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常說，人活得久了，就成了精。這話不假。但有時人不用活得太久，也能成精。
1
我叫楊柳，是東北一家保時捷店的銷售員。2011年大學畢業後，我通過校園招聘，以筆試第二名的成績考進了這家汽車銷售集團。
本來被安排到行政部的我，聽說銷售工資高，就主動請纓要求轉做銷售，試用期半年，如果不能按期轉正就離職走人。
剛到銷售部的時候，我那帶著一點口音的普通話和完全不會化妝，穿衣服也從不講搭配的樣子，成為銷售部一個格格不入的「異類」。
大家在討論LV、古馳、卡地亞的時候，我一臉的茫然；產品培訓，老師在講競品車型優劣時讓大家發言，輪到我，除了奔馳、寶馬，也說不出更多的內容。
即使很努力，我也很難融入其它銷售們，更別提追上她們的步伐。對豪車品牌不熟悉，對於高端客戶的品牌心理需求及生活習慣不了解，我在與客戶溝通時，除了介紹車子，根本沒有其他話題可談，張嘴就能把天聊死，當然也不會有成交。
轉眼兩個月過去，我還是一台車都沒有賣出去。
看不過去的銷售經理佟姐親自來帶我，她從不教我車輛的相關知識，而是讓我跟她學著「看」人，也就是分析客戶。
從客戶進店開始，要從客戶的衣著、配飾、年齡、氣質去分析客戶類型。看他們背的包，佩戴的珠寶手飾，戴的手錶和隨行的人，以及他們開的車子；看他們的妝容和服飾，看他們的氣場和談吐……
慢慢地，我學會將各種客戶加以分類，從他們的年齡、行業、家庭現狀到他們的日常生活、興趣愛好、生活軌跡，很快，我便能自如地與客戶談笑風生了。
終於，在我入職第四個月的時候，成功賣出了第一輛車，也從此給自己帶上了一副識人的「有色」眼鏡。
如今從業8年，我接待的客戶萬兒八千，賣出去的小汽車兒加一塊，銷售額也得4億多。
現在進展廳的人，我掃一眼就能準確分辨，哪些是潛在客戶，哪些是來欣賞香車美女過過眼癮的。若客戶旁邊還有女眷，一開腔，我便大概能猜得到這是原配夫人或逢場戲精。
見得人多了，故事自然也多了。
2
記得在2013年夏末的一個午後，大太陽明晃晃地穿過展廳的玻璃幕牆，照到我們的身上，一邊是曬得睜不開眼的烈日，一邊是冷氣十足的空調。
我就在這冰火二重天裡，左手舉起銷售專用的黑色皮夾子擋在臉上，右手整理我手中的客戶名單，研究著該給誰打電話邀約看車。
展廳實圖
突然，只聽見院裡一陣轟鳴，一輛改裝過後的高爾夫炫酷地進了院子，一個急剎停在車位里。
聽著那聲音，我就知道來的是玩車的行家，不只拆了消音器，發動機也是調校過的。
按著輪值表，這位客戶該我接待了，我整理了一下工裝，拽拽短裙，臉上擺出一個精緻又職業化的笑容迎了出去。
客戶下了車，一副純黑的墨鏡擋住了大半張的臉，看不清臉上什麼表情。
但他神一樣的穿搭特別打眼：上身一件水藍色的薄款西裝，下邊竟然是一條頗具東南亞風情的大短褲，花花綠綠的沙灘椰子樹圖案，腳上一雙皮拖鞋。
進展廳前，他浮誇地抬頭看了眼展廳的標識，和那幾個大大的「Porsche」紅色字母，又看了看我，抬腿便往展廳走去。
跟在他身後，我心裡不禁有點小激動，這架勢、這風格，准客戶無疑！而且十有八九是奔著跑車去的。
我恨不得要振臂高呼「跑車，耶」！要知道，一台跑車的提成夠我吃倆月的了，這也是我們每年最難的銷售任務。
因為在北方，過於漫長的冬季和不太理想的路況，使得跑車的行情不那麼好，畢竟實用性差了些。雖然很拉風，百公里加速只需3.6秒，但不是玩車的行家，不是真的有錢人，一般人也不會買。
如果這一單成交，不但銷售獎勵高，年度任務也將提前完成，年終績效也會翻番，我心裡此時樂開了花。
我趕緊上前，按著標準銷售流程與客戶溝通，得知他姓姜，想來店裡看一看前些天才剛到店的一款911卡雷拉。
