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詩壇八位重量級詩人

2020-10-16     北極星文學

原標題:山東詩壇八位重量級詩人

北極星新文學‖山東詩壇八家

高端 純粹 唯真 創新

北極星新文學榮譽出品

山東詩歌八家

田暖 老四 微紫 阿華 馬啟代

韓簌簌 杜立明 孫方傑

(排名不分先後,按收稿順序)

——

本期推薦 蘇子

終審 空城 趙之逵

01

田暖詩歌三首

孤獨之詩

——

快黃昏了,我逆著泗河上行

絢目輝煌的光透過雲層

給河流鍍上波光粼粼的金釉

越向上走

蘆葦越安靜,林木越幽深

鳥翅翻轉著光線

越來越暗

紫薇花正開得繁茂

早衰的銀杏已把半黃半綠的葉扇

舉過我的頭頂

經過一家陵園辦事處時候

心裡猛然一沉又一驚

一個人輕的似乎沒有了呼吸

我感到絕世的孤獨

仿佛不息的水流斯斯湧來

趕緊找了一家餐館

挨著一桌三口之家安坐下來

——

天黑後

——

天黑後,雲朵在林邊

踱著小步,我不再到密林深處去

漫長酷熱的夏天過去了

樹林裡鋪滿了青青黃黃的樹葉

蛐蛐在月光里淺吟低唱

汗水曾從我的脖頸和脊背淋漓滴落

埋進泥土裡的

有的生根發芽,有的長作腐質的蘑菇

落進虛空里的

有的積鬱成疾,有的生髮成氣息

不可名狀的暗香總是突然而至

——到處流蕩,是的

時間的味道——我們都無法拒絕

天很快就會亮呢

林中很快就會落滿白雪

萬物也終將從融掉的死亡里站起身子

——

聽雨

——

暴雨夾雜著閃電

仿佛狂亂的神經末梢在天地間遊走

這天空的情緒,落下了

雨的變奏曲,奇妙精絕的雨呵

聽雨的人,聽到了心跳的聲音

一直聽到玻璃破碎

而萬物在雨中,咕咕生長

聽雨的人,聽到了裂隙在彌合

一切都沐浴在雨中,沙沙沙

一切已如始如終

微光在閃,光影浮動

濕漉漉的動人光澤都在這裡脫胎換骨

詩人簡介

田暖,本名田曉琳,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曾參加詩刊社29屆青春詩會,31屆魯迅文學院高研班學員。詩歌見於《詩刊》《新華文摘》等,著有詩劇《隱身人的小劇場》,詩集《如果暖》《這是世界的哪裡》等。山東省第三批齊魯文化之星、山東省作協簽約作家。

——

02

老四詩歌三首

少年游之縣城

——

天空落了下來,停在伸手可及的彼岸

雪定居在路邊;一條狗

從這個村裡逃出來,竄進那個村

我們四個人,在後半夜要去縣城

走著走著,夜晚把路封住了

月亮把我們封住了。走著走著

就不知到了哪裡。那是十五年前

至今我仍記得那片野地;我們走了一夜

縣城遙不可及,縣城從未出現

好似多少年後的我們

走著走著就散了,而縣城

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將我們拋棄

——

濟南至重慶於天空之上

——

一本譯詩集從左手翻到右手

我把自己嵌進一個男人,趨近一個女人

仿佛不是在空中,而是乘坐火車

奔馳在彼得堡和莫斯科之間的原野上

奔馳在1916,我是列車員曼德爾施塔姆

正在約會神話中的茨維塔耶娃

此刻的我或茨維塔耶娃少女時的戀人

即將抵達,莫斯科或重慶

和泥沙一起追隨長江

那是我久居的黃河或涅瓦河的另一種稱謂

江邊,有我的一株枇杷樹

枝頭朝向濟南或莫斯科所在的北方

——

記夢:娜拉出走

——

我讓她最後考慮一下

要不要離開這片生養她的桃花源

她站在溪邊,腳踝親吻

蔥綠的草叢

溪水跳過一塊石頭,問道:

