輕人來說,卻無疑是一塊精神福地。

臨窗的工作桌上放置著他們的相機與鏡頭,一些火箭攝影大作就是在那一米多寬的窗台上拍成。

就是架相機時的拍攝過程沒那麼高大上——

需要躬身爬上桌子,往窗台上固定相機。

相比於成熟的商業團體,楊昊所在的追火箭組織SpaceLens更像一個興趣社團。

99年出生的楊昊在團隊內已經算年紀偏大的,大家來自天南海北,家鄉不同、家境不同、工作不同。

唯二的共同點,一是對航空事業感興趣、熱衷追火箭,二是都在用自己的收入去供養這份愛好。

一個非常殘酷的現實是:

所有人都會認同追火箭的精神價值、理想價值、技術價值,但在冰冷的成人世界,目前沒有多少人認同追火箭的商業價值。

儘管SpaceLens收到過許多邀約,不少卻都是無償合作性質。

目前的收入遠不足以支付成本,有時遇上活動方報銷路費、提供餐飲,楊昊都開玩笑說「賺到了」。

「反正都是想去追火箭的,省一點就算一點吧,未來的發展慢慢來。」

楊昊本人是貴州貴陽人,大學從南京信息工程大學的英語專業畢業後留在了南京。

他入職過穩定工作,平常會做攝影、翻譯之類的兼職,但「乾了半年公司沒了」,這也是他近期收入不穩定的原因。

為了省錢控制生活成本、多追幾次火箭,楊昊在南京租了一個月租僅500的隔斷房,卻沒想到某天半夜——牆裂了。

他質問房東房屋質量,強調這牆如果不算裂了而是徹底塌了、倒在自己身上咋辦,房東的反應卻不以為意。

不過這件事對楊昊而言只是一樁談資。

在他的認知中,生活物質上的有限或受挫,遠沒有拍火箭時的失利更讓人難受。

物質上差一點能忍,每次火箭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拍到就是真的沒拍到了。

02

「它為什麼那麼想去月球,

我又為什麼想走出大山」

其實有些慚愧的是——

以上這些關於開銷成本、如何生存的詢問,主要源於我作為一個會為收入與存款焦慮的世俗慫人,對待「拍火箭」這項理想主義愛好的本能好奇。

畢竟我,或者我相信許多人和我一樣,經常處在一種以「不配得感」為基石的環境中。

最常聽到的邏輯是「考上研、考上公了才可以享受」「先攢錢買了房再考慮花大錢旅遊」,以及社交平台上無窮無盡的「月薪xxx,買不起xxx」「月薪xxx,不配追xxx潮流」。

這些說辭默認著享受有門檻、理想主義有門檻。

因此當看到一項燒錢的理想主義愛好時本能好奇,月薪多少才配追它?

而楊昊與他的同伴們實踐出的答案是——月薪多少,都配追它,無非是各有各的追法。

像楊昊這幾年在攝影設備上的投入前後加起來約四五萬,其他成員們的攝影設備上到十數萬下到小萬元。

有人靠本職工作慢慢攢錢,有人靠兼職拍人像攝影賺錢、給自己換更好設備,當然也有人家境較好、本身就支持。

楊昊解釋,設備價格其實不是拍火箭的硬門檻。

有實力買昂貴大長焦鏡頭的成員,或許能夠拍到火箭起飛時尾焰畫面的特寫;鏡頭焦段差一些的,則可以拍到更全面的升空畫面。

他們最後會把這些不同機位、焦段的畫面剪在一起,呈現出完整版的火箭大片,大家互相補充、都有貢獻。

團隊內一些無法趕到現場參與的成員,還會出於信賴把自己的昂貴設備借給同伴拍攝,覺得鏡頭到場就是自己到場。

問及愛上追火箭的理由,成員們的回答也各不相同。

有人最初是出於攝影層面愛上升空時的畫面,有人是泛太空飛行器愛好者,平常除了追火箭還會追飛機。

楊昊的答案卻再一次有些在人預想之外——

他覺得某種意義上、自己和火箭很像,都是想要「走出去」。

楊昊是貴州貴陽人,他一回想家鄉,就會想到圍繞在城市周圍的一層層群山。

準確來說甚至不算「圍繞」,貴陽是身處山巒之中的城市,他印象中家附近的公園裡就有山,家鄉空氣很好,夜裡可以躺在屋頂上看星星。

由於地理原因,不少太空飛行器在飛行過程中脫落的殘骸會墜落至雲貴廣一代,楊昊從小聽說「哪哪又掉下個飛行器、像流星」,但沒親眼看過。

在這些省份,與航天有著微妙聯繫、像楊昊這樣對航天感興趣的孩子其實可能比人們想像中要多。

楊昊的童年照

他第一次明確地喜歡上航天是在08年,那個無數中國人至今難忘的年份。

2008年神七問天,完成了中國第一次太空行走。

楊昊清楚地記得當天是學校老師提醒大家觀看,他在電視上見證了航天員出艙,由於年紀小、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太空人會幹什麼,心奮不已。

