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晚鄰
編輯：晨鶴
風品：鄧亮 沈禾
來源：首財-首條財經研究院
2021年的暑假，教培業可謂五味雜陳。
7月24日，「雙減」新規重磅出爐。各地不再審批新的面向義務教育階段學生的學科類校外培訓機構，現有學科類培訓機構統一登記為非營利性機構。同時，嚴禁聘請在境外的外籍人員開展培訓活動。
政策一出，行業風聲鶴唳。
擁有3萬名菲律賓外教、剛喜迎上市5周年的51Talk，可謂首當其衝。
01
虛假廣告再「翻車」
寒冬至與練內功
強壓如是，重罰又襲。
2021年8月2日，北京市市場監管局通報：51Talk因發布虛假廣告被罰50萬元。
處境之不利，看看股價一目了然。
截至美東時間8月4日收盤，51Talk股價2.8美元，年內跌幅已超8成。
梳理罰單，51Talk於2021年1月至4月，陸續在其自建網站(www.51Talk.com)上發布的廣告中，有「每天25分鐘，成績口語雙提升」「體系性設計保證學習效果」「提升成績」「全面提高孩子英語綜合能力」的用語，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廣告法》第二十四條的規定。
公開資料顯示，51Talk無憂英語是北京大生知行科技有限公司旗下的在線英語教育品牌，於2016年6月10日在美國紐約所上市，是中國第一家赴美上市的在線英語教育公司。採用真人外教一對一在線教學模式，主營業務包括：青少年「一對一」外教、青少年小班課程，及其他「一對一」外教等等。
往期看，這也不是51Talk第一次廣告「翻車」。企查查數據顯示，北京大生知行科技有限公司共被行政處罰4次，累積金額73.29萬元。
其中，3次處罰涉及「宣傳」問題：
2018年1月23日，北京大生知行科技有限公司因廣告中使用「國家級」、「最高級」、「最佳」等用語，被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石景山分局罰款20.09萬元；5月11日，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廣告法》第八條第一款的規定被罰款30000元；
虛假宣傳背後，與在線教育業的粗放競速、燒錢營銷不無關係。
與好未來、高途類似，51Talk亦陷入了砸錢換流量、爭奪用戶市場的競爭內卷中。跑馬圈地中，規模不斷增大、聲量不斷提升，但產品體驗、質量口碑本身卻難言多匹配。
瀏覽黑貓投訴平台，搜索51Talk，截至8月5日16時，共有1015條投訴。主要聚焦退費難、授課質量不佳、收取違約金、誘導消費、霸王條款等。
2021年7月8日，用戶6023725551發起投訴：51不斷更換課程顧問、班主任老師不關心孩子學習只推銷課程、在線客服根本不解決問題等多種因素，課程體驗差到極點……當時後買的兩個課程包均未啟用。51的客服表示，要按照課程服務協議退款，讓課程包完全未開啟的我們支付2200元違約金。
用戶6701482414發起投訴：給孩子報的51Talk線上英語，試聽課時老師發音標準，等開始上課全是菲律賓外教，發音不標準，怕耽誤孩子，因此申請退費。51Talk要額外扣除25%手續費。希望免扣除手續費，因為上課老師太不專業，與試聽課老師水平相差太大，存在欺騙行為。
……
上述投訴均已經過平台審核。
51Talk官網顯示，51Talk承諾：每一份購買訂單，我們都會與您簽訂透明、公平、合法的課程服務協議，明確我們將為您提供的各項服務，保護學員利益。
實操看，又有幾分違和？
聚焦外教，教學資質也一直是難迴避的痛處。
早在2019年，《證券日報》等多家媒體曝光51Talk對外教資質審核管理不嚴謹、不明確，平台上也無法查詢到外教的相關資質。
要知道，早在2018年，教育部辦公廳等部門就已發文明確，線上培訓機構必須將教師姓名、照片、教師班次及教師資格證號在其網站顯著位置予以公示；2019年7月15日，教育部等部門印發《關於規範校外線上培訓的實施意見》，平台師資資格亦是重點關注問題。
目前瀏覽51Talk官網，已增添了外教資質欄目，但其並未直接公示資格證書編號，而是以圖片形式展示。
眾所周知，師資是教培機構最核心資源，其直接決定授課體驗、學習效果，自然也是消費者最關心領域。
2021年3月31日，用戶「今晚吃蝦好嗎好的」發起投訴：……我看網上對51Talk的外教資質提出質疑，我也是希望教我孩子的人至少是個老師，於是我就問顧問他們教師資質有保障嗎？教師資格證的編號怎麼查？這一問不得了，課程顧問告訴我，他們也查不了教師資格證，班主任直接就再也沒回復過我了……
51Talk官網上，對外教團隊的描述是「6重面試關卡，僅保留3%優質老師」、「系統性的崗前培訓」......
