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云:「雙鞭」呼延灼——承載歷史意識的名將後裔

2024-01-19     古代小說網

原標題:冰云:「雙鞭」呼延灼——承載歷史意識的名將後裔

《水滸傳》是一部小說,自然不能與現實或歷史直接等同。無論其中有多少人物、事件有歷史原型,這些人物、事件一旦作為素材進入小說,就與歷史原型再無關涉,而是構建了一個獨立的世界。這是解讀小說的基本立場。

《讀奇書,論奇人:水滸人物揭秘》

然而,從另一角度來說,任何小說都不可能只是孤立地講述一個情節曲折的故事,其中往往有著經過變形的現實或歷史的投影。具備多義性的文學名著更是可以讓人浮想聯翩。

故此,即便基於《水滸傳》現有文本解讀梁山人物,也能夠得出許多耐人尋味的關於現實或歷史的感想與結論。

《水滸傳》中,「雙鞭」呼延灼出身名門,為北宋開國名將「鐵鞭王」呼延贊嫡派子孫,入伙梁山前為汝寧郡都統制。對梁山人物而言,都統制是相當耀眼風光的職位。梁山接受招安後,先後立下征遼、征方臘兩次大功,生還的多數天罡星將領也不過是受封都統制。

呼延灼久經軍旅,「使兩條銅鞭,有萬夫不當之勇。……手下多有精兵勇將。」(第五十四回,727頁)[1]

梁山一流戰將包括「馬軍五虎將」、「馬軍八驃騎」前幾位及魯智深、武松等「步軍頭領」,呼延灼是梁山一流戰將中與梁山人物交手最多的一位。梁山人物排座次時,呼延灼上應「天威星」,排名第八位,名列「馬軍五虎將」第四位。

相比「霹靂火」秦明的爆發力與衝擊力,呼延灼更有謀定後動的統帥之才。呼延灼與「青面獸」楊志同為名將後裔,雖然不像《楊家將》、《呼家將》[2]等家將小說中的楊延昭、楊宗保、呼延慶等名將後裔那樣享有主角光環,卻都是承載歷史意識的梁山人物。

一、呼延灼的梁山排名主要仰仗自身的武藝與地位,而非祖上的赫赫威名

宋末元初龔聖與的《宋江三十六贊》中,有宋江為首的三十六人名單,「鐵鞭」呼延綽排名第十五位,贊言寫道:「尉遲彥章,去來一身。長鞭鐵鑄,汝豈其人?」[3]

宋元之際的《大宋宣和遺事》中,呼延綽在三十六人中排名第三十二位。「朝廷命呼延綽為將,統兵投降海賊李橫等出師收捕宋江等,屢戰屢敗;朝廷督責嚴切。其呼延綽卻帶領得李橫,反叛朝廷,亦來投降宋江為寇。」[4]呼延綽正是呼延灼的人物原型。[5]

《宣和遺事校注》,程毅中校注,中華書局2022年3月版。

在早期的水滸故事中,呼延灼並未確定為呼延贊嫡派子孫,比擬的反倒是隋末唐初名將尉遲恭和五代後梁將領王彥章——準確地說,是使用鐵鞭的民間形象,正史上的尉遲恭和王彥章的兵器分別是槊和鐵槍:「(尉遲恭)善解避矟(槊),每單騎入賊陣,賊矟攢刺,終不能傷,又能奪取賊矟,還以刺之。」[6]「(王彥章)持一鐵槍,騎而馳突,奮疾如飛,而佗人莫能舉也,軍中號王鐵槍。」[7]

傳世的元雜劇水滸戲《魯智深喜賞黃花峪》中,呼延灼作為梁山好漢只是提及姓名,並未展示出身、外貌和武器。《水滸傳》中將呼延灼確定為呼延贊嫡派子孫,與呼延灼相鬥的「病尉遲」孫立則被比擬為尉遲恭。

呼延贊是北宋將領,以勇武著稱,宋太祖趙匡胤提拔于軍旅之中。宋太宗趙光義擢升他為鐵騎軍指揮使。宋太宗太平興國四年(979),呼延贊隨同宋軍征討北漢,兩軍戰於太原城下,他身先士卒,四次從城上墜下,負傷忍痛繼續登城。

石灣瓷呼延灼

呼延贊還頗守為將本分。宋真宗咸平二年(999),呼延贊隨同宋真宗趙恆巡幸大名。補選軍校時人人敘說功勞,喧譁爭執。呼延贊上奏道:「臣月奉百千,所用不及半,忝幸多矣。自念無以報國,不敢更求遷擢,將恐福過災生。」「再拜而退,眾嘉其知分。」[8]呼延贊「遍文其體為『赤心殺賊』字,至於妻孥僕使皆然,諸子耳後別刺字曰:『出門忘家為國,臨陣忘死為主。』」[9]

正史上的呼延贊一脈,並非呼風喚雨的高官權貴,卻是名副其實的勇將之門。在《楊家將》、《呼家將》等小說及傳說中,呼延贊一脈地位顯赫、綿延數代,忠勇愛國卻慘遭奸臣陷害、殺戮。論及風光程度,也只有楊家將可以凌駕其上。