第二天又跑上街買回報紙,一遍遍地看上頭的新聞圖。

2008年是中國航天的一個節點。

嫦娥一號完成了中國首次月球探測工程,繪製出全月球正射影像圖。首顆中繼衛星天鏈一號發射成功,未來的深空探索成為可能。

那年楊昊的爸爸看他感興趣,給他買了一本《中國國家天文》雜誌,他猜爸爸的本意是激勵他好好讀書。

自己到底為什麼迷上航天的理由,楊昊直到長大一點、需要面對高考以及此後的他鄉求學發展時才懂:

「你說它這麼費勁吧啦要飛去月球是為了什麼?我這麼費勁吧啦想要從山裡出去是為了什麼?」

「看了火箭發射後我有點明白,它們是有共鳴的,都是為了衝出去探索一個全新的世界。」

在第一次追火箭的vlog簡介里,楊昊寫下:

「夢想的距離有多遠,我會告訴你是十二年。」

03

每個人都需要感到「活著」

楊昊開始追火箭後,他曾被邀請到一次面向大涼山孩子的航天活動現場,在那他見到了楊利偉、第一次感受到「次元壁破裂」。

這一次拍攝火箭時,也有一個被家長帶來看火箭的孩子纏住他。

火箭發射前一位男孩的媽媽詢問楊昊,是否能讓男孩從他的相機長焦鏡頭中看一眼火箭的具體模樣。

相機架設的很高,楊昊把機身略微傾瀉,方便男孩踮起腳能看到。

後來楊昊向那位媽媽簡單介紹了火箭發射時的流程、可能會有怎樣的景象。

男孩似乎不太能理解大人們討論的專有名詞,但依舊好奇地順著楊昊的手勢看向遠處的發射塔。

楊昊說,每次等待發射、等待按下快門的緊張感,會讓他感受到「活著」。

楊昊的經歷,讓我想起劉慈欣在作品《天使時代》前寫的一篇序。

他在裡面記述了1970年4月,河南省羅山縣的一個村莊前有一個小孩,和一群大人小孩一起仰望著漆黑的夜空,看著一顆小星星緩緩飛過,那是中國的第一顆人造衛星「東方紅一號」

看到那顆飛翔的衛星,小孩心裡充滿不可名狀的感覺,他覺得它是在星星間飛行,甚至擔心它會撞到其他星星上。

直到幾年之後,他才從科普書中得知這顆衛星與其他星星很遠很遠,不會發生「太空撞車」事件。

而那個孩子,就是後來的劉慈欣。

我們大約永遠也不可能得知,壯觀的航天發射景象曾為多少孩子、多少人帶去過震撼。

在現場遠體驗觀看火箭發射,其實看不清艦體,只會看到一個巨大如太陽般火球升起,穿過雲層,在黑夜中再造白晝、照亮大地。

巨大的聲浪蓋過一切聲音,令人不自覺地在生理上開始震顫。

日常生活中不會在意的呼吸、心跳,於這一刻被震顫放大,耳朵里除了火箭升空的呼嘯,就只剩被放大的緊張心跳、血液在身體內奔騰的聲音。

那的的確確,是「活著」的聲音。

你看著它躍向天際、突破雲層、飛向宇宙,光點在視網膜上留下的殘影劃出地面與深空的弧線。

看著它逃出了引力,殘骸在身後墜落。

也的的確確會情不自禁地為「走出去」這一行為的象徵意義而感懷。

哪怕自我的生活已然封閉,總是會盼著社會上有人能走出去、衝出現實的束縛。

或許每個人心中都有那麼一個時刻,抽離出現實的一切,忘掉升學壓力與柴米油鹽,為極致的純粹的理想震動、如夢入世。

未必是看火箭發射,也可能是童年時見過的一次煙火,學生時代聽過的一首歌,看過的一場球賽或演唱會。

它在內心留下過一顆名為愛好、名為理想的種子,未來或許會像劉慈欣那般發芽,但也可以不必發芽。

因為哪怕不發芽,種子依舊是一顆種子。

胚芽中貯藏著某一瞬的光彩與感觸,不論內心的土壤日後是否乾涸,都象徵這片土壤曾孕育了不起的希望。

還沒看夠?點擊視頻,看這個不卑不亢的東北男孩,沒錢買羽絨服,卻憑坦然與樂觀感動百萬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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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熱愛中感受活著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48dc46f790ac3a03e4c1fb1fd495f72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