「山下是什麼樣子?」

村莊被年齡遺棄

一個女人的過去附著在那些

悲傷的山石、桃樹、凌霄花和竹子上

離我們越來越遠

終於到了山下

女人睜大了眼睛瞪著眼前

光禿的山丘和乾涸的小河

那些陌生的過往和摯愛的天空

那些疲憊和撒歡的皺紋

那些奔波和病床上最後的掙扎

那些被童年供養的老年

那些出走的女人匯聚在一個女人身上

畫外音:

娜拉出走之後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考慮如何回去

詩人簡介

老四,原名吳永強,1985年4月出生,山東臨沂人,居濟南。中國作協會員,山東作協簽約作家。著有詩集《孤獨者說》《自白書》、長篇小說《後大學時代》。獲2014「紫金·人民文學之星」詩歌佳作獎,黃河口駐地詩人。

——

03

微紫詩歌四首

我們拒絕腐朽

——

我們的情感,它像一些化學的東西

它開始被呼求,呈現

後來發生了變化

醞釀,慢慢產生了一些我們沒有預料的成分,味道

隨著時間,它還在變化中

奇異的感覺不斷產生

在這個過程中,發現

我不再是「我」

我們都發生了變化,位移

甚至身份的轉換

意念在交流,我們都在置換,漂移,生長

甜美和猶疑的味道次第產生

一個世界在暗處被悄悄創造

這瓶情感的液體還在變化著

我們拒絕腐朽

——

獨坐暮色無極

——

在高樓上,獨對著窗外暮天

像對著一隻空酒杯

是滿的,卻無須飲

雨意彌布,如靜滯的煙

想起過的人也靜滯在

遠方的路口

濃雨里,一定有花落去

而夏天並不減損

勢能和動能,在虛空里

運行它們自己

人的性情里,也這樣運行

故事就是,落英揚起

又拋下的軌跡

我依舊祈求著什麼

在這一刻永恆

而遠山和蒼野,都釋然了

我不再向它們走去

獨坐這暮色無極

萬古向我呈現它一瞬的滿與空

——

所有概念終將坍塌

——

身體和心靈所分娩的

都將是短暫的

我看到,並迷醉於這枝葉的華美

所有這些概念終將坍塌

人類建立的,各種殿宇和牆

將在不忍中消隱

並呈現那新的朝陽

肉體的船,駛到它的彼岸

人們回頭招手

看到親人,愛人,敵人,罪人

在其中紛紜,消弭為一片

——

仰頭所見

——

仰頭所見

那來自幾百、幾千、幾萬光年之外的星光

你正在那裡

在無數個地方

那閃爍里有發自你的一線光芒

你的無數過去就在此刻發生

你目力所觸,皆為過去

它們穿越空間到達你

草叢裡,藏著我所不理解的宇宙

那些飛翔在夕光中的蟲蚋隱身於此

它們的群舞並非盲目

草葉間的訊息也非我所能感應

露珠比我要敏感於此

它們比我更懂的消亡與窮盡無限之理

在這個星球上

肉體以花和蜜的誘惑導引情節的發生

我們畢生渴望跨越這道物質的牢獄

詩人簡介

微紫,詩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詩作散文發表於《詩刊》《星星詩刊》《詩選刊》《山東文學》《青年文學》等,詩作收入多種年度選本。著有詩集《與蜀葵交談》,散文集《此生不再是一隻鳥》。曾獲「中國首屆網絡文學大賽」詩歌一等獎,第25屆魯藜詩歌獎,第五屆徐志摩詩歌獎。

——

04

阿華詩歌三首

松諾的困惑

——

三歲的松諾,問五歲的巴甘

葡萄是從哪來的?

它們為什麼甜?它們一粒挨著一粒

像不像幸福的一家人?

四歲的松諾,問六歲的巴甘

蝴蝶是什麼變的?夜晚

它們睡在哪兒?下雨了,翅膀會不會淋濕?

還有,那個駝背的甲殼蟲,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家?

深秋的莊稼們,都要回到糧倉了

玉米,高粱,大豆

從地里,被親人們一趟趟搬回了院落

五歲的松諾,問七歲的巴甘

我們種下了玉米,地里就長出了玉米

我們種下了大豆,地里就長出了大豆

可是為什麼?我們把媽媽種在地里了

地里卻長不出媽媽來?

