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故乡那一缕缕升起的炊烟,是一座连心的桥

2020-03-08   缘在信阳



流览朋友圈,有两位朋友发了关于炊烟的链接,是《故乡的炊烟》、《又见炊烟升起》两首歌,点开聆听,深沉、悠远、苍凉、缠绵的歌曲,牵动我脆弱的神经,我想起了故乡,想起了活着和逝去的亲人,如潮的思念从心底涌起。


今年春节那天上午,弟弟、侄儿邀我一块回老家,祭奠逝去的先人后,再回城吃年饭。

我随弟弟、侄儿回到了老家一一被誉为“中国第一状元庄”的商城县观庙乡姚榜村余冲村民组。

到家后,弟弟、侄儿忙着打扫卫生,他们让我歇着,不让我干。由于天气晴好,我便走到家对面的山坡下晒太阳。

因为是过春节,老家还和几十年前一样,早上起来锅灶就升起了火,蒸、煮、炒、炖,准备正月招待客人的食物。

我又见到了久违的故乡升起的炊烟。

我的思绪也随着故乡袅袅的炊烟升腾,飘向老远,老远……


从八、九岁开始到20岁当教师参加工作,无数次上山放牛、砍柴,多少个清晨和傍晚,思绪、人生随着村子老屋上的袅袅炊烟升起,散落。

儿时,天刚朦朦亮,父亲便把我叫醒,我揉揉惺忪的睡眼,牵着牛,背着条锄和筦筐,到山上去放牛、挖柴禾。到了山岗后,把牛散放吃草,我便去挖野刺,那时侯“封山育林,”草和树都被封起来了,只能在野山岗上挖野刺。山岗上的野刺一个兜根上长有几根滕条,有的有几米长,挖下后,我用锄头把子压住滕条把野刺拧成绳子状,折起来扎成把状,然后一把一把码在筦筐里,好背,好晒也好烧。挖了一筦筐后,牛也吃饱了,我可以歇一下了。这时,我骑在牛背上,或坐或躺在草坪上,看村子上空升起的袅袅炊烟。


宁静的村庄,古朴的老屋,清沏的水塘,如黛的青山,飘荡的白云,袅袅的炊烟,构成一幅古朴精美的农家山水画卷,使我暂时忘记了饥饿和劳累。


有风的日子,村子里升起的炊烟,一团团一簇簇,随风飘舞升腾,风大的时候,炊烟随风翻滚,有“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的磅礴气势,像村子里的有志男儿,在战争年代,他们毅然决然奔赴保家卫国的疆场,大有“不灭敌寇不回还”和“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雄心壮志,当年,这小村庄有3人从军,后来一个客死新疆,一个客死台湾。和平年代,这小村庄的青年学子怀着“男儿立志出乡关,不学成名誓不还”雄心壮志,发奋学习,刻苦登攀,从这里走出了71个大学生。除有2人在本乡教书外,其余的走向了四面八方。


无风的日子,村子升起的炊烟,袅袅娜娜,缠缠绵绵,一缕缕、一丝丝缠绕在老屋顶上,“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像当年娘送儿子去上大学,儿子一步一回头,娘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学校听老师的话,团结同学,照顾好自已,感冒发烧了要看医生,早吃药……”又像儿子参加工作后回来过春节,临走时,老父亲老母亲往儿子车子后备箱塞腊肉、糍粑、挂面、土鸡蛋……一遍又遍地说“糍粑、挂面等水烧开后再煮……”

母爱,就象那老屋上的炊烟,连绵不断。上学时,娘把鸡蛋一个个攒下来,星期天拿到代销点去卖,换钱给儿子交生活费;儿子参加工作进城后,一入冬天,娘又把鸡蛋一个个攒起来,让儿子过年后带走……


村庄的炊烟在飘荡,我的思绪在升腾。

清晨的炊烟是希望。当清晨的炊烟融入山林,融入大地,与霞光相接的时候,早饭便好了,吃过早饭后,农人们便开始了一天的辛勤劳作,春耕、夏耘、秋获、冬藏。那是庄户人家年复一年的希望;莘莘学子早饭后背着书包去上学,去吸吮知识的琼浆。“知识改命运命,”承载着几代庄户人家的希望。

中午的炊烟是抗争。庄户人家的中午饭重要,因为上午累了一晌,下午还要干活,所以中午要吃饱,大集体年代缺粮,中午要蒸红薯、煮南瓜,要烧劈柴,浓烈的黑烟从老屋钻出,形成一团团黑云压在屋顶,浓烈,悲壮,在那个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干,仍过着半年糠菜半年粮的时代,是山民们对苦难岁月无声的抗争。

傍晚的炊烟是梦想。傍晚,当村子里升起的缕缕炊烟渐渐散去,融入落日的余晖,“袅袅炊烟农人归,”劳累一天的农人,学习了一天的学生,朝着炊烟升起的地方回来了,晚饭后,大人们三俩家聚在门口的土场上,或款古或论种地谈收成;学子们在家点起松明子灯,或做作业或温习功课,夜深后各自睡下了,做着各自不同的梦。


儿时,到山岗上去放牛、砍柴,我骑在牛背或坐在草坪上,看着村子老屋上升起的炊烟,尽管炊烟在不同季节不同的风向下变化万端,如诗如画,但我还是昐着炊烟早一点散去,因为炊烟散去就意味着饭做好了,既便是日复一日的“瓜菜代,”也可填充一下膔膔饥肠,那是我最原始的希望和梦想。

而今,我才知道,炊烟是村子的魂魄,是村子的精灵,是村子的呼吸和声音。

袅袅炊烟,象征着中国古老乡村和平宁静的诗意栖居,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她像位历史的老人,见证着古朴乡村的时代变迁、沧海桑田,无言地诉说着庄户人家一代又一代的憧憬和希望。

近年来,随着父母亲相继去世,弟弟一家也进城了,便很少回去了,村庄的炊烟也久违了。

有几次,在炊烟将散,夕阳落山的傍晚,陪朋友到“中国第一状元庄”看看,在村口遇到白发苍苍的老姑,我便下车问:“老姑,天快黑了,您还到村口干啥?”老姑说,“大侄儿,你回来了,我没啥事,出来走走……”

细想起来,我父亲在世时,有多少次我下班后傍晚回去,总能在村口遇到父亲,我问父亲干啥,父亲说,“没事,出来走走……”

不同的岁月,不同的感悟。今天,我才悟出,村口是外出人员归家的路,老人会下意识的走到村口,说不定会遇上归家的儿女。

白发苍苍的老姑有四个孩子,大儿子在北京,是一位金融家;小儿子在省会,是一位厅级干部;大女儿在郑州经商,一个比一个远。

看见老姑,想起了父亲母亲,想起了村庄的老人,炊烟散去的时候,都爱去村口,都是“没事,出来走走……”

此情此景,我深深地感悟到,故乡那一缕缕升起的炊烟,是一座连心的桥。桥的这头,是远在他乡奋斗的儿女们不息的梦幻;桥的那端,是白发亲娘的无尽牵挂……

此刻《故乡的炊烟》仍在耳边萦绕:

……

风儿轻炊烟弯,

那是阿妈在呼唤,

走万里到天边,

蓝天上飘荡着故乡的炊烟,

风儿追云儿远,

请你带上我的思念,

炊烟连着我的心,

阿妈的呼唤在耳边

……

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又快到了,远在他乡奋斗的儿女们,回家来吧!

炊烟升起的地方,便是家……

作者:孙志祥