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也有情
文/石清華
散步歸途中，昂首挺胸、雙目環顧、闊步向前。有位靚女，迎面而來，焉能不看？
腳步加快，距離縮短，倩影投入眼帘。一米七的個頭，三十幾歲的年齡，一套青色衣服，將其勻稱的身材包裝得體，女人的風韻得到充分的顯現。要是去參加時裝秀，肯定能占有一席之地。即便是淡妝出場，也為街市平添了一道風景線。
漸行漸近，將要比肩，如互不相讓，那該怎麼辦？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與女人爭勝？若言行不合，女人叫起，則令我難堪。正挪腳移步時，哪知靚女朝我微微一笑：「你好。」那白裡透紅的笑靨，盛滿了醇厚的綠酒，直醉了我心間。溫柔的你好，激發了男人的膽氣，兩眼直視對方，投以微笑、報以回應：「你好。」驚鴻一瞥，搜尋著沉睡的記憶，這是在哪裡有過一面之見？
當了一輩子老師，教過許多學生，對不少人留有深刻印象。但時過境遷，大腦退化，偶爾遇到有人問好時，卻叫不出姓名，雖然有點尷尬，但又不得不詢問姓甚名誰，以避免誤解。這位靚女不是我教過的學生，否則，一定是「老師，您好。」
而今坑蒙拐騙者時而冒出，手段眾多、花樣翻新，叫人防不勝防。上當受騙的時有所聞，尤其是利用美色迷惑男人，成功率頗高。我該不是遇到了吃人肉的「美女蛇」吧，可靚女「你好」之後便飄然而去，也許就是一般的友情問候，看來我是庸人自擾、故作多情。
靚女到底是誰，一定在哪兒見過，這個疑問伴著我的腳步徘徊，不斷地尋根究底。
「喂，三哥，你們到吾家小廚來，我在酒館門前等你們。」側目而視，哦，靚女是吾家小廚的老闆娘。
那是我喬遷新居，與老婆將家裡整理好後，已經比較累且時間較晚了，於是商定去小區外面找地方吃飯。區區一點退休金，霓虹燈閃爍的酒店自然不敢問津。漫步到相對安靜些的街道，顯得有點陳舊的「吾家小廚」招牌看中了我們。
剛到玻璃門邊，靚女老闆娘立馬伸出一隻白皙、光滑的手拉開半邊大門，一股涼氣「嗖」地湧出，沐浴得渾身愜意。「你好，請進。」親切、溫柔的問候從笑靨里跳出，直鑽入心扉。門店不大，進門處一邊擺放一張大桌子，可坐十來個客人，另一邊挨牆四把靠背軟座，兩張條桌，兩兩對坐共八人恰到好處。擺放緊湊但不擁擠，設施古樸、乾淨，是個安靜吃喝的好地方。
靚女略一躬身，指了指靠背椅：「兩位請坐。」隨即給我們端來涼茶，輕輕咂一咂，清香四溢、甘甜入腑。
「請問有幾位就餐？」
「兩人。」
「兩位坐小桌子，可以嗎？」
「可以。」
「靠門邊坐敞亮一些，坐後面安靜一點。」
「靠門邊坐吧。」
坐上軟墊、斜靠椅背、閉眼吐氣，疲倦的身子頓時輕鬆了許多。靚女拿來菜單，笑一笑、彎一彎腰遞給我：「請老闆看看，確定後告訴我。很抱歉，我去跟樓上的客人打一下招呼。」
「好的。」
靚女很快下來，恭敬地站在我們的旁邊。我們不是大買賣，一點小生意，仍然被靚女當成親人一般。就是貴一點，也心甘情願。
點好菜後靚女並沒因為生意小而熱情消退，依舊笑聲甜甜：「兩位稍等，十多分鐘就可上菜。」看著離去的笑臉，我有點懷疑：臉上的笑靨是不是人造的，怎麼走來跑去老是掛在臉上，似乎從沒消失過。那張笑臉、那種熱情、那份真情，蕩滌著我心中的雜念，敬重之情油然而生。
青椒炒肉絲、陽乾魚塊、清炒黃瓜、一碟花生米，分量充足、色香味皆可，供兩人吃喝綽綽有餘。只要吃喝得舒服，管它多少錢呢。老婆買單時有點意外：五十元。便宜，平民價格。賓至如歸、服務熱情、物美價廉。
從吾家小廚出來幾天後在街上閒逛時得到了靚女老闆娘甜美、溫柔的問候。當時就想：僅在她家小館吃過一次飯，只是一面之交。許多年來，在這家小館吃喝過的客人該有成百上千吧。既然能向我問好，就能向她的任何一位客人問好。她是怎麼記住那麼多客人的呢？
當然，我成了吾家小廚的常客，還動員朋友也可來看看。老闆娘周小梅出身農村，漂亮乖巧、性格外向。讀書時成績不錯，老天給了她美麗，卻用早戀換取了其好成績。黃金榜上已無望，還是夫妻雙雙把家還唄。成家立業、夫唱婦隨，從鄉下來到城裡，希望能改寫自己的人生。也是農民出身的我，很快成了她店裡的熟人、朋友。要是有親友相聚，電話呼叫小梅即可。
有次與幾位朋友推杯換盞，小梅在旁端菜遞水。還應邀給大家斟酒，末了給自己倒上一小杯，然後雙手高高舉起：「十分感謝各位朋友照顧，希望能常與大家見面。」說完一仰脖子，翻轉酒杯，以示誠意。酒酣耳熱之際，提出了我的疑惑。她也直言快語，真情相告。
「我們的小生意，不僅記住，而且要做到顧客就是衣食父母。只要是到店的客人，不論貴賤，都把他們當作自己的親人對待。生意要做得持久，回頭客多就顯得非常重要。所以新的客人一來，即十分專心地記住客人的身份、身材、口音、相貌等特徵，以便在外面遇到後打一聲招呼、問一聲好。讓顧客覺得我們店不是收錢不認人，也是注重情感的。因此有些顧客成了常來我們店的朋友、親戚。」
生意難做，眾人皆知。但依然有很多人做，生意人要是多了一分靈巧、一片真誠、一聲問候，也許會經久不衰、興隆長盛。
（2023年7月6日）
【作者簡介】石清華（男），退休教師。出身卑微，有幸長成，但歲月蹉跎，一事無成，只好勤奮幹事，踏實做人。胸無大志，交遊平民，酸甜苦辣，離合悲歡，滲透於心。然盼其覺醒，努力上進。替己謀福利，為國盡忠誠。暢敘平民事，共享人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