巴甘強忍著,像外面那棵不哭出聲的大樹

七歲的巴甘,還不懂得告訴五歲的松諾:

很多的植物和昆蟲,過完秋天就死了

我們第二年見到的,再也不是從前的那一個

秋天的梨樹鎮

我懷揣著一個人的孤獨

想到秋天的梨樹鎮,走一走

我想看看,身體里藏著雷霆的烏鴉

傷口裡開出怎樣的花

看看田鼠因禍得福的肉身和靈魂

在哪裡找到了棲身之所

我想看看,低下頭顱的野葵花

它們內心珍藏的白雲,黃昏

以及愛情,怎樣昭示於天下

大凡過去的,都永不會被交換

在秋天的梨樹鎮,金黃的結果

覆蓋了蔥綠的過程

而在時間另一端,我們曾經共同擁有

黑夜的冰冷和淚水的滂沱

我懷揣著一個人的孤獨

想到秋天的梨樹鎮,走一走

我要摸一摸高大的皂角樹,再看一看

夕陽下那漫天的雲霞,對著牆角的那簇繡球花

我還要輕聲說出這樣的話——

我願意一輩子,都這樣生活在梨樹鎮

就像把一樣東西用到舊,就像

和一個人好到老

給我遼闊的……

給我遼闊的,是這人間的梨樹鎮

我曾在黃昏來臨時,去坡地散步

也曾在河邊,看到菖蒲在風裡

搖搖擺擺

在梨樹鎮,我看到桃樹

萌芽,生葉,抽枝,開花

也看到,蟻群在運糧,大雁往南飛

——紫葉李最後的一片葉子

自由自在地落地,又滿心歡喜地腐朽

給我遼闊的,是這人間的梨樹鎮

牆壁上的爬山虎,深幽又柔韌

草本的旱蓮草,秋天裡落下了籽

你問我,更喜歡鵝掌楸

還是烏桕樹,我無法回答你

但我知道,在這裡

這人間的梨樹鎮,我體會到的愛

沒有面額,無以數計

詩人簡介

王曉華,筆名阿華,女,山東威海人。詩歌作品散見《人民文學》《詩刊》《山花》《飛天》《十月》等,有詩歌作品入選各種詩歌選本,著有詩集《香蒲記》等 。參加詩刊社第二十五屆青春詩會,魯迅文學院第三十一屆高研班學員,山東省作家協會簽約作家。