教育是門良心活、誠信活、專業活，如何解決上述漏洞，精耕細作、打磨品質力、念好質量經，或許是時下51Talk最應該做的。
寒冬來了，正好練內功。
02
凈利下滑84.3%
該補該降什麼？
並非妄言。
梳理上市5年表現，2020年51Talk成功走出虧損「泥潭」，成為K12在線英語賽道唯一一家實現規模性盈利的機構，可謂一塊難得標的。
2021年5月17日，51Talk發布2021年一季報，喜提連續6個季度盈利的戰績。
財報顯示，2021年第一季度營收6.00億元，同比增長23.3%；GAAP凈利潤800萬元；經營性現金流3900萬元；現金收入6.85億元，較去年同期同比增長14.8%；毛利率73.4%，持續保持較高水平。
但飄紅背後，隱憂也不可不察：一季度凈利潤僅800萬元，而2020年同期為5080萬元，同比下滑84.3%。
拉長時間維度，過去9個財季里，2021Q1的現金收入增速也降至最低，較2020財年Q2最高增速35.47%少了20.73個百分點。
增收不增利，凈利大降8成，意味著51Talk陷入規模困境，業務結構優勢及增長健康度、可持續受到考量，這或也是股價下滑的癥結所在。
為啥能盈利？
業務模式和節流方式密不可分。
企查查顯示，51Talk在授課教師上採用菲律賓外教，從而節省不少師資投入。
行業分析師郝瑞表示，與北美外教相比，菲律賓外教在可教授時長、單小時課時費和服務理念等方面具有更明顯優勢。
2018年，51Talk的聯席CFO徐珉也曾表示，北美外教模型的毛利率一般在20%左右，菲律賓外教模型的毛利率基本在70%左右。一節25分鐘的課程中，北美外教一對一價格平均在130元，而菲律賓外教僅40元。
也或基於此，51Talk逐漸把業務向「菲教+下沉市場」模式傾斜，甚至被譽「教育界的拼多多」。
再看節流，據子彈財經計算，根據51Talk往期財報，最近9個財季，該公司平均管理費用率（管理費用率=管理費用/營收*100%）僅11.88%，遠低於新東方的32.81%和好未來的24.23%。
甚至關鍵的研發方面也很「剋扣」。51Talk財報信息顯示，過去9個財季里，該公司平均研發費用率尚不足10%，僅為9.38%。研發費用率最高出現在2019財年Q1，達到12.69%，最低發生在2020財年Q1，僅7.39%。
相比之下，營銷方面卻「毫不吝嗇」，甚至還有大手筆打算。
2020年Q4財報時，51Talk創始人黃佳佳曾表示，2021年將專注於用戶增長和增強品牌推廣，以推動市場份額的擴大。
拉長維度，營銷費升勢顯眼。東方財富數據顯示，2016年至2020年，51Talk營銷費用分別為4.65億元、6.57億元、7.13億元、7.93億元、10.36億元，連年攀升；同期研發費用分別為1.53億元、2.23億元、1.85億元、1.58億元、1.63億元，個別有所下降。
結合行業整肅大勢，該補該降什麼一目了然。
問題在於，還有多少騰挪空間？
根據最新季報，51Talk經營凈現金流為0.39億元，比2020年同期的1.73億元減少77.42%，較上一財季2020Q4的1.89億元下滑79.37%。
03
單一隱憂 增長故事怎麼講？
更深考量在於，監管風雲持續加碼，正在深刻重塑行業商業模式、發展邏輯。
隨著「雙減」新政落地，教育部進一步明確義務教育階段，英語劃入校外培訓學科類範圍。這對51Talk無疑是重大甚至致命打擊。
從較為單一的營收結構看，51Talk並無過多緩衝空間。
2018年、2019年，菲教青少一對一業務對51Talk總營收的貢獻比重62%、77%。分財季看，上述指標已由2019財年Q3的78.97%升至2021財年Q1的91.54%。營收單一趨勢越發明顯。
即使拋開行業環境變化，行業競品也不少。
貼身競品VIPKID，作為在線青少兒英語教育品牌，主打北美外教，與51Talk力捧的性價比「菲教」爭食市場。隨著VIPKID加碼下沉，51Talk壓力可想而知。此外， 行業整合中亦不乏巨頭身影，位元組跳動入局推出GOGOKID；平安集團入股 iTuTor Group；好未來收購DaDa英語.....
