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露森
這世上有三種東西越壓抑越強烈:咳嗽,孤獨,還有愛。
1948年深冬,徐先生在41歲生日當天收到一封厚厚的信,這封信出自一個即將觸摸死亡的陌生女人。
她向他獨白了她愛他的全部心路歷程。
經典辣評
30年代的北平,從《琵琶語》的第一聲開始,信戳、郵票、四合院、胡同小巷還有一封厚厚的信。
灰藍的天、古老的牆隨著時間的發酵變得愈來愈深沉,透著深邃神秘似乎隱藏著什麼。
人和人的關係,一旦開始時走得近,一輩子也是那麼近;一旦開始時走得遠,一輩子也就那麼遠。
初見一面,是卑微而深固的根。
江小姐,他不過與你在門口撞了個滿懷,你卻紅了臉,要用一生做代價。
就像影片里你說的:「我毫無閱歷,毫無準備,我一頭栽進我的命運里,就像跌進一個深淵。」
從那一秒起,你的心裡只有一個人,就是他。
你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比得上一個孩子暗中懷有不為人所察覺的愛情。
因為這種愛情不抱希望、低聲下氣、曲意逢迎、熱情奔放。
這和成年女人那種慾火炙熱,不知不覺中貪求無厭的愛情完全不同。
因為只有孤獨的孩子,才會把全部的熱情聚集起來,而你就是那個孤獨的孩子。
孤獨而虔誠的愛著,在他全然不知的世界裡。
江小姐,遇見了他,如同北風,吹荒了林園。
有些東西改變了,有些東西卻像水漬一樣遺留在碗底。
你信中的開頭第一句也就是影片中的第一句獨白:「你從來也沒有認識過我」。
由此展開了一段曠日持久、不為人知的過去。
那是一個秘密,鋪展開來,卻有著千差萬別的紋路和質地。
它像一個胎記,美不勝收,叫做暗戀。
影片中的閃回時空展現,引出一幕幕沉默又肆意生長的記憶。
比如一九三零年,你在門口的一次不經意碰撞,一見鍾情。
暖色調占據了過去的大半,泛著淡淡的黃,像真的從記憶里抽離,拭去塵埃,年代久遠,充滿著懷舊的味道。
再比如你不得已隨母親奔赴他鄉的那個瞬間,你愛慕的那個男人和你喜歡卻未能久留的城市。
被爍目的燈火刻成了一幅畫,永遠烙印在你的生命里。
六年後,是你自己願意穿上芒鞋,拿起僧缽。
將金縷衣換成百衲衫,拄起竹杖踏上不歸路,甘願奔赴北平。
江小姐,他不記得你了,可你還是甘願飛蛾撲火,撲向他,撲向這個你用盡滿腔孤勇去傾慕的男人。
一夜溫存,他隨手送你的白玫瑰,你卻滿心歡喜,用餘生去紀念他忘卻的時刻。
他說:「我一回來就去找你。」
幾天後他回來了,卻再也沒有找過你。
那個時候,你忽然發現,你對他的心靈來說,無論是相隔無數的山川峽谷,還是你們的目光只有一線之隔,其實都是同樣的遙遠。
影片中你聲音低沉沉的、淡淡的,像是輕描淡寫又像是在克制壓抑著什麼。
你靜靜講述著你的故事,向這個獨自離開卻為他生下孩子的男人。
一點一點的描述你全部和他有關的平生際遇。
八年後,從最初隔壁的鄰家女孩,到女子師範的大學生,再到如今社交場上的成熟女人。
你再次遇見他,江小姐,你走過一意孤行,走過臨水照花里的風情,走過敗落的行雨,也走過堆青的山嶺和北平的雪。
但你還是走不過他。
他終究還是再一次的忘記你。
三次的遇見,於你是重逢,一次次的與同一個人戀愛.
而於他卻是初遇,他只是一次次跟一個陌生的女人談著戀愛。
再次的奮不顧身、飛蛾撲火,換來的還是那一句經典重現:
「我一回來就去找你。」
只告訴你應該放棄,可是卻沒有人告訴你該怎樣放棄。
在那麼長的時光里,因為放不下,所以你只能堅持。
江小姐,你說太遺憾了。
他問你指的什麼,你卻笑著說所有。
是你們的所有。
你也曾試圖暗示甚至試探他,你說:「我愛的那個人,也老是出門到外地去。可是一回來,就什麼都忘了。」
可他的反應就像你這麼多年的堅持般那樣自然又真實。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愛你,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明了。」
你愛了一生的男人,都不如一句:「早啊,小姐」的老管家。
江小姐,你愛他,不依附、不強求,有你的自尊和驕傲,卻從不卑微。
在那封信里,你淡淡的向他的敘述著:「我的兒子昨天死了,如果現在我果真還要繼續活下去的話,我又要孤零零的一個人了,世間上再也沒有比置身於人群之中,卻又孤獨生活更可怕的了。」
日本作家川端康成曾在深夜四點看到海棠花,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而那個孩子,是你與他的唯一聯繫。
一份濃烈深情的情感寄託,更是在後來的漫漫長夜裡你的深夜四點海棠花。
那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勇氣。
在信的最後你說:「你現在也許知道了,不,你也許隱隱感到我是多麼的愛你。可是誰,誰還會在每年你的生日老送你白玫瑰呢?花瓶將要空空的供在那裡,一年一度的在你四周吹拂著微弱的氣息,而我輕微的呼吸也將就此消散。我寫不下去了,親愛的,保重。」
江小姐,在頻臨死亡的那一刻你是有不甘的吧,就像你曾一度渴望他能認出你來,一度以為可以把他抓住,在孩子身上抓住他.
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記你。
而那個孩子也在一夜之間殘忍的撇下你走了,一去不復還。
那一聲保重伴隨影片中的《琵琶語》輕輕墜地消散在空中。
最後的一個主觀鏡頭,他終於推開那扇門往對面看去。
鏡頭一直推向遙遠的過去,他似乎沿著黑暗,邁進了時光隧道。
他看見一雙執著坦白的眼睛,屬於一個少女,閃爍在迎向他的燈光處的窗戶。
那是一個女人的一生。
可是,可是那裡卻再也不會有一個如你這般痴情的女子趴在窗前翹首以盼。
「愛是一個人的事,而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所以我愛你,這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歌德亦曾言:「我愛你,與你何干,也許真正的愛情就是那麼簡單。」
這場孤獨、浪漫又悽美的愛戀,明明是盛大的,可影片給人的感覺總是淡淡的。
張愛玲說:「暗戀是低到塵埃里的歡喜,最後開出一朵花。」
那個陌生女人的獨白,像掐住脖子的溫柔手,皮膚細膩,手腕上有淡淡香水味,令人痛苦又陶醉。
那一封厚厚的信大抵是她這場飛蛾撲火的最後不甘。
可能到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愛的是那個人,還是愛上了那種「愛著他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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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核 | 夾心餅乾 編輯 | 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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