05

馬啟代詩歌三首

黑夜貼

黑下來了

再黑,黑就淹死了黑

黑站在高處

黑與黑呼嘯著拉幫結夥

仿佛所有的白都已經投誠

我被丟在一個陌生的野外

方向失靈

只有心跳在讀秒

這是我熟悉的地方

閃電正在酣睡

雷鳴也是

包括那些幸福的植物

我在黑上畫星星

一顆,兩顆,千萬顆……

總有一顆會眨眼睛

治療黑的一定是白

堅持著白

就是灰

再堅持一會

白才活出了頭

按自己的方式寬闊著

往年平靜如水的河面

真的就是一河水

它平滑如鏡

仿佛躺下來的藍天白雲

今年其他地方都在下雨

多少年一遇的大洪水啊

是的,新聞總是這麼說

它卻在雨季里日漸乾涸

如今只有幾汪水

在河床上,堅持著不肯離去

幾場細雨既沒帶走它們

也沒更多的同夥願意留下來

我習慣了在岸邊散步

這裡遠離城市的中心

河岸和河道都低於地平線

一個人走走,容易找回自己

這樣的河流畢竟有些與眾不同

它榮辱不驚,像歷經劫難的人

無論有否波浪

都按自己的方式寬闊著

一匹馬站在我的面前

一匹馬,是通體紅木的肉身

它昂首挺胸地站在我面前

在我眼裡

只有四十公分高的木雕

與一匹真實的馬沒有區別

它是一株高大紅木樹的變體

一首嘶鳴不已的高亢的詩

它周身散發出騰騰熱氣

是力量和美的昭示

屬馬姓馬的我

常常被一匹馬的雕塑感動

無論石雕木雕還是其他材質的造型

看到馬,我就莫名地流淚

在我的書房和內心,藏有一隊馬的武裝

與秦始皇的兵馬俑不同

我把每一匹馬都看成獨立的戰士

每次看書累了,我就與他們說說話

遇到委屈,就替它們吼叫幾聲

蕭蕭馬鳴從我的胸腔與它們一起發出

我的筆和心都獲得了誓不低頭的雄魂

詩人簡介

馬啟代(1966——)山東東平人,「為良心寫作」的倡導者,中國詩歌在線總編,「長河文叢」主編。創辦過《東嶽詩報》等民刊,出版過詩文集28部,作品入選過各類選本200餘部,詩文被翻譯成英、俄、韓等多國文字,曾獲得海內外多種獎項,入編《山東文學通史》。

06

韓簌簌詩歌四首

架屋河

在陳莊,如果平原

把自己豁一道深深長長的口子

東西走向,那就是架屋河

架屋河邊,小路是村莊遺落的帶子

籬笆是村莊翻茬的須髯

多少春耕秋種里,顫巍巍的老房子

長出腰肢細軟的炊煙

我決意以星座 來為你們命名:

牛郎星、織女星,花開北斗

你們各自,占據一方好水土

我結圓圓的小花鼓,你開紅紅的小花

粉嫩的口唇,舉起朝天的喇叭

城市裡那些會走的莊稼

走進城市

眾多掙紮上岸的魚

把懸停的翅膀收起

把代表身份的腮藏起

把土腥味的鄉音和安身立命的河流,收起。

他們種植鋼筋水泥的莊稼

卻終生承載著被刈割的命運

那臉色紫紅的可是妹妹?