那是一輛閃電黃的跑車，精美的外觀及流線型的車身，擺在那裡就像一道光，讓人一見就移不開眼睛。
「姜先生，您真的很有眼光，這款是我們剛到店的最新款跑車，它在賽道以及公路上的表現是無可比擬的……」
就在我滔滔不絕、信心十足想把他拿下的時候，前台嬌嬌過來告訴我，之前的一個客戶突然過來了，今天想訂車，已經在休息區等我。
3
這是什麼好日子，雙喜臨門？可我現在分身乏術啊，這個姜大少，准客戶無疑，我不能放手。趁著姜大少在一邊看車，我眼睛掃了一圈，已沒有空閒的銷售顧問了，所有人都在忙。
我連忙往休息區看過去，只見訂車客戶坐在沙發上喝著茶等我，遠遠地沖我點了一下頭。
我趕緊回一個微笑，走到姜先生的身邊，請他先自己看下車，我暫時離開一下，同時讓前台先幫我盯一下，匆匆拿了合同走向休息區。
這邊，我忙著查配置、下訂單、辦手續，那邊，姜大少卻因為無人接待在前台說要投訴，嬌嬌有點招架不住，頻頻看向我，可我也實在走不開，便用眼神溝通，請她安撫一下客戶。
嬌嬌好說歹說，終於請姜大少到一邊坐著等候，並趕緊請服務員送了茶點過去。
等了一會，我終於辦好了交車客戶的全部手續，引導他到財務交費，出來卻見沙發上的姜大少不見了。
到手的鴨子，飛了！我心裡哀嚎一聲，跑單了不說，搞不好還要被投訴，真是喜事變喪事。
我心裡一萬頭草泥馬正在飛過時，院裡響起了一陣跑車特有的引擎聲。我們大家同時抬頭一看，一輛白色的奧迪TT小跑正駛進車位。停車、開門、下車，我眼睛瞬間睜圓了，是姜大少！我趕緊跑出去笑臉迎接。
姜大少下車，用一副「狗眼看人低」的眼神不屑地看了看我，沒搭理我，直接進了展廳。到前台，他直接要求換一名銷售顧問。
可巧，所有銷售顧問除了我，都在接待客戶，我於是主動上前，為剛才的服務不周向他道歉，並解釋剛才那位客戶是因為沒有預約，且是外地的，當天還要趕回去，所以才讓姜大少等了那麼久。
姜大少的表情稍微緩和了點，看他沒再為難我，我趕緊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後來嘛，當然如我所料，姜大少成了我的第一位跑車客戶，當場交了訂金，並擇日全款提車。我心裡那個美啊，簡直就要上了天！
再後來，因為品牌活動，我和姜大少慢慢熟了起來，也算是他的半個朋友。他隱晦地說起，他的家庭背景稍有些複雜。
他爸每月給他10萬的零花錢，其他大項支出另付。不求他出人頭地，不求他學業有成，也不准他參與家族生意，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惹事生非，安安分分就好。
渾渾噩噩到了30歲，姜大少漸漸開始有了緊迫感。
這世上好玩的、好吃的、有趣的、想要的，只要不過分，雖說沒有他實現不了的，可隨著年齡漸長，他內心也有渴望，那就是被人尊重、被人在乎。
那天，我中途跑去接待別的客戶，他以為我是因為他開了一輛高爾夫而看不起他，以為他買不起保時捷。
所以，他一時氣憤就跑到我們一牆之隔的奧迪店，眼也沒眨，直接花60萬買了一輛TT跑車重新出場，就為了證實他有能力買得起。
後來，他想想，覺得當時一時衝動，實在是太幼稚了，但他真心喜歡賽車，打算組織個跑車俱樂部，慢慢再找到他人生的方向。
我笑嘻嘻地說：「花200萬買來的跑車，你也不虧啊，能找到未來的人生目標，值了。」
4
做豪車銷售的女孩子，其實心中都有那麼一點小心思，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在我們銷售人員的眼中，客戶既是上帝，也是我們的金主，而在漂亮女生眼裡，他們就是金龜婿。
生活不易，誰還沒做過一夜暴富、嫁入豪門的夢呢？尤其在我們店做銷售，離豪門的距離也仿佛比別人更近一些。
