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醜醜
疫情封控。惦記上海的朋友。
微信問候他們。冬妮說，沒事，現在還沒餓肚子，據說明天會發一撥物資。
90歲的茅阿姨，獨居，耳朵聽不見，我最擔心她。她告訴我，八天前發過一次蔬菜，也許今天晚些會再發。
高中同學群都在關心家在上海的張寧同學。張寧說，今天團購芭比饅頭沒搶到，明天繼續搶。幾千名騎手支援上海，相信很快就能買到物資了。
堂妹隔離得無聊，團購了麵粉，開始學習做手工拉麵。
有群友擔心哪一天杭州也突然被封，打算多囤點菜，買了個很大的冰櫃。可是這個冰櫃顯示一直在路上，因為疫情封控，運輸不過來。
我在淘寶上買的拖鞋，已經好多天了，也一直顯示在路上。
去超市給兒子買他一直吃的光明牛奶，冰櫃里空空如也。老闆說，你一周後再來吧，運不過來。
早上看到新聞說，杭州好幾個高速出口關閉。微信群里都在轉，十幾個省的高速路口關閉。
我打開冰箱檢查，發現只剩下一顆花菜、一根萵苣了。
今日杭州天氣預報最高溫度三十度，才八點半，陽台就已經曬出夏天的感覺了。
猶豫了一會兒，十點鐘戴上遮陽帽下樓，去附近的一家小超市。
這個超市離家近，我經常光顧。在一條小巷子裡，很小，但應有盡有。
水果、蔬菜、糧油米麵、冷藏冷凍、零食調料、海鮮肉類豆腐、各種家具用品……通常，你能想到的，它幾乎都有，貨品堆得里三層外三層。
你沒想到的，它也有，包括來自雲南的雪蓮果和孔雀花生，四川的各種零食小吃，它都有。
走到超市大概六七分鐘。一進超市，就發現今天的超市和往常有點不同，往日層層疊疊的貨架空了很多。
我到蔬菜區域。連我一共三個主婦，來買菜。
穿藍色衣服的主婦問，有黃玉米嗎？
老闆說：沒有玉米，沒有搶到。高速都封了，拉菜的貨車下不來。我們現在拿貨都得自己開車到高速口去搶，還不是同一個地方搶，得跑好幾個地方進不同的菜，這幾天都累死了。
另一個穿格子衣服的主婦說，現在這個疫情咋辦啊，清明都不能回去掃墓。
我說，是啊，我們清明也沒有回去。
格子衣服熱情地問我，你是哪裡的啦。
我說台州。
她很興奮，我也是台州的。然後，就巴拉巴拉巴拉，沖我說了很多話。我一句也聽不懂。
我說，不好意思，我沒聽懂。我是台州的媳婦，不會講台州話。
她改說普通話。我聽懂了。她說，哦，是這樣啊，我是天台的，你是哪裡的啦？我剛才就是問你這個，還問你住哪裡，我就住對面小區。
我說，我是臨海的。
她說，你回臨海都聽不懂他們說話嗎？
我說，嗯，我先生三兄弟，大嫂是廣東人，二嫂是山東人，我是四川人。大家回去基本只能用普通話交流。
這是一個大流通的時代，商品，婚姻，疫情。
習慣了流通，突然封控，一下子不好適應。
我在蔬菜攤前徘徊了一會兒。需要囤菜嗎？需要把冰箱塞滿嗎？我問自己。
也許明天疫情會加劇，物資供應會更加困難……可是這樣又如何？大不了少吃點，吃得簡單些……總不致於餓肚子。既使餓幾頓，那又怎麼樣？就當是辟穀。不可能餓死的。
相信明天吧，或者明天的明天，疫情會好轉。高速公路會重新暢通無阻。水果蔬菜重新供應充足……明天沒那麼好，我也沒辦法。誰知道明天這個世界會發生什麼。
就買今天夠吃的菜，把今天吃飽就好。
不需要擔心。退一萬步，即使世界真的變得糟透了，擔心和焦慮又有何用？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我沒有能力消滅病菌，也沒有能力改變細菌的流行軌跡，更沒有能力去改變當前的疫情防控政策。
但我有能力守住自己的態度和情緒。我能做到，在這個紛亂的世界，做我能做的事，同時儘量不給別人添亂，不給社會增添負擔。
我最後選了一顆黃白菜、一塊豆腐、幾個泡泡椒回家。
小區門口的保安要求我出示健康碼，還要看行程碼。比昨天麻煩了一點，但必須配合啊，都是職責所在。
回到家裡，打開陽台的門，一隻蜜蜂趁機飛了進來，圍著我嗡嗡轉。
蜜蜂的春天，依照鳥語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