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期內容都涉及越南的經濟發展和工業化,雖然我列了許多理由說明越南工業化不會成功,經濟發展也不可能出現奇蹟,但是許多越吹依然堅信越南會成功,經濟上未來也會超過中國廣東省,他們的理由大致如下:1、越南勞動力成本;2、美國堅持產業轉移到越南等國;3、越南越來越開放,開放程度甚至超過了中國;4、越南是一個很年輕的國家。5、越南人受儒家文化影響,吃苦耐勞又雄心萬丈。我承認前面這些是越南的優勢,但是不代表越南有了優勢工業化就一定會成功。因為越南的優勢和劣勢比起來,劣勢才決定了他們工業化是否成功。上次的內容我說了,越南因為電力不足會限制越南工業化,許多人認為修建電站太簡單了,雖然我列出了修建電站並非容易的事情。但是這些越吹依然堅持,那麼今天我就不用電廠和基建等來說這個問題了,而是用和越南情況很相似的馬來西亞來說明,再來談談越南未來工業化為何不會成功,GDP也不會超過廣東。
越南和馬來西亞都受中華儒家文化的影響,曾經馬來西亞的經濟高速發展,和印尼、泰國、菲律賓一起被形容為亞洲四小虎,雖然比亞洲四小龍差了一節,但是亞洲四小虎至少曾經闊過。上期的內容我曾說到,越南的經濟十分依靠外資,僅韓國三星帶給越南的GDP增長貢獻超過了24%,導致越南經濟非常依靠代工廠。它的情況就和馬來西亞非常相似,不過馬來西亞依靠的是日本,以及日本的汽車、電子等產業。
從1961年到1980年,馬來西亞的經濟長期保持高速增長了,最高時GDP增速高達11%,年平均增長率高達7.3%,現在越南還沒有進入繁榮時代,但是從2000年到2019年越南經濟也是高速增長,年平均增長率6.4%,在這一點上越南和馬來西亞又非常相似。
70年代以前,馬來西亞的經濟支柱只有農業和採礦業,但是越南到今天為止支柱產業只有農業,全國80%的人口還是農民,起步發展的前20年,越南實際的發展速度比馬來西亞慢了許多。70年代後馬來西亞開始大力招商引資發展工業,當時該國勞動力成本,華人素質也相當高,歐洲、美國和日本企業紛紛到馬來西亞投資設廠,因為此時日本已經高速發展勞動力成本上漲了,韓國為代表的亞洲四小龍也面臨相似問題,所以許多產業紛紛開始轉移到勞動力成本更低的馬來西亞、印尼、菲律賓等國。也跟今天的情形很像,今天中國的勞動力成本很高,許多紡織企業也紛紛轉移到越南這種勞動力成本低的國家。
當時日本重點投資東南亞國家,特別是馬來西亞,日本可是下了血本,三菱、本田等眾多日企到這裡設廠,馬來西亞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得到飛速發展,這裡額外延伸一下,任何一個國家剛開始發展工業化,基本都是從勞動密集型產業開始,不管是英國、美國為代表的老牌資本主義強國,還是之後崛起的日本、韓國以及我們,都是先發展勞動密集型產業,特別是紡織服裝業為代表的勞動密集型產業,馬來西亞當年的製鞋就非常繁榮,曾經新加坡70%的鞋都來自馬來西亞,新加坡做轉口貿易,許多馬來西亞的鞋從這裡走向世界,不過馬來西亞做鞋沒有建立起自己的品牌,長期都是幫別國代工生產而已,就跟今天的越南一樣。
當時馬來西亞的資源優勢很明顯,我們知道馬來西亞盛產胡椒、橡膠、油棕和錫礦等,馬來西亞長期是全球最大的橡膠出口國,油棕出口也長期排名世界第二,而這兩樣我國每年都要大量從該國進口,馬來西亞的石油儲量和天然氣儲量遠超越南,比如同樣是2009年的數據,越南探明石油儲量僅8220萬噸,而印尼是40億噸,而且馬來西亞的錫礦也遠超越南,越南在資源上面和馬來西亞相比就差了很多,所以同樣發展20年時間後,馬來西亞已經開始進入繁榮時代了,而越南還在爬坡發展的階段,距離繁榮還有很長的距離。一個國家高速發展的時間是有限的,如果爬坡發展的時間少,那麼繁榮的時間就相對邊長,如果大量的時間在爬坡發展,那麼繁榮的時間就相對較短,當然這裡排除了戰爭的意外因素。因為勞動力成本隨著經濟發展在不斷提高,如果沒有在爬坡階段建立自己的工業體系,沒有快速升級產業,那麼這些產業因為成本高會轉移到另一個國家,由於你沒有優勢就無法留住這些轉移的工廠,別人走後你的代工廠數量大量減少,而本國又沒有建立更多的製造廠,你的經濟發展就出現困境。越南現在也依仗代工,而且對三星的依賴太大了,就像當年馬來西亞對日本汽車產業依賴一樣,一旦三星碰到危機越南也將出現危機?許多人可能會問,都知道光發展代工不行,那就建立自己的產業啊,其實這是挺難的。否則全世界工業化成功的國家就數不過來了。為何這麼說呢?