根據專家考證,呼延灼的歷史人物原型的靈感來自於呼延贊,另有部分來自南宋「中興四大將」之一韓世忠麾下將領呼延通。《宋史》未為呼延通立傳,《高宗本紀》及《韓世忠傳》中出現過他的名字。

不少雜史中也有相關記載。南宋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中關於呼延通生擒金國將領牙合孛堇一段寫道:

(呼延通)馳至陣前請戰,金人出猛將曰牙合孛堇,呼令通解甲投拜。通曰:「我乃呼延通也。我祖呼延太保在祖、宗時殺契丹立大功,曾設誓不與契丹俱生,況爾女真小丑,侵我王界,我豈與爾俱生乎?」即持槍刺牙合孛堇。牙合孛堇與通交鋒,轉戰移時不解,皆失仗並馬,以手相擊,各抱持不相舍,去陣已遠,於是皆墜馬於坑坎中,兩陣皆不知。牙合孛堇取篦刀刺通之腋流血,通搦牙合孛堇之喉,氣欲絕而就擒。得官軍百餘相會,遂回,金人退去。[10]

《三朝北盟會編》

這段記載與梁山三敗高俅期間呼延灼與雲中雁門節度使韓存保的相鬥經過頗為相似。呼延通自報家門「我祖呼延太保」,呼延太保即呼延贊。這是呼延灼的歷史人物原型部分來自於呼延通的有利證據。

關於呼延灼與韓存保的相鬥經過,《水滸傳》中寫道:

(韓存保與呼延灼)兩個在陣前更不打話,一個使戟去搠,一個用槍來迎。使戟的不放半分閒,使槍的豈饒些子空。兩個戰到五十餘合,呼延灼賣個破綻,閃出去,拍著馬望山坡下便走。韓存保緊要干功,跑著馬趕來。

八個馬蹄翻盞撒鈸相似,約趕過五七里,無人之處,看看趕上,呼延灼勒回馬,帶轉槍,舞起雙鞭來迎。兩個又斗十數合之上。用雙鞭分開畫戟,回馬又走。韓存保尋思:「這廝槍又近不得我,鞭又贏不得我,我不就這裡趕上捉了這賊,更待何時!」搶將近來,趕轉一兩山嘴,有兩條路,竟不知呼延灼何處去了。

韓存保勒馬上坡來望時,只見呼延灼繞著一條溪走。存保大叫:「潑賊,你走那裡去!快下馬來受降,饒你命!」

呼延灼不走,大罵存保。韓存保卻大寬轉來抄呼延灼後路,兩個卻好在溪邊相迎著。一邊是山,一邊是溪,只中間一條路,兩匹馬盤旋不得。呼延灼道:「你不降我,更待何時!」韓存保道:「你是我手裡敗將,倒要我降你。」呼延灼道:「我漏你到這裡,正要活捉你。你性命只在頃刻!」韓存保道:「我正來活捉你!」

兩個舊氣又起。韓存保挺著長戟,望呼延灼前心兩脅軟肚上,雨點般搠將來。呼延灼用槍左撥右逼,潑風般搠入去。兩個又戰了三十來合。正斗到濃深處,韓存保一戟望呼延灼軟脅搠來,呼延灼一槍望韓存保前心刺去,兩個各把身軀一閃,兩般軍器都從脅下搠來。呼延灼挾住韓存保戟杆,韓存保扭住呼延灼槍桿,兩個都在馬上你扯我拽,挾住腰胯,用力相掙。韓存保的馬後蹄先塌下溪里去了,呼延灼連人和馬也拽下溪里去了。

兩個在水中扭做一塊。那兩匹馬濺起水來,一人一身水。呼延灼棄了手裡的槍,挾住他的戟杆,急去掣鞭時,韓存保也撇了他的槍桿,雙手按住呼延灼兩條臂,你掀我扯,兩個都滾下水去。那兩匹馬迸星也似跑上岸來,望山邊去了。

兩個在溪水中都滾沒了軍器,頭上戴的盔沒了,身上衣甲飄零。兩個只把空拳來在水中廝打,一遞一拳,正在水深里,又拖上淺水裡來。正解拆不開,岸上一彪軍馬趕到,為頭的是沒羽箭張清。眾人下手活了韓存保。(第七十九回,1018-1019頁)

王閱飛繪呼延灼

這是整體平庸的後半部《水滸傳》中的精彩片章,對於彰顯呼延灼的武藝大有裨益。在《水滸傳》中以如此篇幅描寫一次對戰是相當奢侈的待遇,唯有梁山征遼期間孫立對戰寇鎮遠一戰可以相提並論。

「大刀」關勝與呼延灼同為名將後裔。關勝名列梁山武將之首,「武聖」關羽後裔的身份顯然起了決定性作用。呼延灼的排名則主要仰仗自身武藝與地位,而非祖上的赫赫威名。

即是說,如果關勝拋開「武聖」後裔的身份,名列梁山武將之首將會更加名不副實,呼延灼拋開祖上的赫赫威名,排名當前位置仍然並無不妥。故此,對關勝名列林沖之前心懷不平之人不在少數,對呼延灼的排名卻少有質疑。