她們把玉米的寬袍大袖收起

把高粱的前身玉米的前身

把番茄和蘋果的圓臉

磨蝕成尖辣椒和黃瓜的長臉

在城市的皺摺里

日漸一日地 磨損著自己

複姓

沿著經緯線,

數不清的大雁,在命里覓食

適當的時候

他們會把一個三角洲

裝進嗉囊 帶走

那時候,會有數不清的三角洲

在他鄉橫空出世

看啊,漣漪所到之處

領地空前。我把雲頭壓了壓

我拍了拍翅膀

漲潮

我相信那些率先離去的親人

都已進入深深的種子內部

所有的暗物質,都霸氣深藏

特別是在春天,青草一磨牙

你們就密謀一次槐花汛

人間,就漲一次潮

潮漲潮落。你們無非

是想借著水勢

重新來這人間,再走一趟

詩人簡介

韓簌簌,女,山東東營人,教師,中國作協會員,中國楹聯協會會員,魯迅文學院山東作家班學員,第二批「齊魯文化之星」,著有詩集《為一條河流命名》。

07

杜立明詩歌三首

鏡子裡的那個自己

秋日的黃昏,高大的法桐在一片一片

和風交換著什麼

它們彼此固定的契約

已經使用多年

後代也遵照這樣的法律生活

坐下來,和鏡子裡的自己交換

我剃度一部分

讓另一部分成為幸運者

鏡子裡山水破敗,神鬼有蹤

在越來越陌生的臉上,掠過欣喜

每根頭髮都有獨特的一生

每個月我為它們舉行一次儀式

穿上黑色的衣裳,為它們超度

像超度自己的一部分靈魂

殘破的寺院才有神落腳

我們在破落的肉體里打坐

身體的某一部分

前幾天牙齒不合時宜

崩斷一小塊

我承認錯了,對某些東西不宜咬得太緊

對愛情也一樣

今天頭髮不合時宜白了

白得有些過分,像夢裡閃過的白衣女子

愛的最高境界每天都向我們演示

黑夜和白天總在將要遇見的時候分開

每一個相見也是分離

所以,地平線就是個偉大的染髮師

坐著,自己是片安靜的白樺林

春夏秋冬,一年有四個理髮師

順應生死,不讓別人看見自己的內心

任飛鳥來了又去

命運的不安

坐下來,讓身體冒險

養了很多天的鴿子突然都飛了

你無比睏倦

像剛出生時那麼累

你的身體已被縱火

嫌疑犯躲在鏡子裡,若無其事

你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這個夜晚都有些酸疼了

有些什麼要長出來

請原諒我,命運里的不安

把脖子獻給刀

布口袋裡的水果糖掏給星空

每個世紀,都會有各種各樣的謎語要猜

理髮師,就是不說話

我們需要坐下來,讓靈魂冒險

詩人簡介

杜立明,山東聊城人,現居淄博。生於七十年代,寫詩,兼及小說、散文。著有詩歌集《五月的最後一天》《四月》《我的詩經》和童話集《不是所有的怪物都是壞的》。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淄博市作協副主席,淄博市詩歌創作委員會主任,淄博市首屆簽約作家,山東首屆作家研究生班學員,魯迅文學院山東中青年作家研修班學員,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現為山東文學社編輯。

08

孫方傑詩歌三首

一年即將過去

我又失去了那麼多,收穫也是失去

那麼多的爭執沒有必要,令人的懊惱,多麼多餘

那麼多的氣憤影響著心情,多麼無益

那不為人知的壞心思,那錯過了的一段感情

都遺落在了火車漸漸遠去的枕木間

我已經找不到它們,那些逝去的日子

我已經無法看見它們,除了增加我的老

什麼也不會留下

站在我面前的已經成了明天

然而,明天意味著什麼

明天同樣意味著失去,意味著又蒼老了一天

我已經失去了那麼多

似乎一切都無法挽回,它們使我感到單調

又使我感到悲傷

有時候某個逝去的日子,會在我的夢裡和我說話

有時候激情會突然冷卻,有時候嘆息

成為了心靈的呼吸

參加過幾場婚禮,參加過幾場葬禮

參加過幾場娘生日孩滿月的宴席

時間在逝去啊,只是在昨天

我看到一片銀杏樹的葉子,在漫天的灰霾中

飄落的悠然自得。然而,就是那幾秒,

似乎要變成這一年中的永恆

往 事

你說起的一件往事,我沒有任何記憶

我說起的一件往事,你說忘記的沒有一點影子

這是我們共同的日子啊

說起往事,已經難以斷定

哪一件真正地發生過

哪一件在曾經的一刻,與我們相遇

日子一天天過去

是被忽略,還是記憶在海底睡著了

我曾經一次次吹走你眼角的灰塵

我曾經以為,往事就是一根劃亮的火柴

熄滅了,燒到的手還在疼痛

現在,我突然明白

燒傷的手指已經痊癒,許多的歲月

只不過是一個明亮而又疼痛的日子

楊 花

猛一抬頭,窗外的楊樹花

就已經到了老年

此前,我望向窗外,並沒有看到

有谷穗一樣的楊花在生長

只是三五日的時間,樹上的楊花

就已經迅速地老去

在料峭的風裡,羞答答地窺探,伸展

露出它看上去有些蒼茫的臉

三五日就是它的一年

它的一生。它像樹幹的天使

預先接受了大地深處的暖

為樹葉,為樹枝,探知春寒的深度

在我看來,它活過的三五日

就是活過了一千歲

像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

剛好度過了與生俱來的辛勞

我再次抬頭望去時,楊花已落了一地

我不知道在我抬頭之前

發生了什麼,對於萬物而言

或許,開放就是全部

詩人簡介

孫方傑,1968年9月出生,山東壽光人,著有詩集《我熱愛我的詩歌》《逐漸臨近的別離》《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半生罪半生愛》《路過這十年》等五部,詩合集《7印張》《詩歌組》《青春23》等多部,主編《山東三十年詩選》《新世紀山東青年詩選》《山東詩人60家》《山東詩歌年鑑》等多種選集,作品入選多種年度選本。入圍第五、六、七屆華文青年詩人獎,參加詩刊社第23屆青春詩會。山東省作家協會簽約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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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星文學原創作品

轉載請註明出處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my/2igJY3UBeElxlkkatFJ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