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安欣上位,高啟強終成惡龍,《狂飆》拍出人情社會的髒

2023-01-16     塵飛揚說經典

原標題:利用安欣上位,高啟強終成惡龍,《狂飆》拍出人情社會的髒

高啟強的發跡史,是國產劇中最黑色幽默的設定之一。

它將人情社會的側面拍出來了。

高啟強變強,離不開安欣的幫助。

對此,劇中用了個非常黑色幽默的情節,高啟強被釋放後,唐家兄弟誤解了高啟強和安欣甚至安局的關係。

這種誤解,是人情社會的慣常反應。

人情社會的主要特徵是,講人情看關係,重人情輕規則。

唐家兄弟惹得起高啟強,惹不起安欣和安局,得知高啟強和安欣、安局有關係。他們立刻覺得,高啟強也是他們惹不起的人。

這個價值判斷,相當中國風啊。

我們不要低估「上面有人」對高啟強命運的影響。至少在中國,「上面有人」簡直就是一塊無往不利的金手指。

幾千年的農耕文明早就塑造了我們的民族心理,朝中有人好辦事是我們國民的集體潛意識。對此,費孝通在《鄉土中國》說得非常明白。

中國鄉土社會的基層結構是一種我所謂的「差序格局」,是一個「一根根私人聯繫所構成的網絡」。
一個差序格局的社會,是由無數私人關係搭成的網絡。這網絡的每一個結附著一種道德要素,因之,傳統的道德里不另找出一個籠統性的道德觀念來,所有的價值標準也不能超脫於差序的人倫而存在了。中國的道德和法律,都因之得看所施的對象和「自己」的關係而加以程度上的伸縮。

唐家兄弟對高啟強笑臉相迎,就是他們認為,高啟強有安欣和安局當大腿,他們把高啟強當大腿,也希望大樹底下好乘涼。

劇中用豐沛的細節點明高啟強對人情關係的重視。強盛集團的意思是高啟強和高啟盛共同創辦的集團。

此一細節,可見高啟強對血緣關係的重視。

高啟強是人情社會的既得利益者,因此他能原諒想殺掉自己的唐小龍。

在第六集,高啟強正準備砸死唐小龍,唐小龍求饒,「他們要殺小虎,我只有一個弟弟。」

高啟強在如此憤怒的情況下,依舊對唐小龍共情,因為他知道 ,如果有人拿著弟弟的性命讓他去殺人,他也會這樣做。

在我看來,《狂飆》的戲劇衝突皆源自於人情社會和法治社會的碰撞。

劇中的正邪對立,就是人情社會的既得利益者和法治社會的守衛者之間的pk。高啟強是前者代表,而安欣是後者象徵。

安欣由安長林撫養長大,兩人情同父子。2000年,安長林擔任常務副局長,因此,同事會譏諷安欣是太子。

安欣想要證明自己,他必須要撇清自己和安局的關係,用實力說話。

第三集,隊里有個做臥底的任務。儘管任務很光榮,然而,在抓鬮環節,很多人都像課堂上擔心被老師提問低頭的小學生。

原因是,瘋驢子是個狠角色,執行任務相當於送人頭。

大家請注意安欣的姿態,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張譯證明小眼睛也可以),已經暴露他躍躍欲試的心情。

安欣的搭檔李響也不想當臥底,但他是個會來事兒的人,戲要做足。因此,他第一個抽籤。李響沒有抽中時,安欣忍不住笑出聲——懂表演的人會點贊張譯演技。

這一聲笑,是他眼神發光的加強版,暴露安欣特別希望他想當臥底的小心思。

安欣想去但又不好意思說,根本原因是他擔心別人說他仗著安局,和大家搶功。

安欣的生存困境是,在司法機關工作 ,他被同事調侃為太子,就是因為同事包括李響依舊信奉人情社會那一套,認為血緣關係兌換成政治地位,在當年的中國依舊合情合理(現在是不是,我不知道)。

更尷尬的是,安欣始終希望他能脫離安局對他職業生涯的影響,他反對徇私,而他對高啟強的善意,本身就是利用公權力對高啟強徇私,唐家兄弟對高啟強服軟,就是因為他們得知安欣有個位高權重的叔叔。

在《狂飆》的敘事語法中,人情社會擁護者多是反派,法治社會的捍衛者才是正義的化身。

這樣的價值觀肯定更有利於構建和諧社會。

根本原因是,城市不是擴大版的鄉村,鄉村盛行人情邏輯,因為鄉村是以血緣關係構築的微型社會,費孝通就說過,鄉村是典型的熟人社會。

而城市不是熟人社會。它不存在用親屬關係來決定生產力關係的天然基礎。想要讓這些陌生人和平共處,必須制定有公信力的法律,提倡契約精神,才能構建和諧社會。

我們通常說法不容情,這裡的情,就是以血緣關係為基礎的人情。

如果大家都拼私人關係生活辦事,不利於社會和諧和公正。

《幸福到萬家》中,王慶來進城打工 ,一直希望慶志的岳父能給他找工作。事實上,這樣做會讓慶志岳父面臨著以權謀私的尷尬。很多人罵慶來愚蠢,其實他也有些冤枉。因為他總以為城市只是人口更多的萬家莊。在萬家莊,萬傳家能靠胎盤福利作威作福,血緣關係可以兌換政治資源——雖然城市裡面可以,也只能是潛規則,而不能作為規則。

話說回來,《狂飆》用更生猛的情節證明人情社會盛行的那一套,已經影響了社會穩定。

最典型的例子是徐雷死後,徐冰動用暴力,要對行兇者趕盡殺絕。徐冰堅持的血親復仇是人情社會的必然。他背離了法治文明的精神。大膽猜測後面劇情 ,徐冰的死,應該只是時間問題。

在《狂飆》的第二集,高啟強的餐桌上有高啟強和陳書婷的席位。

他們是沒時間參加,還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前七集的劇情沒有交代 ,我傾向於後者。這裡存在一種可能 ,兩人是和徐冰對抗的犧牲品。

當然,這不過是我的推測。

我願意繼續追《狂飆》,也有個原因,因為它有個強烈的悲劇意識,兩人的前半生,是善良被撕碎的悲劇人生。

高啟強和安欣都是善良的好人,一個為了擺脫壓迫成為惡龍,一個保持初心,備受摧殘。

他的檔案有婚姻狀態 ,未婚。

一個好人,卻沒有得到好報,安欣的前半生,讓人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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