二、以呼延灼的多次對戰為聯絡點,可以用於勾勒梁山人物的武藝水準圖譜

呼延灼領兵征討梁山期間,以「連環馬」大敗梁山兵馬,「轟天雷」凌振又以大炮助戰,讓梁山一度陷於苦戰。

然而,呼延灼畢竟是以一人之力對陣整個梁山,雖說勇武過人、謀略不凡,終究力有不逮,先是副先鋒「天目將」彭玘被扈三娘擒獲,晁蓋、宋江等人誘擒凌振。吳用又差遣湯隆、時遷及樂和下山,賺取「連環馬」剋星「金槍手」徐寧入伙,教授梁山兵馬鉤鐮槍,而後大破「連環馬」,呼延灼統領的朝廷兵馬一敗塗地,正先鋒「百勝將」韓滔也被擒歸順梁山。

民國煙畫《呼延灼擺布連環馬》

呼延灼兵敗後隻身逃往青州。在青州慕容知府協助下,將桃花山的李忠、周通,白虎山的孔明、孔亮兄弟打得節節敗退。李忠、周通向二龍山的「花和尚」魯智深等人求救。與趕來救援的魯智深、楊志過招時,呼延灼也是不落下風。孔亮前往梁山搬請宋江引軍救援,吳用設計擒獲呼延灼,經宋江好言相勸,呼延灼歸順梁山,又獻計打破青州。

梁山聚義期間多次戰敗朝廷征討兵馬,呼延灼統領的朝廷征討兵馬是對梁山威脅最為嚴重的一次。這固然有賴於「連環馬」作為特殊軍種具備的強大殺傷力,呼延灼的善戰之能與統兵之才仍然彰顯無遺。

且不說虎頭蛇尾、草率倉促的關勝領兵征討梁山之役,梁山人物排座次後,朝廷先後派遣童貫、高俅領兵征討梁山,雖說朝廷戰將如雲、來勢洶洶,均未對梁山構成實質性威脅。雙方數次交鋒,梁山兩贏童貫、三敗高俅,朝廷兵馬被打得潰不成軍、狼狽至極。

朝廷征討梁山之役幾乎成了梁山人物單方面展示實力的舞台(當然,梁山兩贏童貫、三敗高俅期間,戰將與實力也遠非呼延灼領兵征討梁山期間可比)。

呼延灼領兵征討梁山期間,梁山採取「車輪戰」對戰呼延灼:「霹靂火秦明打頭陣,豹子頭林沖打第二陣,小李廣花榮打第三陣,一丈青扈三娘打第四陣,病尉遲孫立打第五陣。」

雙方大戰時,第一隊「霹靂火」秦明出戰,二十餘合斗得「百勝將」韓滔力怯,呼延灼剛要接斗秦明,第二隊「豹子頭」林沖趕到,說道:「秦統制少歇,看我戰三百合卻理會!」林沖挺起蛇矛,直奔呼延灼,雙方大戰五十合之上,不分勝敗。

韓伍繪呼延灼

第三隊「小李廣」花榮趕到,大叫道:「林將軍少息,看我擒捉這廝!」花榮挺槍出馬,「天目將」彭玘出戰,花榮二十餘合斗得「天目將」彭玘力怯,逼得呼延灼再次出戰,斗不到三合,第四隊「一丈青」扈三娘到,大叫:「花將軍少歇,看我捉這廝!」

彭玘來戰一丈青未定,第五隊「病尉遲」孫立軍馬早到,勒馬於陣前擺著,看這扈三娘去戰彭玘。兩個斗到二十餘合,扈三娘以紅棉套索擒獲彭玘。呼延灼看見大怒,忿力向前來救,扈三娘拍馬迎敵。相鬥十餘合,呼延灼狠狠一鞭望扈三娘頂門上打下來。扈三娘眼明手快,用刀一隔,呼延灼的鞭打在刀口上,扈三娘回馬便走。

呼延灼縱馬趕來,孫立見了,便縱馬向前,迎住廝殺。兩個在陣前左盤右旋,斗到三十餘合,不分勝敗。宋江看了,喝采不已。(第五十六回,731、732-733頁)呼延灼逃往青州後,與魯智深、楊志交手。

《水滸傳》中寫道:

連環畫《大戰呼延灼》

魯智深在馬上大喝道:「那個是梁山泊殺敗的撮鳥,敢來俺這裡唬嚇人?」呼延灼道:「先殺你這個禿驢,豁我心中怒氣!」魯智深掄動鐵禪杖,呼延灼舞起雙鞭,二馬相交,兩邊吶喊,斗四五十合,不分勝敗。呼延灼暗暗喝采道:「這個和尚倒恁地了得!」兩邊鳴金,各自收軍暫歇。

呼延灼少停,再縱馬出陣,大叫:「賊和尚,再出來!與你定個輸贏,見個勝敗!」魯智深卻待正要出馬,側首惱犯了這個英雄,叫道:「大哥少歇,看洒家去捉這廝。」那人舞刀出馬。……當時楊志出馬來與呼延灼交鋒,兩個斗到四十餘合,不分勝敗。

