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學高校接力邀請賽:當我們談接力跑時,我們談些什麼

2024-06-25     ASICS亞瑟士

圖文撰稿:ASICS亞瑟士

為什麼接力賽跑有如此大的魅力?

很多時候,跑步都被描繪的孤獨且自我。

電影里的警察何志武篤信,「跑步這麼私人的事情,怎麼可以隨便跑給人家看?」 講述箱根驛傳的動漫里,孤獨又具象得更加理性,「人畢竟無法與別人共享速度與節奏,這一切只屬於自己。」如果認同這樣的設定,那一時找不到生活或情緒的出口,跑步確實是最簡單的開始。

相比一個人跑步,需要多人才能參與的接力跑則承載了更多的集體意志。

關於接力跑的由來存在很多種假說。一種認為來自古代非洲運送木材,天然叢林道路崎嶇路況複雜,單人單趟運輸效率太低,因而搬運木材就出現依靠接力方式傳遞,後來又增加競速比賽的成分,搬得快運得多的團隊也會得到額外獎勵。

另一種說法認為是十七世紀葡萄牙水手們外航時看到的遊戲,原住民四人一組,傳遞空罐倒水接力,循環往復直到全組跑完,最先跑完組獲勝。水手們遂將這個遊戲帶回歐洲,用木棒替代水罐,而後成為學校活動,再變為田徑項目的雛形。

事實上,接力跑、尤其是路跑接力,與人類歷史中普遍存在的郵驛制度很相似。

面對需要快速傳遞的公務文件,古代各國都有專門負責接力傳書的郵差/郵人,途中驛站負責交接和休整——快件對應接力物,郵差對應接力跑者,驛站對應交接棒區域,是不是如出一轍?

拋開以上假說和參考,接力跑真正成為一項運動,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紀初,就是現代奧運會誕生前後。接力也細分為在循環田徑賽道進行的短距離接力(Relays),和在人工鋪裝路面進行的路跑接力(Road Relays),或者名為驛傳/駅伝(Ekiden)。

前者至今都以競速為目標,也有更高的技術門檻,參與者多為田徑選手;後者通常在人工鋪裝的路面進行,相比需要一直握持的接力棒,因為每一棒次的距離更長,交接物也以斜戴肩膀的襷(jǔ)帶最為常見。

接力的人數從四人到數十人不等,每段的距離和難度不一定相同,接力者需在規定區域完成交接棒,最終率先抵達終點/用時最短的隊伍獲勝。

翻開路跑接力的歷史,近鄰日本有著大量長期舉辦的接力活動。驛傳/駅伝(Ekiden)便是很直接的日語音譯。其中最被世界熟知、被戲稱為日本春晚的,就是由關東地區大學隊伍參加的接力比賽「箱根驛傳」。

往返東京和箱根間200多公里,2日比賽,20多所高校,5個區間合計10位選手,沿途和螢幕前數億人的目光關注,這些數字聽起來就已經很波瀾壯闊。「箱根驛傳」也在今年迎來了自己的第一百屆。每年的1月2日到3日,日本關東地區便會沉醉於跑步的榮耀之中。

此外還有從雪山跑到大海的Hood to coast、規模宏大的賓州接力(Penn Relays) 、無數知名學府都會舉行的高校接力邀請賽……等等。目標更高更快更強的跑者,與借著跑步之名遊玩「團建」的隊伍,在當下似乎都能找到各種接力跑活動,最終享受滿足。

至於為什麼接力跑有如此大的魅力?我們不妨以奧林匹克聖火傳遞作為參照。

這個儀式出現於1936年柏林奧運會,聖火原本為紀念古希臘神話中普羅米修斯從天神宙斯手中偷來的火,火自此成為人類文明的象徵。奧運聖火傳統上傳遞只能步行和奔跑,從希臘奧林匹亞歷經世界上無數坐標,直至奧運會開幕式,最後交給一位最為神秘的傳遞者,以獨特的方式點燃主火炬——整個聖火傳遞過程,本質上是不是一次漫長的接力跑?

因此接力跑所傳遞的是信念,也不再局限於個人內心寧靜、而將更多承擔起他人的期待,把整個團隊的希冀扛在肩上,無畏前行。

當我們談接力跑時,我們談些什麼

六月中旬北京大學的這場高校接力邀請賽,就屬於兼顧競速和健身參與的活動。 特邀組的20支高校除了北大外,還有清華、北航、北體大、地質大學、林業大學等首都的高校,以及浙大、南開、武大、雲大等國內知名學府,特邀組每支隊伍7人(至少2名女生)每人約3.2公里,全程22.4公里,會有更多競速的要素在裡面。

大眾組則來自北大的在校學生,距離和難度都更低。跑多快不重要,大家一起開心完賽,並儘量比預期表現得更好一些,才是追逐的方向。

景致所有接力跑另一個有趣的點。相比在封閉跑道上重複單調的刷圈,或者有指定里程要求漫長的馬路鏖戰慢跑,接力跑本身融入了更多地標與景的要素,且更富人文氣息。很多接力跑的傳遞更像畫卷慢慢展開,接力跑者們一路延續,把襷帶帶到很多地標中。

接力的過程中,背景同樣是流動的。

從五四運動場到博雅塔、未名湖,經過古樸的紅樓與靜謐的雕像群,最後回到體育場——帶有非常明顯北大烙印的奔跑活動。對北大學子來說尤其如此,你所在的地方,總會成為你的跑道。

北大是「主場」,但19支外校特邀組並不會有絲毫「客場」作戰的生澀感。拿到第四的武漢大學,隊友宋嘉樂惋惜未能登上領獎台之餘,一直在感謝比賽中所有人的加油,比賽有名次,但觀眾們褒以的鼓勵卻絲毫沒有主客差異;