只是人生沒有捷徑，當時看起來鋪滿鮮花的路，走著走著，卻發現布滿荊棘，想退都來不及。
我們銷售部有個叫「瑪麗」的女孩，因為她的英文名就叫「mary」，而她自己極度不喜歡她那個帶著「鄉村氣息」的本名，我們大家就乾脆中英同音了。
她並不是那種有良好經濟條件的女孩子，吃穿用度卻都非大牌不可，尤其在看到同事又新換了一輛路虎以後，她眼中那種掩飾不住的羨慕和渴望就越來越強烈。
沒過幾天，瑪麗開著一輛白色的寶馬進了公司，揚著頭下車的她，似乎走路都帶風。
大家都在恭喜她喜提新車的時候，銷售經理佟姐卻靠在門邊，輕輕搖了搖頭，吐出一句話：「這丫頭怕是干不長了。」
佟姐是個經驗豐富的老銷售，看人的眼光也極其老辣，雖然我還不知道她為何這樣說，卻也知道瑪麗的這輛車怕是來路不正。
果不其然，幾個月後，瑪麗就再也沒了當初那種高傲的勁頭，再也不炫耀她的車、她的包和她的一切。
她拚命地賣車，不休息、不放假、不消費，連大家叫她一起吃飯都不去，似乎一夜之間就成了一個極度奮發向上，勤儉節約的好青年。
又這樣堅持了一個多月，瑪麗提出了辭職。她走後佟姐才告訴我們，瑪麗那輛車是貸款買的，只付了30%的首付，每個月要還近1萬元的貸款。
本城的名車銷售行業信息都是通的，我們很快知道，瑪麗當時與一個年紀較大的男人同行，是那個男人為瑪麗付了首款。可如今，卻不知是何原因，瑪麗要自己還款了。
我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像瑪麗這樣的銷售，自我入職以來，也見過不少，卻沒有一個能真如她們所願的。
因為她們眼中的那些金龜婿們，其實比誰都精明，他們講究的是資源互換或利益對等。
除了像瑪麗這樣希望通過職業走捷徑的，我們的銷售顧問中還有純正的富二代。
婷婷，高挑的身材，標準的鵝蛋臉，膚白貌美有氣質，家裡是做房地產的，住別墅、開路虎，但是她工作非常敬業，業績也是最好的。這與她的家世有關，家裡總能介紹一些客戶給她。
明明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富二代，明明長著一副千嬌百媚的好皮囊，卻偏偏做了一名最普通的銷售，每天圍著各色人等低眉順眼地賣車，還得時不時承受別人暖昧不明的眼光。
我們都問她圖啥，一個月工資都不夠她買個包的，她卻總是輕描淡寫地說，她只想靠自己掙口飯吃而已。
5
轉眼，到了初冬。北方的冬天黑得早，才不過4點鐘的光景，外面已經天黑了。
大家都有點懶洋洋，展廳里沒有客戶，只聽見保時捷的專屬交響樂在整個大廳迴蕩，低音渾厚、高音壯麗、氣勢磅薄又優雅從容。
正想偷個懶，突然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急匆匆推門而入，進來後左顧右看，問：「誰叫楊柳？」
我一激靈，找我的？可我不記得有接待過這名客戶啊？我站起來，不解地問：「這位先生，您找我有什麼事麼？」
他一臉著急地沖我走過來，掏出一份購車合同給我，說：「我要退車。」
接過合同一看，原來是我上周賣出的一部卡宴，客戶叫楊小軍，是個才19歲的男孩，訂了一台3.0的黑色卡宴。還記得當時他說他就喜歡黑色的卡宴，別的顏色都不要，哪怕等的時間長點也行。
我賠著笑臉不解地問：「您好，這台車是我賣出去的，請問您是楊小軍的什麼人？這台車有什麼問題麼？」
根據合同，如果退車的話，20萬的訂車款是不退的。而且這台車，楊小軍走的貸款，剛剛下款，我正準備通知他來提車。
「我是楊小軍的父親，孩子小，不懂事，他是背著我們來買車的，現在這車我們不買了，你們趕緊給我退了吧。」