呼延灼見楊志手段高強,尋思道:「怎的那裡走出這兩個來?好生了得!不是綠林中手段!」楊志也見呼延灼武藝高強,賣個破綻,撥回馬,跑回本陣。呼延灼也勒轉馬頭,不來追趕。兩邊各自收軍。(第五十七回,761頁)

呼延灼對戰的梁山人物中,秦明名列「馬軍五虎將」第三位,林沖名列「馬軍五虎將」第二位,孫立被許多人認為有「馬軍八驃騎」實力(甚至攻守兼備的作戰風格和戰功還高於部分「馬軍八驃騎」),扈三娘的武藝在地煞星中鶴立雞群。

魯智深的氣力和武藝在梁山步將中獨占鰲頭,與「馬軍五虎將」相比並無遜色,楊志也公認有著不遜於「馬軍五虎將」的實力。呼延灼武藝的出類拔萃可見一斑,耐力也殊為驚人。他的統兵之才又是以上人物難以企及的。

剪紙雙鞭呼延灼

與此同時,呼延灼的作戰風格偏於防守型,即穩妥性有餘,攻擊性略顯不足。這似乎也是呼延灼自出戰以來,勝仗不少,敗仗少有,戰平之戰更為多些的原因。

梁山「馬軍五虎將」中,呼延灼的作戰風格與關勝、林沖相比,少了一些穩中取勝的洒脫,相比秦明、董平,又少了一些黑雲壓頂的狠猛。這是名將後裔出身及正規軍旅生涯留在呼延灼身上的烙印。

關於梁山人物的武藝水準,盧俊義「一覽眾山小」的實力絕少爭議:「一身好武藝,棍棒天下無對。」(第六十回,801頁)其他梁山人物及非梁山人物,對戰戰例及武藝展示程度各有不同,對其武藝水準的評判也是多有爭議。

如果想要恰當評判梁山人物的武藝高低及排名先後,自然需要選取較為有效的戰例作為依據。呼延灼先後與多名梁山人物有過對戰,不同梁山人物之間又有過對戰,或是與其他人物有過對戰。故此,以呼延灼的多次對戰為聯絡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用於勾勒梁山人物的武藝水準圖譜。

《水滸傳》中,梁山人物排座次前的武藝和對戰有著較為嚴格的標準,武將對戰絕少超過五十回合,旗鼓相當的天罡星武將對戰多是戰至四五十回合不分勝負。天罡星武將對戰地煞星人物多是十餘回合,最多二十餘合即可取勝。

京劇呼延灼臉譜

而且,除了極少數梁山人物(如「九紋龍」史進),大部分人物出場後並無武力增長的狀態。故此,梁山人物排座次前大體有著足以自圓其說的武藝體系。

「馬軍五虎將」在這個武藝體系中是巔峰般的存在。梁山人物排座次後,卻多有超過五十回合的對戰。梁山三敗高俅期間,林沖大戰河南河北節度使王煥七八十合,不分勝負。(第七十八回,1013-1014頁)

呼延灼大戰雲中雁門節度使韓存保一百回合以上,在張清等人協助下才得以活捉韓存保。(第七十九回,1018-1019頁)

梁山征田虎期間,秦明與孫安大戰五六十合不分勝負,次日,孫安與盧俊義大戰五十餘合,被戰馬顛下馬來,換馬與盧俊義再次大戰五十餘合。[11]

卞祥大戰史進三十回合不分勝負,花榮愛其武藝高強,不忍暗箭射之,上前夾攻,卞祥力敵史進、花榮,鬥了三十餘合不分勝負。[12]

梁山征王慶期間,秦明與袁朗大戰一百五十餘合。[13]盧俊義與杜壆大戰五十回合不能取勝,後與孫安聯手殺死杜壆。[14]

以盧俊義的武藝定位,對戰杜壆需要與另一位超級高手聯手,杜壆的實力可謂是恐怖異常。

以此而論,如果杜壆對戰梁山「馬軍五虎將」、「馬軍八驃騎」,不能說猶如老鷹搏小雞,卻具備絕對的碾壓態勢。這樣的對戰已經完全顛覆了梁山人物排座次前設定的並且基本遵循的武藝體系。

年畫盧俊義、呼延灼

以這些戰例評估不同期間不同人物的武藝和對戰,往往多有矛盾之處。這似乎也是梁山征田虎、征王慶部分與其他部分並非成於一人之手的佐證之一。

三、呼延灼的結局,既不曾折了「馬軍五虎將」威名,也不曾辱沒祖上名聲

需要說明的是,呼延灼領兵征討梁山展現出的統兵之才,是針對《水滸傳》中的情形而言的。

實際上,《水滸傳》的優勢和特色在於江湖世界的構建和江湖人物的塑造,對於戰爭的描寫則是明顯缺陷,行兵對戰猶如童稚遊戲,且不說與現實中的戰爭相比違背戰爭規律,即便與《三國演義》中的戰爭描寫相比也是相差懸殊。《三國演義》中層出不窮的謀略用計更是讓《水滸傳》中的謀略用計黯然失色。

