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林文化-唐代《降魔成道圖》賞析

2019-10-24   北京梵林文化


絹本設色

縱144.4厘米橫113厘米

敦煌藏經洞出

現藏法國吉美國立東方美術館

此圖為伯希和盜取敦煌藏經洞的珍貴畫作。描繪釋迦降魔成道內容,這是小乘八相中的第五相,而大乘八相無此相。所以此類題材在藏經洞所發現的絹畫中比較少見。佛陀結跏趺坐於畫面中央,手施降魔印,頭頂上有巨大的華蓋。在上方雲彩之上有三面八臂明王(降三世明王),四周描畫的是眾魔軍為阻止佛祖成道向其進攻的場面,其中噴火的火器值得注意。畫的兩側從上到下分繪各種姿態的佛像,以此表明佛超常的法力。畫的下部繪有白象、玉女等七寶。

圖片:LouenV拍攝

全圖場面宏大,內容繁多,但描繪不失工整謹細,人物構圖排列有條不紊。從畫面的風格上,使人聯想到16世紀歐洲尼德蘭地區的神秘主義細密畫,但這幅畫的歷史卻早了500多年。從繪畫的技巧上也可以看出與印度細密畫的淵源。

圖片:LouenV拍攝

關於降魔,引霍旭初《印度、龜茲、敦煌降魔變之比較——佛教哲理向通俗化的衍變》之內容如下:

降魔成道在佛陀的一生中,是件非常重要的事件,是佛陀從凡俗轉化為覺悟者的轉折點。降魔成道在原始佛教、部派佛教、大乘佛教和密教里都備受重視。在各種三藏中都有詳細的敘述,也是佛教藝術中最常見的描繪題材之一。不論是大小乘的「八相成道」還是「四相成道」,降魔成道都是不可缺少的內容。佛教文學裡也有以變文的形式講述降魔成道故事。根據現存的資料,從時間上看,自公元前的印度到中國的宋、元、明時期,從空間上看,從印度、犍陀羅、龜茲到敦煌以至中國內地的雲岡、麥積山等地,即所謂的佛教北傳路線,都有降魔成道的藝術遺存。降魔成道題材的演變和發展是佛教文學藝術演變和發展的一個縮影。現試以印度、龜茲、敦煌的降魔變作比較研究,探索降魔成道題材由原始的哲理闡述到通俗化衍變的發展脈絡。

圖片:LouenV拍攝

佛教建立後,它的宇宙觀和神眾觀逐步形成。佛教的宇宙觀和神眾觀都是在印度傳統觀念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佛教的神眾觀與印度婆羅門教的神話有緊密的關係,但佛教基於否認婆羅門教諸神主宰世界的觀念,雖然網羅了印度古代神話傳說中的各種神眾,但加以徹底的改造,諸神的尊位都做了重大的改變。印度神話中的三大主神——梵天、毗濕奴和濕婆,都變成了佛教的護法神,這就徹底否定了婆羅門教「吠陀經典」的權威。

圖片:LouenV拍攝

佛教特有的觀念,建立了佛教自己的神眾系列。佛教與婆羅門教根本不同之處,在於佛教強調自我修煉身心,棄惡從善。但是在現實生活里,驅使人們棄善從惡的力量相當強大,而這種力量往往是從自身內在發生的。代表這種力量的神話人物,在婆羅門教里是找不到的。婆羅門教里有死神閻摩(Yama)佛教吸收其去執掌地獄,但閻摩還不能代表佛教認為的障礙一切的惡勢力。於是佛教綜合人們各種惡行的本質,創造了集眾惡於一體的惡的化身——魔羅。魔羅(Mara)由梵語動詞死(Mr)派生出來的。魔羅是世間一切有礙涅盤的物質和精神的人格化的人物。魔羅代表著人間邪惡和異端,也代表著人們頭腦中的貪慾和無明。在巴利文佛教典經中,將魔羅的十支魔軍稱為貪、厭、餓、渴、欲、懶、懼、疑、怒、驕。魔羅的三位魔女名為渴望、憎恨和愛欲。[1]可見魔羅及其所屬魔軍、魔女,是人們頭腦中「貪慾」的化身。在漢文早期佛經里,如《太子瑞應本起經》中三魔女名為欲妃、悅彼、快觀。《過去現在因果經》為染欲、能悅人、可愛樂,同樣是這種譬喻的說法。

圖片:LouenV拍攝

所謂降魔成道,實際上就是佛陀克服自身種種精神障礙,達到心靈的寧靜。佛陀在菩提樹下禪悟,戰勝了思想中的愛欲、憂惱、饑渴、貪慾、昏沉、怯懦、疑惑、虛偽、自私、追求名利等世俗的羈絆,戰勝了自我的精神障礙也就是降伏了魔羅。佛陀戰勝魔羅的思想武器就是他在禪悟中建立的四諦、十二因緣、五蘊、八正道等原始佛教教義。這些既是戰勝魔羅的武器又是降魔鬥爭的勝利果實,佛教理論在破魔中而立。佛陀成道後,深深認識到,自己戰勝了魔羅,不等於世界上魔羅的覆滅。佛陀認為現世和來世的慾望都是魔羅的領域。他把「色」看作就是魔羅,佛陀將世界的物質等於魔羅,也就是承認了魔羅的永恆性。佛教關於魔羅的創造,既有理論上的獨特性,也有詮釋上的深奧性,是佛教哲學的一大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