對方又惱又急地說著，看得出，他一直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來者不善，我趕緊小心應對。楊小軍買車時我看過他的證件，他已經年滿18歲，有獨立行為能力，而且貸款都已經下來了。
我連忙解釋說：「合同上有寫，無緣無故退車，我們訂金是無法返還的。要不，您再考慮一下？」
聽到「無法返還」四個字，對方徹底怒了，壓抑已久的情緒再也收不住了，他大吼著：「我們不買了，你聽不懂我話嗎？退車，趕緊退，你作不了主，找你們領導來，不退我就不走了。」
一時間，展廳安靜得很，除了他的聲音在迴響，我們都在旁一臉疑惑。銷售經理佟姐聽到吵鬧聲，走了出來，我把合同拿給她，說這個楊先生要退車。
佟姐看了看合同，回答得跟我差不多，除非不要訂金，否則這車是無法退的，不管楊先生告到哪兒，也都是這個結果。
聽了佟姐的話，這個五十多歲的大男人竟然哭了起來，就那樣毫無顧忌地大哭，邊哭竟然還衝佟姐跪了下來。
我們全都慌了，趕緊手忙腳亂去扶他，可他卻說什麼也不起來，說如果車退不了，他就不起來了。
我們看他並不像演戲，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一個大男人，能被逼到這個份上，可能真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佟姐說：「你這事我也作不了主，如果你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可以跟集團申請。」楊先生聽佟姐這麼說，慢慢抹著眼淚，給我們講了他們家的故事。
6
楊先生叫楊忠全，在本市的外務縣搞養殖生意。這十幾年來，他和妻子起早貪黑、吃了無數的苦，終於把生意做大，並積累了一筆財富。
雖說這規模跟城裡的企業家是比不了，可在當地已經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楊小軍是他的獨生子，為了彌補小時候對他缺少陪伴的虧欠，楊忠全就從物質上給予補償。
上最貴的幼兒園、讀最好的小學、吃穿用度皆是名牌，本來是一片愛子之心，卻也養成了楊小軍愛攀比、講排場、貪圖享樂、不思進取的性子。
等楊忠全發現他兒子的劣根性時，卻也早已經無法管束了。
楊忠全本想著，既然兒子學習不好，那就跟著他學做生意，這份家業早晚也是他的，只要楊小軍在外不惹事就行。
就在上個月，楊小軍說想買台好點的車開，楊忠全以家裡現在生意下滑為由，買了一台20多萬的車給他。
可誰知，開了幾天之後，楊小軍的狐朋狗友們嘲笑他成了落魄公子爺，就開個20萬的車，與他身份不符。
楊小軍是個好面子的人，怎麼能受得了周圍人的擠兌，自己開著車就來到城裡找個二手車市場，把車給賣了。
楊小軍賣車的時候，又被車販子坑了一把。車販子以車輛品牌不夠硬、開過了就是二手車不值錢等種種藉口壓價，明明是28萬的車，才開了沒幾天，最後硬被殺成了22萬。
車賣了，錢拿了，楊小軍想自己這回一定得換個好車。即然家裡不給錢，那就先斬後奏，貸款把車買了，到時候家人不得不幫著還。
前幾年，楊忠全在城裡給楊小軍買了一套200平的房子，留著將來結婚用的，楊小軍拿著證件就來了我們店裡。交了20萬的訂金及首付，尾款就用房產抵押貸款了。
這兩年，楊家的養殖生意不好做，競爭對手多了，市場價格卻掉下來，收入大不如從前。本來就難的時候，卻還出了點意外，幾筆款子沒按時回來，導致資金鍊斷裂。
本來也就400多萬的缺口，家裡的存款加上銀行貸款，湊下來還差80多萬。楊忠全想著用兒子那套房貸款周轉一下，解了這個燃眉之急。誰知，他晚了一步，房子被兒子用來買車抵押了。
如果這筆錢他拿不回來，新項目不能投入運轉，資金斷流，銀行貸款到期，公司很快就會垮掉，他們辛辛苦苦20年的心血也就一朝散盡了。
