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拜月教教主是也
張玉香和胡彩芹打起來了。
溫南躲在人群後頭,看著眼前這兩個加起來已經一百多歲的婦女扭打成一團,不敢動彈。
「胡彩芹你要不要臉,給你老姐姐我出老千?」
「誰不要臉?是你輸不起吧,十塊八塊的錢要了你的命了?」
「千八百我兜里有的是,就是不給你這個髒心眼兒的人!」
「誰髒心眼兒了?你誣賴誰呢?你看見我搗鬼了?」
這話越說越難聽,一個火花出來,又噼里啪啦崩開一片。
溫南悄悄吞下口水,對旁邊扯著他胳膊的劉姐說:「那什麼……要不,我還是先回去吧……」
劉姐是村裡說話比較管事的人,也是這件事的當事人之一。
「胡彩芹家設了一間棋牌室,我們都是在那兒打的牌。都說風水輪流轉,可胡彩芹家連贏我們三天了,我看這事不對勁。你幫我們看看,這棋牌室是不是有問題!」
劉姐說的有鼻子有眼,溫南有點哭笑不得,他這還是頭一次因為打麻將輸錢輸狠了被叫過來的。
「那我得進去看看。」溫南悄悄嘆口氣,答應看看。
劉姐往旁邊使了個眼色,另一位大姐走到胡彩芹家的大門口,推開門,示意溫南進去。
胡彩芹被圍在人群中,轉頭看到大門開了,破口大喊:「你們幹什麼!進我家裡幹什麼!」說著就想衝過去攔人。
張玉香擋在她面前,說道:「你怕什麼,我們進去輸錢也沒見你攔啊,有膽量就讓溫師父看看唄!」
胡彩芹一看出不去,索性往地上一坐,號啕大哭:「你們就是看我家老頭子死得早欺負我一個人啊……你們就是見不得我好啊……」
這哭聲像穿雲箭一般,刺得溫南耳朵生疼。他腳下一頓,想說是不是不太合適,可還沒張口,身邊的大姐就拽著他進了胡家大門。這架勢,哪像是請他來捉妖的,一瞬間,溫南都錯覺她們是來聯手騙他上花轎的,可怕……
溫南在棋牌室里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可當他走出棋牌室穿過院子時,院中撲棱著爭食的公雞引起了他的注意。
雞窩的食槽里放著拌好的小米,可這些雞卻在牆角邊排成一串,在地上啄來啄去。溫南撿起地上的東西一看,是地瓜蔓。
這些地瓜蔓被剁成小段稀稀落落地散落在牆邊,溫南順著牆邊往前走,才發現胡彩芹家房子和院牆中間有一條非常窄的路。側著身子穿進去,後面也是一方小院。
這小院十分破舊,看起來很多年沒人住過了,溫南本想退出去,可空氣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飄了過來,隱約有些臭味,卻還夾雜著一絲酒味。
溫南循著味道走到小院的東南角,角落裡堆著不少石頭,中間卻嚴嚴實實地蓋著一塊黑色塑料布。而塑料布下,除了散發出混合的味道,還傳出來吭哧吭哧的聲音。
溫南上前一把掀開塑料布,探頭一看,發現這塑料布下是個用石塊砌的豬圈,而豬圈裡面居然有一隻皮毛泛著金色的小豬!
這是轉運金豬,傳說能轉運勢,能聚財氣。這就難怪胡彩芹家最近一直在進財,原來是轉運金豬在她家。豬圈多出只金色小豬後,她天天贏錢,沒多久家裡出了壞事。
那金豬本來吃得正歡,溫南的出現讓它從食盆里抬起頭來,黑豆般的眼睛眨巴眨巴,和溫南隔著半人高的豬圈大眼瞪小眼。
金豬盯著溫南看了半天,突然反應過來,撒腿就跑。慌亂之中,它失了方向,在豬圈裡轉了好幾圈,才一個使勁蹦了出來。
溫南見勢,趕緊伸手去撈。金豬雖然身子短胖,卻十分靈活,它在空中發出哼唧一聲,身子靈巧地打個轉,擦著溫南的手落在了地上。溫南揮手甩出獵妖鞭,鞭尾像有意識般扭動著,等待配合溫南的出擊。
金豬被獵妖鞭嚇到,吭哧兩聲,猛地低頭往溫南腳邊衝過去要逃。溫南剛要追,胡彩芹披頭散髮地從前院沖了過來,攔住了溫南的路。
溫南眼看著金豬已經狂奔著出了院子,腿一抬就要上牆頭。胡彩芹跟著猛地一撲,生生把溫南從牆頭上拽了下來,兩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溫南緩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溫南,溫家唯一的家主,捉妖十餘年,什麼山精野怪都算見識過了,頭一次摔成這副慘樣子啊……
「胡大姐你放開我!」胡彩芹抓著溫南不撒手,溫南扯著褲腰和她僵持。
「你別想走了,你放跑了我的豬,你賠我豬!你賠我豬!」
「胡大姐,這東西是妖物,不能留!」溫南掙扎著說。
「你少嚇唬我一個農村婦女,你們都別想欺負我!」
別看胡彩芹是個婦女,力氣可不小。溫南掙扎卻又不敢太使力氣,怕傷了她,這時前院的人趕了過來,溫南抬頭看見劉姐,像看見了救星。
「哎,胡彩芹你幹什麼吶?快撒開!」劉姐站出來主持大局,把胡彩芹和溫南從地上都拉起來。
「胡彩芹,溫師父只是過來看看,你急什麼?你怎麼能跟溫師父動手呢!」
「他把我家豬給放跑了!」胡彩芹避重就輕,沒提一句金豬的事。
眾人集體扭頭看向溫南,溫南拍褲子的手一僵,抬頭撞上大家的目光,開口想解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轉運金豬這事是個秘密,一旦說出來,勢必會引起一場風波。更何況現在金豬還逃了,到時候全村都去抓金豬,那還得了?可這該怎麼解釋呢……
「得了得了,胡彩芹,你也別哭了,豬跑了就跑了吧。要是誰遇到了抓回來給你,要是沒找到,過年吃肉我家的分你半個身子,行了吧?」劉姐看溫南不開口,眼珠一轉,為他解了圍。遣散了大家之後,劉姐把溫南拉到一邊悄悄詢問胡彩芹家的豬是不是和怪事有關。
溫南低頭湊過去,壓低聲音說道:「我已經在胡彩芹家畫上符陣,你們之前遇到的怪事不會發生了,放心吧。」
劉姐還想問細節,卻被溫南一個諱莫如深的表情給擋了回去。不過事實證明溫南說得不錯,自這以後,胡彩芹家的棋牌室再也沒出現過異常。
胡彩芹家的棋牌室雖然恢復了往昔,但金豬的事卻沒有解決。溫南想去找胡彩芹詢問金豬的事,可胡彩芹一連幾天都不在家,最後還是劉姐火急火燎地把人叫回來的,因為胡彩芹家,遭盜了!