網際網路分析師劉曠表示，作為一個垂直窄眾市場，K12一對一模式的生命周期相對較短，其非剛性需求屬性也極易受到課外輔導擠壓。市場空間有限決定了公司的發展前景和盈利規模有限。一對一模式自身的限制使得這種盈利模式很難優化，市場也會慢慢緊縮。
「這也意味著公司很容易觸碰到盈利壁壘，公司很難再獲高速發展，甚至很有可能回到之前的狀況繼續虧損。」劉曠補充道。
行業分析師郝瑞表示，一對一容易陷入「規模不經濟」困境，51Talk對「菲教+下沉市場」的模式依賴，一定程度上可能弱化業務多元發展的推進意願。
數據說話，據ZAKER資訊，財報顯示，51Talk 來自K12小班課的凈營收已連續3季度下滑，一季度現金收入下滑近8成。而2019年、2020年，小班課業務的營銷費減少35%、19.1%，產品研發費減少58%、38.7%。
青少年英語之外，51Talk還開展成人在線英語業務，但後者2020年凈收入1.3億元，只占公司整體凈收入的6.4%，短時難撐大局。
客觀而言，面對單一軟肋，51Talk 也在大力多元擴容，展示更多成長性。
2020年12月，51Talk完成對 AI 英語啟蒙品牌GKID的收購，公司認為此次收購能為 3-8 歲兒童提供產品，擴大可定位市場、產品和課程組合；
2021年4月，51Talk全資收購考拉閱讀。黃佳佳評價稱：「此次收購擴大了我們的課程範圍，增加了中文課程，符合我們課程組合多元化的長期戰略。」
足夠努力，然押寶方向是否正確呢？
2021年 6 月 1 日起實行的新《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規定，不得對學齡前未成年人進行小學課程教育。目前，高途集團旗下 「小早啟蒙」、猿輔導、學而思等多家機構均已停止學齡前兒童招生。
那麼，51Talk上述擴容動作是否暗含隱憂？
04
斷臂求生 蛻變之戰
當然，眼下看，增長過於奢侈甚至苛求，如何守住存量江山更為現實關鍵。
「在2021年的監管環境下，整個行業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可以毫不客氣地說，我們將迎來巨大的挑戰，而且這個挑戰可能超越在座所有人的認知，行業如此，公司亦然。」
2021年6月，51Talk創始人黃佳佳在上市5周年會議上直言。
彼時，監管「多米諾骨牌」效應已經開始，教育機構裁員潮、暫停融資、暫緩上市、股價下跌等正在一幕幕上演。
一個月後，7月24日雙減政策重磅來襲，更讓51Talk等教育機構遭遇重擊。
甚至有業內人士驚呼，嚴禁聘請在境外的外籍人員開展培訓活動，是「雙減」意見中最出人意料的規定之一。
實際上，在線青少年外教模式一直是輿論重點，之前也並非沒有徵兆。
2020年7月21日，教育部發布《外籍教師聘任和管理辦法（徵求意見稿）》，對在中國境內從事教育教學工作的外籍人員進行管理。該文件規定，線上培訓機構聘任外籍人員在境外以在線方式承擔教育教學工作的，參照本辦法制定資質條件、簽訂合同，實施服務和管理。
而2021年4月7日，《民辦教育促進法實施條例》正式印發：外籍人員利用網際網路技術在線實施教育活動，應當遵守教育和外國人在華工作管理等有關法律、行政法規的規定。
這讓行業產生了緊張情緒。終於，本次「雙減」政策出台，關閉了境外外籍人員開展培訓之門。
大變局、大挑戰，51Talk也不得不斷臂求生。
7月31日，據21世紀經濟報道，51Talk近日開啟大規模裁員，知情人士介紹，首輪裁員對象從試用期員工開始，然後擴至正式員工。而「雙減」前，公司已進行一輪裁員，但對外低調。
高管層也出現動盪：
2020年5月，51Talk聯合創始人舒婷辭去高級副總裁職務；
2021年5月，51Talk原董事楊嘉宏也辭去獨立董事職務；
2021年7月有報道稱，51Talk副總裁趙梓淳已離職，表示要繼續創業。
……
顯然，盈利並不意味著上岸。
面對內憂外患、行業拐點，51Talk未來將何去何從？
2021年3月10日戰略發布會上，51Talk發布全新在線英語素質教育系統，涵蓋了「真人外教+AI」，「聽說+讀寫」，「軟體+硬體」，「線上+線下」及「英語啟蒙+系統學習」五大部分，該系統的核心理念是「英語教育+國際視野」，以英語學習為基礎，讓孩子成為新時代優秀的世界公民。
發揮技術優勢、提升特色教學、精細化運營！高遠理想背後，可見51Talk也有打磨內功、回歸教育本質之心，值得肯定。
大事難事，看定力、看魄力、看眼光。商海浮沉，周期輪動本是常態。而每一次痛苦都是一次蛻變，每次蛻變都是一種成長。
黃佳佳曾言，時代需要攀登者，更需要攀登精神。唯有攀登，才能向上。
那麼，面對上述宏觀微觀大山，也正是考驗51Talk實力成色的良機。是折戟沉沙、一蹶不振還是蛻變質變、價值升騰，黃佳佳的答卷不乏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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