金聖嘆批讀《水滸傳》時寫道:「呼延灼卻是出力寫得來的,然只是上中人物。」[15]「出力寫得來的」的是呼延灼勇猛過人的武藝,以及領兵征討梁山期間以「連環馬」大出風頭的故事;「只是上中人物」則源於他的人物形象塑造並無燦爛亮眼之處,是中規中矩的標籤式人物。

金聖嘆批點《水滸傳》

因為《水滸傳》中的精彩片段主要集中於前半部分,人物形象塑造也集中於魯智深、林沖、武松等,其他部分故事情節精彩度和人物形象鮮明度大為遜色,且兼呼延灼登場時,《水滸傳》已經從講述個人故事轉為描寫群體活動,再無像魯智深、林沖、武松那樣性格鮮明而富有魅力的人物形象塑造,呼延灼自然未能逃脫這一規律的制約。

依據《水滸傳》中的故事情節推測,無論是呼延灼還是關勝,歸附梁山都很難認定是心甘情願的,他們歸附梁山的理由更是頗為牽強的。

呼延灼、關勝等朝廷軍官降將對招安誠心擁護,固然是宋江提議在先,他們的出身、經歷及入伙前的職位則是贊同招安的關鍵性因素。

既然梁山不能或不甘永遠以「賊寇」自居,招安在客觀上就屬於應對得體的決策,自然對呼延灼、關勝等朝廷軍官降將未便嚴詞譴責。呼延灼、關勝接受招安後確實實現了「盡忠報國」夙願。

而出身、經歷及入伙前的職位對他們處境及結局似乎也不無裨益。梁山征方臘班師還朝後,呼延灼、關勝不僅未遭遇被害身亡之災,反倒頗受重用——關勝為「大名府正兵馬總管」,「在北京大名府總管兵馬,甚得軍心,眾皆欽伏」。呼延灼為「御營兵馬指揮使,每日隨駕操備」。(第一百回,1296頁)雖說眾生平等,出身、經歷之不同,又豈可輕視?

呼延灼的「御營兵馬指揮使」屬於皇帝親衛。關於呼延灼的結局,《水滸傳》中寫道:「呼延灼……後領大軍破大金兀朮四太子,出軍殺至淮西陣亡。」(第一百回,1296頁)這是比征方臘更加轟轟烈烈的「盡忠報國」。中國古代有「馬革裹屍」、「血灑沙場」的慷慨激昂,這是無數軍人嚮往的境界和結局。

連環畫《雙鞭將呼延灼》

《水滸傳》續書《水滸後傳》中,金兵侵占河北、河東,形勢岌岌可危,徽宗皇帝傳位太子趙恆(欽宗皇帝)。欽宗皇帝登基後,命內侍太監梁方平統領呼延灼等十將分守黃河岸口阻遏金兵。

呼延灼同江豹連營紮寨,汪豹暗通金兵,宋軍倉促應戰,不敵潰敗。呼延灼在其子呼延鈺及「金槍手」徐寧之子徐晟保護下,并力殺出重圍。呼延灼報國無門,追隨李應等人在飲馬川重新落草。

不久,金兵攻陷京師東京,擄走徽欽二帝及宗室、後宮、貴族及大臣數千人。李應、呼延灼等梁山餘人以報國勤王為己任,加入李綱、宗澤為首的抗金陣營,處死禍國殃民的蔡京、童貫、高俅、蔡攸等。

而後迫於形勢,他們衝破金兵重圍,棄寨出海,前往暹羅國與李俊會合,適逢暹羅國內亂,他們扶助李俊為暹羅國主。宋高宗冊封李俊為暹羅王,並封賞群臣,「王進、關勝、呼延灼、李應、欒廷玉 五虎大將軍,皆封列候」。[16]

有益堂刊本《說岳全傳》

《說岳全傳》中依據《水滸傳》的內容構想了年邁的呼延灼殺敵陣亡的細節(與《水滸傳》中並不一致):「靖康之變」後,僥倖躲過劫難的徽宗皇帝之子康王趙構在朝臣擁立下登基稱帝,即為宋高宗。宋金之戰期間,宋高宗被金兵統帥兀朮(四太子)追殺至海鹽縣,無人救駕,大將王淵推薦退隱該地多年的呼延灼前來保駕。呼延灼初次出陣便擊殺兀朮麾下長江王杜充,兀朮親自接戰呼延灼。書中寫道:

番兵敗轉去,報與兀朮道:「長江王追趕康王,至一城下,被一個老南蠻打死了。」兀朮道:「有這等事!」就自帶兵來至城下,叫道:「快送康王出來!」高宗正與眾臣在城上,見了流淚道:「這就是兀朮,拿我二聖的!孤與他不共戴天之仇!」呼延灼道:「聖上不必悲傷,且準備馬匹。若臣出去不能取勝,主公可出城去,直奔臨安,前投湖廣,尋著岳飛,再圖恢復。」