兩間屋子都被翻得亂七八糟,值錢的東西全被搜刮一空。當天縣裡公安局下來人,前前後後又是取證又是詢問,胡彩芹哭得臉也腫著,眼也腫著,抓著警官的胳膊問能不能抓住犯人追回她的錢。
上了點年紀的男警官把筆記本一合,咂咂嘴:「這縣裡前兩天剛下來通知,說有個入室盜竊的團伙流竄過來了。我們初步估計,這就是他們乾的……」
專業的盜竊團伙,流動性非常大,搶到的錢財基本不會留著,而是用在日常奔波和逃命上。警官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心裡也都明白,這錢八成是追不回來了。
溫南趕過來的時候,胡彩芹獨自坐在冷清的院子中,西斜的日頭照在她身上,金色的光暈讓溫南想起那隻金豬來。只是這境況對比,讓人唏噓。
溫南走到胡彩芹身邊,坐在她對面的木條凳上。過了很久,胡彩芹才重重地嘆了口氣,干啞的聲音從她喉嚨里出來,「溫師父,我真該聽你的……」
溫南張張嘴,不知如何安慰。他聽劉姐說過,胡彩芹其實過得不容易。
胡彩芹早年的婚姻十分不幸,老公酗酒還常常打她。她幾經掙扎,甚至放棄了兒子才脫離了苦海,來到這個村子後和趙老漢搭夥過日子。
可好景不長,幾年前趙老漢也得病過世,只剩下胡彩芹守著一畝三分地度日。本來家裡也算有點積蓄,現在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她以後的日子怕是要艱難許多了。
「胡姐,那金豬你是從何得來的?」溫南直切主題,胡彩芹家被盜這事有警察在,金豬這事也得儘快解決才行。
「在我家田裡。」胡彩芹對溫南講起自己遇到金豬的經過。
天氣轉寒的時節,田裡幾乎沒有什麼能吃的東西,胡彩芹家地邊有趙老漢生前挖的地窖。
秋天的時候,胡彩芹在裡面囤了不少地瓜蔓。這金豬嘴饞,拱開了地窖蓋子,鑽進去吃了個痛快,胡彩芹去的時候,金豬已經撐得一動不能動了。
「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模樣的豬,金燦燦的,真稀罕啊,我就是想養在家裡。可後來我發現它在我家,我就贏錢……溫師父,我要是早知道會落到這步田地,我……哎,我這可怎麼辦啊……」
胡彩芹哭得比任何一次撒潑打滾時都慘烈,她聲聲哭訴,可溫南卻也無力回天。
轉運金豬,能扭轉運勢,能聚財,但也吸財氣。沒有生命的錢財本身是沒有「氣」的,所以轉運金豬會先為人聚財,然後吸走人身上生出的「財氣」。財氣散盡,口袋裡的錢還能留得住嗎?
不過,有些事情他做不了,有些事情卻是責無旁貸。
隔天,溫南去了胡彩芹家地窖里,按照胡彩芹拌豬食的做法,把地瓜蔓剁碎,混上酒麴發酵。幾天之後,地窖一開蓋子,裡面飄散出淡淡酒香,溫南在地窖口用紅線和黑骨釘設好陷阱,等待金豬出現。
夜色慢慢黑下來,本來寂靜無聲的田野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溫南拉緊手裡的紅線,這時,黑暗中一個金燦燦的光點閃爍了幾下,隨後,伴著熟悉的吭哧聲,轉運金豬拱開枯黃的雜草,鑽了出來。
金豬邊走邊抬著鼻子使勁嗅著食香,走到地窖邊上,香味濃烈。金豬仿佛欣喜異常,搖頭晃腦哼唧幾聲,抬腿往地窖口蹦過去。然而下一秒,它就被牢牢地黏在了地窖口上了!
溫南見金豬被黏住,扯住手中的紅線,用力一勒……金豬身後一圈圈猶如蜘蛛網般的紅線顯露出來。這是溫家的伏妖袋,紅線在他手中翻動幾下,接著數條紅線像個口袋一般收緊,把金豬整個兜了起來。
溫南從黑暗中跳出來,一隻手把動彈不得的金豬提到眼前,對上它看起來天真無比的黑眼睛,溫南悠悠地說道:「天底下啊,根本沒有掉下來的餡餅啊。」
只是這話,不知道是在說這貪食的金豬,還是那一時貪財的胡彩芹……(作品名:《有妖之金豬》,作者:拜月教教主是也。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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