為何馬來西亞和越南只能玩代工,而無法建立起自己的產業呢?因為他們市場規模小經濟體量小,沒有這個實力,二戰後,隨著越來越多的國家工業化成功,留給後面國家的機會就很小了,而且競爭更加劇烈,除非自己有特別大的市場或者其它優勢,否則都不會成功了。一個國家想要實現工業化,依靠代工肯定不行,必須要發展屬於本國自己的製造業,但是製造業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馬來西亞市場規模也小經濟體量也小,那麼能支持的製造業領域就很少,每個國家發展早期都沒錢投入製造業,所以大家第一步基本都是先依靠代工積累財富,但是代工不掙錢掙錢速度很慢,因為大部分利潤都要被外資拿走。如果本國經濟體量小,市場規模也小,那能發展的代工廠數量就少,那掙的錢就更少了。在第一階段人口少的國家劣勢就顯示出來了,比如馬來西亞只能代工10個產業,而中國人口是他們的10多倍,就能代工100多個產業,我們假設一個產業干一年的代工能掙一億美元,那麼馬來西亞一年只能掙10億美元,而中國可以掙100億美元,國家基建、國防等需要開資,我們又假設用掉利潤的80%,那麼馬來西亞就只能拿出2億美元建立一家本國製造工廠,而中國則可以拿出20億美元來建立10家屬於本國製造工,因為本國自己的工廠掙得比代工更多,這樣發展10年差別就出來了,最關鍵的是由於市場規模不一樣,發展製造工廠的結局也不一樣,馬來西亞人口少市場小,哪怕是建立一家製造廠,然後跟日本企業談判,讓日企把自己製造廠納入供應鏈,但是對方不會答應,因為你這個市場規模太小威脅不了它,大不了搬到另一個國家,你反而要苦苦留他,但是中國就不一樣了,市場太大他們不敢拋棄,那我們自己的製造廠剛生產出來的產品質量可能差一點,但是我們堅持進入這個供應鏈,他們不得不答應,否則就只能離開中國市場,然後我們就能積累財富提升產品質量了,然後又建更多製造廠進入供應鏈。
所以哪怕是有錢建立製造廠,你的產品也不一定能進入外資的供應鏈,你進不去就靠本國那點弱小的市場,你的商品幾乎掙不到錢,當年馬來西亞就是這種情況,至少馬來西亞還發展起來油棕、橡膠這樣的產業,因為這是自然優勢帶來的,而今天的越南情況更糟糕,自然資源不行,發展代工又和馬來西亞太相似了,也是市場小規模小遲遲無法轉型,只能長期依靠代工過日子。日本這麼厲害也就電子和汽車這兩個產業,現在日本一旦在哪個領域領先了,中美就不跟它玩,日本國內市場太小無法支撐,所以掌握了也賺不到錢,因為無法大規模商用。比如日本氫能源掌握太多優勢了,那中美就玩鋰電池等技術,日本等離子電視掌握了太多專利,中美就重點發展液晶電視。所以別說越南,現在日本也受制於市場體量小。
所以大家明白了嗎?越南因為市場太小了,又因為缺資金和技術,所以未來只能長期依靠代工,然後剛要進入富裕之時,沒錯,越南沒有機會像馬來西亞當年那樣還能繁榮10多年,越南是剛要富裕之時產業轉移就來了,現在越南已經開始焦急了,為何?因為非洲衣索比亞的勞動力成本更低,越南平均月薪263美元,衣索比亞平均月薪26美元,我國這些年在這個國家大力搞基建,該國人口1.1億人口非常年輕化,而且國土面積大又靠近遠洋運輸路線,而且這裡的資源比越南豐富太多了,美國要拉攏越南和印度承接產業轉移,我們國內部分紡織企業也去了越南,不過下一步會引導他們去衣索比亞了,不去就別想得到原材料了,越南大部分原材料都從中國進口,沒有中國支持越南代工就是一個笑話。我們要轉移的也是國內淘汰的低端產業,轉移到哪裡也由我們主導,越南不聽話就別想一起富裕了,我們就去跟我們友好的衣索比亞了,那裡的勞動力成本更低。美國想把全球供應鏈轉移讓印度和越南,然後自己主導並控制,而我們的後手就是非洲,特別是衣索比亞這樣的國家。後面我會專門做一期中國在非洲的戰略,它將是國際供應鏈爭奪中最重要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