說罷,就提鞭上馬,衝出城來,大叫:「兀朮休逼我主,我來也!」兀朮見是一員老將,鶴髮童顏,威風凜凜,十分歡悅,便道:「來的老將軍何等之人?請留姓名。」呼延灼道:「我乃梁山泊五虎上將呼延灼是也。你快快退兵,饒你性命。不然,叫你死於鞭下。」

兀朮道:「我非別人,乃大金國兀朮四太子是也。久聞得梁山泊聚義一百八人,勝似同胞,人人威武,個個英雄,某家未信,今見將軍,果然名不虛傳!但老將軍如此忠勇,反被奸臣陷害。某家今日勸你不如降順某家,即封王位,安享富貴,以樂天年,豈不美哉?」呼延灼大怒道:「我當初同宋公明徵伐大遼,鞭下不知打死了多少上將,希罕你這樣個把番奴!」

遂舉鞭向著兀朮面門上打去。兀朮舉金雀斧架住。兩人大戰了三十餘合。兀朮暗想:「他果是英雄。他若少年時,不是他的對手。」二人又戰了十餘合。呼延灼終究年老,招架不住,回馬敗走。兀朮縱馬追來。

呼延灼上了吊橋。不知這吊橋年深日久,不曾換得,木頭已朽爛了。呼延灼跑馬上橋,來得力重,踏斷了橋木,那馬前蹄陷將下去,把呼延灼跌下馬來。兀朮趕上前,就一斧砍死。城上君臣看見,慌慌上馬出城,沿著海塘逃走。

那兀朮砍死了呼延灼,勒馬道:「倒是某家不是了!他在梁山上何等威名,反害在我手。」遂命軍士收拾屍首,暫時安葬:「待某家得了天下,另行祭葬便了。」[17]

對於呼延灼的結局,拋開《水滸後傳》中「皆封列候」的「大團圓」結局不提,無論是《水滸傳》中的「出軍殺至淮西陣亡」,還是《說岳全傳》中的死於金兀朮斧下,都是為國捐軀,且死得甚是壯烈。

《水滸後傳》

戰死沙場固然令人傷感,作為名將後裔,「馬革裹屍」、「盡忠報國」或許才是自身價值最有分量的體現。呼延灼這位名將後裔,梁山的「天威星」,既不曾折了「馬軍五虎將」威名,也不曾辱沒祖上名聲。

四、「文學作品是現實生活的一面鏡子」,名將家史演義是反向反映現實的

中國民間傳說及古典白話小說中,最為聲名遠播、英才輩出的忠良將門是楊家將。 呼延家同樣是聲名遠播、英才輩出的忠良將門。 「呼家將」與「薛家將」、「楊家將」構成了古典白話小說史上的「三大家將小說」。

即便這些家將小說故事情節粗糙,人物形象單薄,藝術價值不高,卻流傳廣泛、聲名頗著。《水滸傳》中,「小旋風」柴進為五代後周周世宗柴榮後裔,是「龍子鳳孫」的嫡傳人物,與高貴門第的密切關係毋庸置疑。

相比之下,《水滸傳》中並未過多渲染呼延灼與呼延贊及呼家將之間的密切關係。呼延灼與楊志作為楊家將後人一樣,忠良將門只是他們身份和意識的標籤,並非展開故事情節的背景,他們也並非主要角色。儘管楊志的家族意識和「封妻蔭子」、盡忠報國意願的強烈是呼延灼難以企及的。

《水滸傳》中有梁山征遼故事。遼國兵馬被梁山兵馬打得節節敗退,不得不向宋朝請降。遼國請降時,宋江以勝利者的姿態對遼國使者、丞相褚堅說道:「俺連日攻城,不愁打你這個城池不破。一發斬草除根,免了萌芽再發。看見你城上豎起降旗,以此停兵罷戰。兩國交鋒,自古國家有投降之理。准你投拜納降,因此按兵不動。容汝赴朝廷請罪獻納。」丞相褚堅承諾道:「奉表稱臣,納降請罪,告赦講和,求敕退兵罷戰,情願年年進奉,不敢有違。」(第八十九回,1146-1147、1148頁)

明崇禎青花呼延灼戰扈三娘圖蓮子罐

真實歷史上,宋太宗雍熙三年(986),為收回五代後晉「兒皇帝」石敬瑭割讓給遼國的燕雲十六州,宋太宗派遣二十萬大軍北伐,三路大軍最初進軍順利,收復不少失地,後因指揮失誤,大軍敗北,收復州縣得而復失。

此後宋朝再無收回燕雲十六州可能,宋朝對遼國的戰略關係也由進攻轉為防禦,遼國的攻擊、奪城、搶掠時有發生,宋朝根本無法除去邊患。宋真宗年間,遼國和北宋互有攻守,互有勝敗,雙方厭戰情緒上升,經過一番對抗,簽訂「澶淵之盟」,兩國約為兄弟之國,此後有長達百年的和平局面。

即便如此,宋朝每年需要送遼國歲幣白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宋仁宗年間,在遼國咄咄逼人的挑釁下,為求得邊境安寧,每年又增加歲幣白銀十萬兩、絹十萬匹。