所以，他說他就是跪著也要把車給退了。
事情的原委很清晰了，可現在即使我們同意退車，也解決不了他的難題。他的車是貸款買的，並且已經放款成功，在他不交齊貸款前無法拿回抵押的房證。
聽到我們的解釋，他也理解了問題的關鍵不在我們，可看著他失落的眼神和無奈的神情，我們也於心不忍。
根據經驗，我偷偷問佟姐，如果把他這台車儘快賣給別的客戶，拿到全款，是不是可以幫他解了這個難題？佟姐思忖了半刻，覺得可行。
最後，我們兩套方案同時進行：她負責跟集團申請協調退車，我們負責在潛在客戶中找到新的車主接手。
聽到我們的這個決定，這個50多歲的中年漢子再次忍不住哭了出來。不過，這次是感動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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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干就干，我們銷售部個個都像打了雞血一樣，紛紛開始給自己的潛在客戶打電話，幫忙賣出這台帶著人情味的「二手車」。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這個故事感動了我們，還是我們自己感動了自己。
故事的轉折發生在楊先生離店後的第三天。
一個穿著時髦的大姐進店就說，想要一台黑色的卡宴，商務用，如果有現車最好。我一聽，機會來了，趕緊迎上去接待。
巧了，這位大姐也姓楊，是做手錶生意的，全市所有大型商場或高端商業區全都有她的專櫃，同時，她還在市中心經營有一家近20年的高檔鐘錶行。
我試著跟楊姐說了這台車的故事，因為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這台車雖未出店，卻已經算是二手車。銀行放款給楊小軍，只能楊小軍去辦理落籍，再由楊小軍過戶給這位楊姐。
楊姐聽完，略加思索後說：「有現車就最好，都是做生意的，我就當互相幫忙了。車我要了，也可以全款，但價錢我需要跟楊小軍商量。他們同意的話，我今天就可以付款。」
因為，車雖為新車，但車輛檔案會顯示這是二手車，將來再轉賣，就算三手車了。楊姐的考慮也合情合理。
我趕緊將這個好消息轉給楊小軍父子，他們聽了消息，很快就帶著相關證件趕了過來。
一見面，楊忠全就讓楊小軍給楊姐行禮鞠躬，感謝楊姐仗義援手。楊姐也是個爽快人，當場全款，但扣掉2萬的車款，作為二手車的補償。
交完車，楊姐告訴我們，本來她沒想全款買車，他們做生意的，資金要流動起來才有賺頭。她貸款的那幾個利息跟她用來進貨或投資的收益相比，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可今天，她願意全款買車，除了她確實著急用車之外，也是想在她能力範圍內儘量幫一把楊小軍父子。
這扣下的2萬車款也是想告訴楊小軍， 永遠別去負擔超出你能力以外的東西，也別去貪圖不屬於你的東西。否則，就要付出代價。
楊姐拍著楊小軍的肩膀說：「你父親創業不容易，我們這一代人都是這麼摸爬滾打出來的，以後要多體諒體諒父母，這點錢就當是你虛榮的教訓了。」
事情還算圓滿地解決了，楊姐他們一行人離開的時候，已是下午時分，陽光打在他們身上，攏出一層淡淡的金光，看著竟是那樣溫暖、美好。我站在展廳門前目送他們離去，竟然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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