在北航就讀研一的姚良濤有過多次跑步活動經驗,他則很感嘆高校接力的進步,不光是更熱烈的跑步氛圍,整個活動現場也是國內大學生之間很難得的交流接觸機會。千里之外共赴北京之約,聊跑步聊比賽聊裝備,以跑為名邂逅新朋友和重聚老朋友,非常地痛快。

第一屆賽事呈現出了可拼可玩的風格。即便當天氣溫很高,所有人都不吝嗇在接棒後再多流更多的汗水。接力賽天然自帶更多鼓動性,接力棒和襷帶就像健身人常提的氮泵一樣,一旦拿到手上就來勁。

拿到大眾組冠軍的受邀媒體隊賽後調侃,明知這是場重在參與、甚至(大眾組)不進行官方排名的跑步比賽,結果一上賽道,隊員們每個人依然把持不住,每個人都很快戴上了痛苦面積,很「頂」地跑下來並拿到第一。

所以接力跑時常充斥著強烈的反差感。組隊期大家的參與感言往往非常佛系,會把友誼第一和享受過程掛在嘴邊,而真到了活動時,隊伍間的分秒必爭,跑者劇烈的喘息和堅定眼神,又極具傳染力。划水是絕不存在的,搏出更快配速才是誠實身體給出的選擇。

田徑場的接力短跑非常考驗技術,尤其是交接棒的電光火石,相對來說更長距離的接力跑,交接棒就無須那麼緊張,平順給到下一棒即可。接力的門檻並不高。

想完成一場完美的接力賽跑,更多重心應該在組隊和奔跑階段。追求名次和友誼第一,接力隊的隊員組成都儘量在跑步能力上相近,比如七八成力勻速輸出時,組員的配速較為接近,或者其中跑得較快選手,有較好向下兼容的能力。來保證整支接力隊基本上以勻速狀態完成。

有選手過快或過慢,都不是接力隊的最合適組合,也很容易影響到整治隊的比賽心態。

接力跑隊友之間的精神交流,會比田徑場接力賽跑影響更大。比如箱根接力的襷帶,內里通常寫滿與接力隊相關人的簽名,從歷屆參賽的學長到當屆一同陪練卻無法最終入選的隊友,從朋友家人到接力隊的後勤人員,甚至是負責訓練器械的員工大叔……這條密密麻麻寫滿字的布帶代表了學校的榮耀和傳統,從起跑後開始,被每位前面的隊友汗水浸潤,一路傳遞,成了整場接力的精神所在。

所以同等的,交接棒前的緊張或者不自信,往往在上一個隊友遞交接力棒/襷帶時,就被注入了能量,掃除很多焦慮,變為動力。

有些接力跑,還會有同組預備隊員、上一棒接力隊友的陪跑,這也是另一種的精神支持。接力跑的價值標準不光只有速度,團隊間的鼓勵協作同樣很有意義。

即便奔跑的只是其中一員,其他隊員如何激發出他/她的所有能力,給予能量,也是決定這個團隊最終成就的重要一環。

以青春的名義,交接和傳遞

在《百年箱根驛傳:讓夢想更真實些》 中解釋過,

一場由尚不成熟的學生群體參與、卻有著強烈競技屬性的比賽,為何會吸引舉國的目光,得以超過很多職業體育賽事,近五年收視率數據甚至超過了央視春晚?
其中一類解釋認為,通常偉大的體育賽事可以用成績去定義,除此之外,還會有其它更為豐富的維度。年輕人沸騰的熱血青春,和競技體育本身的殘酷,都在驛傳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伴隨青春的陣痛、眼淚、遺憾、情感等諸多要素,和年輕人極為純粹的拼搏結合在一起,會越發能觸動人心。
在夢想一詞愈發空洞和羞恥化的當下,接力無疑是讓所有年齡段的人都找到承載,並更真實些的存在。每年一次的接力並不會只存在於某個時間裡,它更像一輛列車,從過去駛來又駛開。百年時光隧道的那一頭,是以前那些年輕人的渴望與期待。

這次北京大學高校接力邀請賽,我們就見證了多屆校友的友誼。很多與北大相隔近千里的學校,這次來到北大參加比賽,更像校友間的以跑聚會。其中有些校友馬上迎來畢業,在告別之前,他們選擇的紀念方式是跑過同一片土地,吹過同一陣風。

相較於最終的成績和名次,「行遠逐夢,千里同風」的情誼也要詩意得多。

為什麼說,趁著年輕/學生時代,一定要嘗試參加一場接力賽跑?

健全的精神寓於強健的體魄,這與當年北大校長蔡元培先生提出「完全人格,首在體育」的教育理念不謀而合。青年時代人的身體條件和精力最為旺盛,靠運動強健體魄並實現精神的健全,無疑能為未來人生都打下受益良多的基礎。

所有體育中,跑步無疑是最基礎最簡單的運動,對裝備和場地的要求最少。而接力跑,也同樣是門檻很低、團隊投入度又極為均衡的集體項目。

加上很多人走出校園步入社會,日後囿於繁重的工作和家庭生活壓力,才會意識到,自己所能參與的體育運動,尤其是團隊運動並不多。在很多活動被附上考勤、測試、團建等標籤後,自願去運動的快樂彌足珍貴——當下火熱的馬拉松一度曾被調侃為「中年人的廣場舞」,就有馬拉松跑者略帶委屈表示,如今揮汗如雨的奔跑,很大程度只是彌補自己當年青春時無法參與運動會的遺憾。

如果能在學生時代參加一次高校接力邀請賽這樣的活動,也可能會成為心底很長遠的美好回憶。

心有強風,奔跑不息。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mo/60068d74c2117d29e1834d8173c5747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