而無論是和平期間還是戰爭期間,遼國長期對宋朝保持著壓制性的威脅,也掌握著雙方是戰是和的主動權。由此可見,現實生活與《水滸傳》中的故事情節完全相反。

倪東堅繪雙鞭呼延灼

毛澤東指出:「作為觀念形態的文藝作品,都是一定的社會生活在人類頭腦中的反映的產物。」「文藝作品中反映出來的生活卻可以而且應該比普通的實際生活更高,更強烈,更有集中性,更典型,更理想,因此就更帶普遍性。」[18]

人們也常說:「文學作品是現實生活的一面鏡子」。這樣的說法都是有相當道理的。進一步而論,文學作品在反映社會生活時,有時是正向反映的,有時卻是反向反映的。對於前者,是現實生活中存在什麼,文學作品就正向反映什麼;對於後者,是現實生活中缺少什麼,文學作品就反向反映什麼。文學作品反向反映現實生活的特點在民間傳說及古典白話小說中有著異常突出的反映。

宋朝經濟繁華、文化璀璨、氛圍寬容,而又「重文輕武」,以致軍事積弱、受制受辱於鄰國,屢屢喪失錢物和領土。

長年累月如此,國人對受制受辱於鄰國的局面感到憋屈憤懣,對抗擊敵國、保家衛國的慷慨事跡心馳神往,稱頌追思鐵骨錚錚、保家衛國的武將。現實生活無能為力,文學作品就成為寄託懷抱、消解塊壘的工具。楊家將和呼家將等家將故事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產生、流傳的。

《楊家將》、《說岳全傳》等小說成書於明清時期,卻並非原創作品,而是數百年流傳的家將故事的集大成之作。實際上,楊家將、呼家將的故事從北宋時期即開始流傳、演變,岳家將的故事從南宋時期即開始流傳、演變。

修文堂刊本《楊家將》

民間長期流傳、演變的故事情節和思想傾向對小說的成書又有著決定性影響。這些小說多有違背歷史的創造,甚至完全拋開真實歷史,依據一己意願編排故事情節、塑造人物形象。魯迅指出:「宋代外敵憑陵,國政弛廢,轉思草澤,蓋亦人情,故或造野語以自慰」。[19]這些小說正是寄託民間真實情緒的重要載體。

再以岳家將為例。真實歷史上,岳飛先後參與、指揮大小戰鬥數百次。金軍南下時,岳飛力主抗金。宋高宗紹興四年(1134),收復襄陽六郡。紹興六年(1136),攻取商州、虢州等地。紹興十年(1140),金國將領完顏宗弼領兵攻宋,岳飛揮師北伐,收復鄭州、洛陽等地,進軍朱仙鎮。宋高宗趙構和宰相秦檜一意求和,催令岳飛班師,北伐成果得而復失。

後在宋高宗指使下,岳飛遭受秦檜、張俊等人誣陷入獄,1142年,以「莫須有」罪名慘遭殺害。岳飛體恤部屬,賞罰分明,岳家軍軍紀嚴明,能征善戰,以至於金軍有「撼山易,撼岳家軍難」[20]的評語。

「(秦檜)殺岳飛於臨安獄中,都人皆涕泣,是非之公如此。」[21]金人自認宋軍「將帥中唯岳飛為金人所畏」。[22]

岳飛書《弔古戰場文》

《說岳全傳》前部分(前六十回),岳飛在母親嚴教下長大,師從周侗學藝,文武雙全。成年後追隨名將宗澤。康王趙構在金陵即位後,岳飛入伍抗金,此後不斷南征北討,很快成為與韓世忠等人齊名的名將。岳飛在朱仙鎮大破金兵「連環馬」、「鐵浮陀」。準備直搗黃龍府時,十二道金牌令岳飛班師還朝,後被秦檜夫婦冤殺於風波亭。

《說岳全傳》前部分關於岳飛的故事,有杜撰、有誇大、有變異,卻不乏現實的影子,甚至岳飛的功績在小說中並未得到充分的展示。

《說岳全傳》後部分(後二十回),宋孝宗繼位,為岳飛平反昭雪,敕命岳飛次子岳雷挂帥掃北,岳雷統帥眾多岳家軍老輩英雄和後輩新秀,攻城略地,逼得金國連連敗北,不得不歸地求和,岳雷完成了其父未竟之志,大宋朝廷也去除了邊患。而真實歷史上的岳雷,岳飛被捕時年僅十六歲,一度入獄侍父。岳飛被害後,發配嶺南,未及等到朝廷為岳飛平反即死於流放之地。與岳雲追隨父親南征北戰不同,岳雷生平既無赫赫戰功,也無重要官職。

如果說《說岳全傳》前部分大致符合章學誠評說《三國演義》的「七分實事,三分虛構」[23]的說法,《說岳全傳》後部分關於岳雷的故事則是毫無依據的憑空杜撰。

「大事不虛,小事不拘」是許多歷史類影視作品樹立的創作原則,力爭實現歷史真實與藝術虛構的完美結合。歷史小說創作似乎也應以此為準繩。故此,歷史小說創作需要擺脫真實歷史的束縛,又不能完全天馬行空、隨心所欲。家將小說雖然涉及諸多歷史人物,甚至以歷史人物作為主角,卻屬於英雄傳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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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筆者淺見,這些小說不值得誇讚的地方不在於有大量虛構的故事情節,而在於故事情節往往在體現「盡忠報國」、捨生忘死、前仆後繼等光輝理念的同時,還體現著一種意淫過深、自我陶醉的理念,即:與現實生活完全背道而馳,過分貶低敵國、輕易戰敗敵國,大顯天朝上國聲威。

以兩部有所關聯的小說為例。《三國演義》中許多膾炙人口的故事情節都是出於虛構:桃園結義、溫酒斬華雄、三英戰呂布、過五關斬六將、草船借箭、三氣周瑜等。而《三國演義》的故事脈絡並不違背真實歷史:戰亂紛紛,群雄逐鹿,魏蜀吳三足鼎立,最終統一於晉。為尊重真實歷史,《三國演義》並不肆意編造故事情節,以至於關羽敗走麥城,諸葛回天乏力。諸葛亮病逝五丈原後的故事情節與前面相比更是索然乏味,甚至讓人憋屈憤懣。

民國時期周大荒著有《反三國演義》,尊劉貶曹立場尤甚於《三國演義》,故事情節編排更是趨於極端。

從徐庶進曹營開始改寫故事:徐庶未進曹營,龐統未死於落鳳坡,劉備有孔明、龐統和徐庶三大軍師運籌帷幄,又有關羽、張飛、趙雲、馬超和黃忠等五虎上將,並加大趙雲與馬超的戲分,蜀國東征孫吳,北伐曹魏,呂蒙偷襲荊州並未成功,魏延偷渡子午谷成功,襲取長安,最終攻陷魏國首都許昌,魏國皇帝逃往北方,蜀國統一天下。

孫忠會繪呼延灼

較之《三國演義》可以說是「零分實事,十分虛構」。故事情節如此天馬行空、隨心所欲,與歷史小說絕無關涉,反倒猶如一部借用歷史人物名字的架空小說。這樣的故事情節體現的理念也與家將小說如出一轍,似乎正是迴避現實生活、徒逞口舌之快情緒的產物。

注釋:

[1]本文所引《水滸傳》文字,均見人民文學出版社1997年版《中國古典文學讀本叢書:水滸傳》。

[2]全名《楊家府演義》、《說呼全傳》。

[3]朱一玄、劉毓忱編:《水滸傳資料彙編》,南開大學出版社,2012,第21頁。

[4]朱一玄、劉毓忱編:《水滸傳資料彙編》,南開大學出版社,2012,第43頁。

[5]有趣的是,在以殺戮梁山人物為能事的《結水滸傳》中,作者俞萬春又將呼延綽確定為呼延灼堂兄弟。

[6]黃永年主編:《二十四史全譯·舊唐書》(第三冊),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4,第1998頁。

[7]曾棗莊主編:《二十四史全譯·新五代史》(全一冊),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4,第275頁。

[8]倪其心主編:《二十四史全譯·宋史》(第十冊),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4,第6368頁。

[9]倪其心主編:《二十四史全譯·宋史》(第十冊),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4,第6368頁。

[10]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下),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第1222頁。

[11]施耐庵著、郭皓政輯評:《百家精評本水滸傳》(下),崇文書局,2019,第830頁。

[12]施耐庵著、郭皓政輯評:《百家精評本水滸傳》(下),崇文書局,2019,第850頁。

[13]施耐庵著、郭皓政輯評:《百家精評本水滸傳》(下),崇文書局,2019,第897頁。

[14]施耐庵著、郭皓政輯評:《百家精評本水滸傳》(下),崇文書局,2019,第902頁。

[15]施耐庵著、金聖嘆批評:《金聖嘆批評本<水滸傳>》(上),嶽麓書社,2006,第3頁。

[16]陳忱:《水滸後傳》,鳳凰出版社,2017,第306頁。

[17]錢彩:《說岳全傳》,華文出版社,2018,第276頁。

[18]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第860、861頁。

[19]魯迅:《魯迅全集》(第九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第151頁。

[20]倪其心主編:《二十四史全譯·宋史》(第十三冊),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4,第8082頁。

[21]陸遊撰:《老學庵筆記》,中華書局,1979,第4頁。

[22]畢沅:《續資治通鑑》(七),中華書局,1957,第3302頁。

[23]轉引自鄭增樂:《「真實」及「正統」論:毛本<三國>的文體焦慮》,《九江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年第1期。即便《三國演義》中有大量虛構的故事情節,魯迅還是認為,《三國演義》作為小說是「實多虛少」。(魯迅:《魯迅全集》(第九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第333頁)。魯迅似乎有認為其過於拘泥史實之意。他的意見也不是孤立的。胡適認為:「《三國演義》拘守歷史的故事太嚴,而想像力太少,創造力太薄弱。」(胡適:《胡適文集》(第三冊),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第591頁)。從《三國演義》全書而論,各部分故事情節的虛實比重確實是相當不均衡的。由此可見,即便對歷史小說創作需要虛實結合的原則爭議較少,對於不同歷史小說的虛、實多少及成敗評判,還是意見紛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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